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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对白婉婉温柔道：“你好生休息，明日我带你去梅园赏雪。”

白婉婉含羞点头。

分别之后，楚卿欢与顾淮安一同坐在马车里，谁也没说话。

半路楚卿欢便隐隐觉得胃里不舒服了，她悄悄摁住胃，不想被顾淮安察觉出异常。

快到宫门口时，顾淮安忽然开口：“孤方才才想起，昨日是你父母的忌日，你穿一身素衣是去祭拜他们了吧？”

楚卿欢已经疼得额头冒汗，整个人靠在车厢上强撑着。

闻言，她心里已经没有太大起伏，低低应了声：“嗯。”

顾淮安沉默了瞬，再开口时语气里似乎有愧疚：“孤昨日不该训斥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过，你怎么没来找孤，孤该陪你一起去的。”

楚卿欢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字音。

下一刻，马车颠簸了下，她一下撞在顾淮安的怀里。

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和满额冷汗，顾淮安狠狠一怔：“卿欢？！”

楚卿欢一直克制的痛意再也压不住，此刻已经疼得眼前一片模糊。

听见顾淮安声音里的颤抖，她想，这一定是幻觉。

他怎么还会紧张她呢？

思绪就在这里断开，楚卿欢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楚卿欢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她与沉重的眼皮对抗，费力才挣开一条缝。

不想却看见顾淮安俯身而下勾起她的下颌，紧接着薄凉的吻就铺天盖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楚卿欢浑身一僵，大脑也跟着一片空白。

“卿欢……”

暗哑的嗓音饱含着隐忍的情欲，在顷刻间让楚卿欢如遭雷击。

不，这一定是梦！

楚卿欢重新紧紧闭上眼，没一会儿竟就真的又沉睡过去。

再醒来，天光大亮。

楚卿欢起身坐起，茫然地摸了摸唇，分不清那究竟是梦还是真的。

这时小梅端着水盆走进来，见她醒了，忙上前给她递了杯水，然后絮絮叨叨道：“郡主，你明知道自己不能食荤腥，怎么还能吃那么多肉呢？”

“你这一烧就是四日，还好没什么大碍，终于醒了。”

四日？那也就是说，她离去边疆只剩两日了？

楚卿欢喝完水抿了抿唇，试探询问：“小梅，我昏倒后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小梅点头：“是我，郡主，怎么了吗？”

楚卿欢想问顾淮安有没有来过，但想了想，顾淮安应当不会在深夜进入她闺房。

那个吻……果然只是她的梦吧。

这一刻，楚卿欢心里没有失落，也没有欢喜。

只有平淡。

翌日，楚卿欢身体痊愈，闲来无事便翻出柜子深处已经落灰的红缨枪，迎着太阳在院子里舞动起来。

一道道凌厉的劲风在空气中飞扬，只见光影不见枪，唯有红缨随风飞舞。

最后长枪一挑，她稳稳定住，额间细汗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她微微一笑，抬手擦去汗珠的同时在心里道：“爹，娘，你们看到了吗？我已经长大了，往后在战场上我也可以和你们一样，所向披靡！”

这时，顾淮安却踏步而来。

看到红缨长枪，他拧了下眉：“怎么突然把枪拿了出来？”

楚卿欢怔了怔，敛起笑收了枪：“放太久落灰了，拿出来擦一擦，手痒就练了几下。”

她从前也尝尝擦枪，顾淮安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可他说不清为什么，这几日他心里一直不安，过一天，这份不安就越强烈。

他强压下这份情绪，沉声道：“对了，孤这次来是想说，婉婉昨日腹痛难忍，孤将你的玄元丹拿去给她服用了。”

“那日你还在昏迷无法告知你，如今她已痊愈，孤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要什么就说。”

听着他云淡风轻道出的话，楚卿欢一瞬如坠深渊，握着红缨枪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那玄元丹是她父亲用军勋换来、用命换来的救命药，一粒便可医死人，肉白骨。

可顾淮安就这样给白婉婉用掉，只为腹痛……

第7章

楚卿欢声音发颤：“兄长可知，那玄元丹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

顾淮安点了点头：“自是知晓，所以你想要什么补偿尽可开口。”

看着他一脸淡然的样子，楚卿欢只觉整颗心好似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咬吞噬。

她死死攥着手，一时哽咽地再说不出话。

但消片刻，她又释然。

顾淮安是未来的天子，朝中无数人对他虎视眈眈。

这颗玄元丹她原本就打算在走之前送给他的。

现如今，他既然给了他心爱的女人治腹痛，她也就当是提前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这多年的庇护之恩，也就一笔勾销了。

楚卿欢慢慢松开手，哑声道：“兄长若真要补偿我，便明日陪我一起去城东观赏红锦池的并蒂莲开吧。”

莲花是她最喜欢的花，去了边疆，黄沙漫漫，就再看不到了。

她也想在并蒂莲花盛开的那一刻跟顾淮安好好道个别……哪怕他不知道。

顾淮安沉默片刻，点头应了下来。

一夜的时间转瞬流逝。

翌日一早，离宫前的最后一天。

楚卿欢特地穿了一件白衣，因为十五年前初入宫时，她就是穿着一件白衣来的。

久违地出了宫，京城街道熙攘，目光所及之处都有她和顾淮安共同的回忆。

“小时候我想吃冰糖葫芦，你就带着偷偷溜出宫，给我买上十串，后来吃不完，糖化了我满手。”

“12岁生辰那日，你带我来大榕树下画像，画师把我画得又黑又丑，你直接掀了他的摊子还把他赶出了京城……”

每走到一处地方，楚卿欢就会絮絮叨叨地说出一段过往。

刚开始顾淮安还没出声，但在她说第四段时，他不耐烦地沉声打断了他：“那些都是过去，不必再提了。”

楚卿欢愣了愣，脸上的笑慢慢落了下去：“是啊，人都应该向前看，没有谁可以回头。”

“所以兄长，我由衷地希望你余生幸福……”

顾淮安奇怪地侧眸看了她一眼，那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安再次涌了上来。

这一刻，她明明就在他身边。

可他却莫名觉得好像抓不到她一样。

“楚卿欢……”顾淮安不受控制地喊了她一声。

却在楚卿欢侧头看来之前，一个暗卫忽然出现，在他耳旁私语。

街上嘈杂，楚卿欢却听得很清楚——

“太子殿下，白姑娘在去上香的路上被歹人所围，我们虽然及时相救，但白姑娘还是受了些伤。”

顾淮安瞬间脸色一沉：“废物，你们是怎么办的事！”

骂完，他转头看向楚卿欢：“我有急事要处理，下次再来陪你看花。”

楚卿欢下意识拉住了他：“兄长！”

前面就是红锦池畔，烟火也即将绽放，他却要在这时离开。

“可以陪我看完花开再走吗？”

话尚未说完，顾淮安就毫不犹豫地将衣袖抽走：“你若喜欢看，孤明日命人将并蒂莲移栽回东宫给你日日观赏。”

“但现在，你不能任性。”

说完，他便跟着暗卫大步流星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楚卿欢慢慢放下手，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果然还是这样。

她预料到了，此时此刻，倒也没有多么地难受。

就在这时，身后人群忽然响起惊呼。

楚卿欢转头望去，只见河岸对面烟火灿烂，蒂莲莲花也奇迹般在同一时间盛开！

而红锦池中，红色锦鲤摇动尾巴，火红吉祥。

“烟火绽放，并蒂莲开，红锦跃浪，好兆头啊好兆头！”

闻言，楚卿欢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