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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汪鸣丞沉默着，大概是被伤透了心，脸上的笑容反而从容。

还搭话暗讽：“谁说爱就能一辈子在一起？先不说爱瞬息万变，今天爱了我，明天就可能爱别人，谁能对未来的事打包票？”

“更何况，我还是京市汪家的大少爷，我这样身份的人不可能只顾着情爱，我姐前一阵子还在催我回家结婚呢。”

说着，他转头望向傅语欣，故意刺她：“对吧？傅语欣？”

包厢里安静了下来。

汪鸣丞敷衍笑了笑，站起身：“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

傅语欣侧脸隐匿在闪烁的灯光中，汪鸣丞看不全她的神情。

他没在意，转身就走。

出了包厢门，一路走到外面，微冷的新鲜空气灌入肺腑，他才觉得没那么憋闷。

伸手拦下一辆桑塔纳。

本想直接回和平饭店，却发现自己的东西没拿。

他呼出一团雾气，不情不愿地折返回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抱怨：“语欣，你这弟弟脾气真大，这要是被他知道，你和他谈了五年，只不过是为了向昊哲证明你的专一长情，他不是得撕了你？”

汪鸣丞僵在门外，通体冰寒。

原来，他只是傅语欣向蒋昊哲证明爱意的工具？

他退后两步，死死咬住唇没发出声。

心头的爱意，彻底被浇灭。

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不该把对上辈子傅语欣的感情，用到这辈子的傅语欣身上。

她们根本不是一个人！

屋子里面的话还在继续。

“就是，现在昊哲回来了，你俩都要结婚了，还是趁早甩了这烫手山芋吧。”

可下一瞬，傅语欣那熟悉的嗓音再一次刺向汪鸣丞的神经：“什么甩不是甩的，他俩现在不都挺好。”

汪鸣丞紧紧攥着门把手，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直接冲进去。

却从门缝里看见，蒋昊哲长腿一迈，直接走到傅语欣身边把她搂进怀里吻，嘴里笑着道：“你就吃定了我心胸宽广，才不在乎你有多少男人。”

说着，还捏着傅语欣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眼神赤裸。

“你说说，我跟汪鸣丞谁能让你更爽？”

傅语欣喉咙里渗出娇媚的笑，抬手摸着蒋昊哲的腹肌：“当然是你，放得开，给劲儿，不然怎么跟你结婚？”

汪鸣丞再也听不下去，“砰”的一声推开门。

冲过去，狠狠甩了傅语欣一巴掌，他红着眼一字一顿：“傅语欣，你还要脸吗？”

死一般的寂静。

傅语欣被打偏了头，僵在原地。

汪鸣丞再没看她一眼，转头跑了出去。

凛冽的寒风刀片似的割在他身上、脸上，他却丝毫不觉得疼，只有喉咙里难以吐出的呜咽，逼得他几近窒息。

上辈子的遗憾太深，重来一次，本以为他们不会再错过。

哪知道，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汪鸣丞跑回和平饭店，一把推开门。

看着这个和傅语欣一起住了五年的套房，再也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愤怒和绝望。

酒柜前，他们曾品尝同一杯红酒；

博古架上，傅语欣为他点天灯，拍卖得来的花瓶；

留声机里，他最爱的《卡农》，无数个夜晚，他们起舞相拥……

这些承载了他们回忆的一切，被汪鸣丞发了疯似的亲手砸碎。

一地狼藉里，他颓然坐地。

脑海中，傅语欣的声音魔咒般响起——

“鸣丞，我永远爱你。”

“鸣丞，我们不只要过今年，还要过岁岁年年。”

“鸣丞，你要永远陪在我身边……”

“鸣丞……”

“鸣丞……”

一句一句，曾经的诺言原来都是演戏，一切的美好化成刀，彻底割碎他心底那仅剩的爱和坚持。

玻璃割伤了他，他却恍然不觉。

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怨恨。

他要赌。

赌他离开以后，傅语欣会和他一样难过！

这时，身后传来沙哑疲惫的一句低问：“打也打了，砸也砸了，好受点了吗？鸣丞，我们聊聊。”

汪鸣丞转头看去，见傅语欣靠在门边，疲惫地捏着眉心。

她踩着满地碎片走来。

汪鸣丞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此时的狼狈，红着眼、像个疯子，哪里还看得出，他是京市汪家的小少爷？是生意场上自信优雅的汪先生？

推开傅语欣想要抱他的手，他第一次独处对她疏离：“傅语欣，我们分手。”

话落，傅语欣脸色一变。

但她没很快接话，只沉沉凝着他，眸光晦涩可怕。

半晌，她却突然低笑一声，声音平静：“较真就没意思了，我们之间根本用不上分手这个词。”

“和我在一起之前，你就知道我是个这样的人，怎么当时受得了，现在却计较上了？”

泪水夺眶而出。

汪鸣丞在觉得自己的心被撕扯开。

“是，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是我错得离谱，以为你和其他人说的不一样……”

上辈子，临死前的记忆太深刻。

以至于让他忘了，重生后，他变得和上辈子不一样。

傅语欣也会变。

或许从他18岁决然跟着她时，他就错了。

大概是他哭得太过狼狈，傅语欣叹了口气，还搭话哄他：“我和蒋昊哲只是逢场做戏。”

“没有人能动摇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我们俩还和从前一样，不行吗？”

“滚。”

汪鸣丞声音不大，神情麻木，却足以激怒傅语欣。

她眉头紧锁，最后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汪鸣丞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五年的错付。

收拾好自己，入睡休息。

在脑海一遍遍催眠——

“现在的傅语欣不是上辈子的傅语欣，她不值得爱……”

一遍，两遍，十遍，百遍……

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枕头湿了一大片，他终于入睡。

一夜浑浑噩噩。

第二天早上，汪鸣丞照常起床。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五天后就是除夕。

只剩五天，他就永远离开傅语欣。

大概是昨晚的催眠起了作用，他似乎没有那么难过了。

公司的交接项目，他都做完了，这次去公司是最后一次，只为了拿护照。

不过刚到门口，就看到同事们神色各异。

人事的大姐支支吾吾地拦住他：“鸣丞啊，你也没在公司里剩下什么贵重东西，不去了好吗？”

他定定地看了大姐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不用进门，就看到里面空无一物，别说放护照的抽屉，就连桌子都没了。

他没停留，径直走向傅语欣办公室，一把推开门：“我抽屉里的东西呢？”

却见屋内，傅语欣正坐在蒋昊哲腿上，面色潮红。

汪鸣丞呼吸一窒：“他怎么在这儿？”

傅语欣的手搂着蒋昊哲的脖子，睨向他，理所当然：“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和昊哲要结婚了吗？他和我在一起，天经地义。”

第8章

“你走了，以后那间办公室就是他的。”傅语欣声音冷淡。

汪鸣丞知道自己会被人替代，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怔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唇角露出一丝自嘲。

不重要了。

在不在意都不重要。

时至今日，他不会再错下去。

护照没了可以再办，感情脏了，他就不要了。

转身要走，却被蒋昊哲喊住，对方扣这傅语欣的腰身，笑容挑衅。

“你的办公室我不喜欢，语欣说会按照我的喜好重新布置，我看你那些东西我都用不惯，全扔了，你不介意吧？”

汪鸣丞握紧手，但眼中一片清明。

他看着面前的两人，眼中没有一丝感情：“不介意，反正以后都是你用的，你不满意，换就行了。”

不用的东西就丢掉。

不管是人还是物，都一样。

说完，汪鸣丞就转身出去。

回和平饭店前，还顺路加急补办了护照。

之后几天，傅语欣一直没回饭店睡觉。

这是两人第一次冷战。

再见面。

是腊月二十八，宜开业。

明天，就是除夕，是汪鸣丞离开的日子。

七重天号称沪市投资规模最大的歌舞厅，开业晚会汇集了沪市名流名媛、各行各业的摩登人士。

汪鸣丞作为外贸界出了名的八国语言翻译官，毫不意外被邀请，他的座位和傅语欣的挨着。1

而傅语欣另一边是蒋昊哲。

冷战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什么都没说，招呼都没打。

歌厅东家发话结束，就是舞会。

蒋昊哲迅速起身，在傅语欣面前优雅倾身伸出右手：“语欣，我可以邀请你跳开场舞吗？”

汪鸣丞注意到傅语欣看向了他。

他知道她为什么看过来，毕竟以前这种重要场合，都是他们一起跳的舞。

但他明天就要走了，就不掺和她和蒋昊哲的感情了。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什么都没说。

傅语欣的脸色很难看，像是生了气，拉着蒋昊哲就进了舞池，说：“当然可以，你要跳多久我都陪你。”

汪鸣丞自始至终都冷漠看着，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拒绝其他女人的邀请。

结果他没跳几步，就突然被傅语欣拉住手腕，不由分说带到无人处。

面前的女人冷着脸，在他耳边，恶狠狠挤出一句：“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跳舞，长本事了？”

她抓着他的手十分用力，像是要生生掐断他的手腕。

但汪鸣丞忍着没吭声，只冷漠回答：“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和谁跳舞跟你无关。”

说完，他推开傅语欣，回到舞伴身边，没有在意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

开场舞结束。

傅语欣挽着蒋昊哲，站在舞池中央的聚光灯下，目光直直盯着汪鸣丞，高升宣布——

“明天是我和蒋昊哲先生的婚礼，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