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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1-03 09:28:53  热度: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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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傅北澈没有回头瞧一眼被他一剑杀死的团绒,反而轻声安慰着托娅。

“没事了,别怕。”

托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软绵绵地晕在傅北澈怀里。

傅北澈面露急色,立刻抱起她离开。

众人见热闹没了,纷纷散去,唯独姜归离僵在原地。

她迈着僵硬的步子走上前,将已经没了气息的团绒抱进怀里。

她不知道一只小狗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她素白的衣衫几乎被染成了红色。

“团绒别怕,我带你回家……”

姜归离的声音像是从剧痛中迸发而出的,沙哑至极。

团绒的血和她的眼泪,铺满了回将军府的路。

姜归离将它葬在后院的菩提树下。

这棵菩提树是傅北澈和她亲手所种,想不到成了埋葬团绒之地。

姜归离跪在树下,为团绒一遍遍念着往生咒。

可念着念着,她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她伏在那小小的土包上,大颗的泪水落尽泥里。

秋风萧瑟,吹落了一地的菩提叶。

天都黑了,姜归离还跪在菩提树下,任谁来劝都不肯起来。

直到傅北澈回来,他二话不说就把已经满身寒气的人抱进屋里。

他强硬地扯过被褥将人裹了个严实,教训的语气带着心疼:“这么凉的天,你跪在哪儿做什么?身子不想要了!?”

姜归离通红的双眼灰暗如尘:“团绒,被你杀了。”

闻言,傅北澈愣住了。

随即想起今天自己杀的那只要咬托娅的狗。

他脸色一僵,懊悔和亏欠映入眼眸:“我没有认出来那是团绒……”

说着,他握住姜归离冰凉的手,半哄半劝:“我再送你一只好不好?你别生气。”

男人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无数根针,深深刺入姜归离的心。

多年来的失望、怨恨和委屈如潮汹涌。

她恨恨推开傅北澈:“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傅北澈看着姜归离眼中少有的决绝,心头升起丝从没有过的慌乱。

但他没有在意,只当她耍了小性。

可姜归离几次三番躲着他的触碰,傅北澈有些恼了。

“姜归离,你闹也要有个限度,不过是个畜生,至于给我这样摆脸色看吗?”

“况且,你身为将军夫人,连个畜生的看不住,险些让它在外边伤了人,你要旁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将军府?”

姜归离眸色一颤,面前横眉冷对的男人恍惚中成了身穿喜服的少年。

他那时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归离,世俗有很多束缚,但你放心,只要又我在,你不用担心流言蜚语和世俗礼教,我会永远保护你,你只要负责开心快乐。”

往事不可追,姜归离也只能哀戚一笑:“你之前还说过,团绒只会咬伤害我的人……”

说到一半,她又觉得没意义,便转了话锋。

“我在佛门长大,可能永远做不好这个将军夫人,不如我们和离,你做你的大将军,我回去做我的尼姑。”

闻言,傅北澈心头一跳。

看着她古井无波的双眼,怒火‘噌’地冲上了他的大脑。

下一瞬,傅北澈突然将姜归离压在身下,咬牙切齿:“是我宠你宠得太过,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你说你礼佛休沐,不让我碰你,我爱你、尊重你,可以听你的。”

“但你心里得清楚,你是我傅北澈的妻子,不是庵里的尼姑!”

姜归离的抗拒被轻易化解,双手被扣住,禁锢在头顶。

床帏晃荡,烛火摇曳,反抗声在撞击中支离破碎。

姜归离只能被动承受着,唇瓣在忍耐下咬得鲜血淋漓。

唇边的血,眼角的泪一齐落下。

一室旖旎归于平静,傅北澈也清醒过来。

他看着姜归离嘴角的血,心骤然一紧,下意识要去帮她擦掉。

可姜归离像是躲洪水猛兽似的瑟缩了一下。

后悔压着傅北澈的呼吸:“归离,对不起……”

他走了。

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落荒而逃。

屋外不知几时下起的雨。

姜归离咽下满腹的屈辱,忍痛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她踉跄走到菩提树下,跪了下去。

姜归离双手合十,任由冰冷的雨水将自己淋个透彻。

愿这场雨,能洗净她身上的污秽。

让她干干净净离开这里的一切。

第5章

秋日渐深,菩提树的叶越落越多。

几乎要将埋着团绒的土包完全遮住,好似将它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抹去一般。

那日后,姜归离再没有出过院门,只闷头抄着经书。

早一日抄完便能早一日离开。

而傅北澈也再没踏入过她的院子。

天气难得晴朗,姜归离想回一趟普光庵。

经过后院枫亭时,她看见傅北澈和他的几个副将在喝酒。

“将军,您同托娅姑娘的事儿在外闹得沸沸扬扬,您真不怕夫人同您置气吗?”

“是啊,到时候将军夫人收拾包袱又回她的普光庵,您又得去请她回来。”

听到副将们的打趣,姜归离不由停住脚。

只见有些醉意的傅北澈笃定一笑。

“我告诉你们,就算全天下所有人都弃我而去,姜归离也不会。”

“你们忘了吗?她可是背着流言蜚语为我还了俗。”

“还有,四年前我负伤昏迷,她跪在佛前,以血为墨替我抄经七天七夜,血几乎都流干了……”

说着,他仰头喝下一杯酒:“姜归离为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她不会舍得离不开我太久的。”

一片哄笑。

而姜归离僵在原地,煞白的脸上满是酸苦。

原来她不顾一切的爱和付出他都知道,却以此为掣肘她的底气。

是她的爱,给了他刺破自己铠甲的尖刀。

姜归离攥紧的手慢慢松开,转身离开。

踏入普光庵后,她才觉侵扰自己的痴、嗔、爱和恨统统消散了。

慈心大师游历还未归,但托了沙弥尼给姜归离留了句话。

“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姜归离跪在佛前,一遍遍念着慈心大师给她的这句话。

直至日暮,残阳烧红了半边天。

姜归离才离开。

傅北澈不知何时候在庵外。

台阶下的他长身玉立,身后是长安城和恢弘的落日。

而她站在台阶上,身后是古旧的庵庙和萧瑟半边暗蓝的天。

傅北澈一如两人初见时意气风发,姜归离却灵动不再。

“归离,我来接你回家。”

“前几日是我不对,不该不顾你的意愿,也不该说那样的话伤你,我是因为太生气,气你想离开我。”

“从没人像你一样待我好,我不可能放开你,我们往后不要再吵架了,这几日我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傅北澈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台阶靠近她。

如果他没有和托娅逾墙窥隙,如果他没有杀了团绒,如果他没有和副将们说那些话,姜归兴许还会动容。

可她奉过去的心已经被他摔得粉碎,又怎敢再豁出所有。

姜归离目光平静:“回去吧。”

说完后,她躲开了男人伸来的手。

“佛门之地,应当规矩些。”

傅北澈僵在原地,他看了眼自己空荡的手,又看向独自走在前头的姜归离。

最后,他幽怨的目光落在普光庵的牌匾上。

有那么一刻,傅北澈动了毁掉这里的心思。

如果没了普光庵,姜归离是不是会乖乖在他身边。

但这也是转瞬一念,傅北澈甩袖而去。

回府的路上,傅北澈牵着姜归离,几次跟她说话,都被她淡淡的回应给刺了回来。

天已经黑透。

两人走到桥头时,恰逢百戏团在护城河上表演,周围围满了叫好的百姓。

只见托娅身着异域衣服,头戴银链,额间一点朱红,赤脚踏着绸缎出来。

乐师拨动琴弦,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赤足点在鲜红的绸缎上,轻盈似灵鸟,勾魂噬魄。

姜归离俨然感受到傅北澈掌心的微动。

他幽深的双眼紧盯着船上舞动的美人。

她眼睫一垂,掩去心中落寞后抽出手,而傅北澈也没有察觉。

突然,绑在岸上的绸缎蓦然断裂,托娅骤然跌入河中,引得周围一片惊叫。

“托娅!”

傅北澈哑声呼唤了声,随即一头扎入水中。

围观的群众被这英雄救美的戏码吸引,纷纷围上前观看。

姜归离在推搡中跌倒,十指被碾过,胸、腹、腿皆被看不到的脚踩着。

疼的她难以呼吸。

等她从人群中挣扎出来时,只看见傅北澈抱着托娅上岸。

那小心保护的模样像在呵护稀世珍宝。

“别怕别怕,有我在。”

哪怕周遭纷杂,姜归离也能听见傅北澈安慰托娅的轻声细语。

她红着眼眶,捂着沉痛的心口转过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第6章

姜归离回府后,桂嬷嬷见她狼狈又满身伤的模样,被吓了一跳。

“夫人,您怎么伤成这样了?将军不是去找您了吗?”

她一边问着,一边把将人拉进房间上药。

姜归离却将桂嬷嬷打发出去,独自面对着灯火发愣。

是挺疼的。

但越疼,她越能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北澈回来了。

他在帘外站了会儿后才走上前,轻轻坐在姜归离身旁,凤眸中含着愧意。

“归离,刚才我将托娅救上来,许多百姓都瞧见了,为了不落人口舌……我打算将托娅接入府中。”

“我从前答应你的一生只娶你一人,如今也断不会食言,她只是住在将军府中,不会有任何名分,你还是我唯一的妻子。”

‘唯一的妻子’几个字落在姜归离的耳中,像是笑话。

傅北澈抛下她,回来没有任何关心,甚至都没发现自己脸上带着伤。

或许,他根本不在乎。

姜归离转过头,看着男人深沉的眼眸:“将军自己定夺便好,我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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