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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动了一下打针的手，却惊醒了一直守在病床边的裴绍华。

“慧兰，你终于醒了！”

向慧兰侧过头，只看见穿着皱巴巴的军装，满眼血丝、胡子拉渣的裴绍华。

目光相对的瞬间，昏迷前所有的记忆全部上涌。

向慧兰眼神渐黯：“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闻言，裴绍华脸上闪过抹痛意：“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只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

是吗？

可她觉得他们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因为她不想要了。

向慧兰移开视线，眼中一片灰暗：“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你也不想要。”

裴绍华眸色一紧：“慧兰……”

气氛僵凝，他起身拿起热水壶，声音嘶哑：“你先休息，我去帮你打热水。”

说着，男人转身出了病房。

向慧兰摸着小腹，笑的又苦又疼。

她才得知自己怀孕不过两天就失去了孩子。

不过也好，他们的婚姻已经开始分崩离析，孩子生下来也是受罪。

“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希望你再托生到一个负责有爱的家里，平安快乐长大……”

片刻后，病房外裴母抱怨的话缓缓逼近。

“看你娶的好媳妇儿，五年了，好不容易怀上个娃还没保住，你说她能干点什么？”

紧接着是裴绍华的反驳。

“妈，慧兰没了孩子本来就难受，你现在别去刺激她。”

裴母的声音立刻拔高：“谁刺激她了？我可是听医生说了，她这次流产伤了根本，要再想怀就难了。”

“反正青萍回来了，你们当初也是搞过对象的，向慧兰要是不能生，你就跟她离了娶青萍！”

“妈！你胡说什么？军婚能是你说离就离的？”

向慧兰攥紧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原来裴母也知道裴绍华和林青萍的事情，就瞒着自己一个人。

也是，他们才是一家人，理所应该的排除她。

病房门被推开，向慧兰不想跟裴绍华说话，就闭上眼假装睡着了。

男人步伐放轻，又轻轻放下热水壶，生怕吵醒了她。

“慧兰？”裴绍华轻唤一声。

下一秒，向慧兰感觉一只带着茧子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那只手很暖，却暖不了她的心。

之后几天，裴绍华只要一下训就往医院跑，给向慧兰送饭倒水。

但向慧兰像是变了个人，连话都跟他说不上几句。

也只有对小杰，她才会笑一笑。

裴绍华全当她因为失去孩子太难过。

直到住院第六天，裴绍华刚去训练，向慧兰就办了出院手续。

她不想继续待在医院。

只要还躺在病床上，她就会不断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以及裴绍华和林青萍的过往。

向慧兰回到军区大院。

一进门，就发现客厅里放着两个皮箱子。

向慧兰还没反应过来，正趴在地上玩弹珠的小杰开心地朝她跑过来。

“阿姨，你回来啦！”

“阿姨，爸爸说那个妈妈要跟我们住在一起了！”

第6章

孩子的一句话像是榔头，重重敲在向慧兰的心上。

这是裴绍华趁着自己在医院的时候，为林青萍腾位置吗？

就这么迫不及待？

“阿姨，我饿了，我想吃面。”

听见小杰的撒娇，向慧兰强忍下情绪，揉揉他的小脑袋：“好，我去给你做。”

小杰吃完面就跑出去找其他孩子玩了。

而向慧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两个皮箱出了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军绿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奔了进来。

当看见沙发上的人时，裴绍华浅松了口气，却又拧紧了眉。

“慧兰，医生说你要在医院观察半个月的，你怎么擅自做主出院了？”

向慧兰缓缓起身，看向一脸担忧的男人：“你不是也擅自做主，让林青萍搬进来住吗？”

他穿着作训服，依旧是她记忆中那个让自己心动的模样。

可这一刻，她只觉得陌生。

裴绍华愕然的目光扫过林青萍的皮箱，脸上浮起丝懊恼。

他拿起架子上的外套，披在向慧兰身上：“是我妈，她说青萍住招待所不方便，让她先来这儿住几天，等青萍工作稳定了就另外找房子搬出去。”

“妈倔的很，我也不想跟她争，就先同意了。”

向慧兰眸色一凝。

裴绍华和林青萍是旧情人，裴母一向又听他的，只要他打定主意拒绝，裴母根本勉强不了他。

事到如今，裴绍华还是把自己当傻瓜在糊弄。

哀莫大过于心死，向慧兰语气平静：“她住进来可以，除非我们离婚。”

听到这话，裴绍华微缩的瞳孔颤了颤。

结婚五年，他们从没提过‘离婚’两个字。

裴绍华神情越发严肃，他握住向慧兰双肩，直视那双灰暗的眸子。

“慧兰，我们是军婚，军婚！你就算心里有气，怎么能拿婚姻开玩笑？”

“反正我不同意，以后你也不许提。”

四目相对，向慧兰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有些事情，论迹不论心。

裴绍华的现在每个动作，都和他曾经说的不一样。

失望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向慧兰挣开裴绍华的手，转身上楼：“我累了，先去睡会儿。”

刚进房间，她就听见裴母来了的动静。

母子俩就林青萍搬过来的事吵了起来，她也没去细听。

但最后林青萍的东西还是被搬了出去。

这段日子，过得像一个噩梦。

现在，向慧兰想结束这个噩梦了。

第二天下午。

向慧兰去了通讯室，给陈丽的办公室打去电话。

“陈丽，我同意带勘测队去黑云山。”

听筒那头的陈丽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满是惊喜：“好好好！慧兰姐，我们就等你这句话！”

顿了顿，她语气又降了下去：“可是你老公孩子……裴营长还好，小杰年纪还小，我们这一去起码三年五载，你舍得吗？”

向慧兰默然垂眸。

她舍不得。

可她想过了，裴绍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小杰还给林青萍。

她也没办法继续跟他在一起，无论如何，她都给不了小杰一个完整的家庭。

不如就照裴母的话，成全他们。

向慧兰深吸了口气：“舍小家，为大家，我一直记得。”

从今天起，她要重新为自己活一次。

第7章

从通讯室离开后，向慧兰便去军区宣传部申请了调离报告。

还有二十二天时间，她必须再把自己之前收集的黑云山数据报告看几遍。

向慧兰刚踏进家门，就听见楼上小杰尖锐的叫喊。

“我不要你！阿姨才是我妈妈！”

她心一顿。

小杰在跟谁说话？

正当向慧兰准备上楼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过后，小杰小小的身子竟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向慧兰脸色骤然煞白：“小杰！”

她连忙冲上去，无措地将满头血的小杰抱进怀里：“小杰？小杰！”

抬起头，女人的身影让向慧兰呼吸一凝。

林青萍！？

林青萍站在楼上，满脸的惊惶，微抬的右手颤抖着。

怒火‘噌’的烧上向慧兰的心，可现在也不是教训林青萍的时候。

她抱起昏迷的小杰跑了出去，请哨兵帮忙送去了军医院。

急救室外。

向慧兰急的来回踱步，祈祷着小杰平安无事。

“慧兰！”

裴绍华穿着满是泥泞的作训服跑了过来，一脸急色：“小杰怎么样了？”

向慧兰紧蹙着眉：“还在急救。”

说完，她才发现他身后的林青萍。

想到林青萍打了小杰，以至于让孩子滚下楼，向慧兰正要兴师问罪，林青萍倒先哭起来。

“向慧兰，就算你小杰不愿意叫你妈妈，那也不该把他推下楼梯啊！”

“你不喜欢我，你冲我来，为什么要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此话一出，向慧兰和裴绍华都是一脸震惊。

向慧兰险些气笑。

她没想到，林青萍居然还会颠倒黑白。

“慧兰，青萍说的是真的吗？”裴绍华沉声问。

向慧兰心陡然一紧。

五年夫妻，就被林青萍几句话几滴眼泪撬动了他们之间的信任。

向慧兰瞥了眼哭哭啼啼的林青萍：“我不想做多余的解释，等小杰醒了就知道了。”

林青萍表情一僵。

裴绍华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不对味，伸手去握向慧兰的手，却被她刻意躲开。

扑了个空的感觉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