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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质问如同最后的通牒，让闻阙的心也随之沉下去。

半晌，他才力气散尽地开口。

“天界历劫，需要忍受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洗净功德，为了摆脱我，你竟愿意做到如此地步吗？”

他绝望的眼中，桑晚重重点头。

“闻阙，为了和你一刀两断，就算真的要我轮回一遍，我也愿意。”

“你已经伤我伤的太深太久，我对你没有一丝留恋。”

“只求你能放过我。”

她决绝说着，语气带上哀求。

医馆门上‘悬壶济世’的牌匾有些讽刺。

桑晚能治疗世上所有疑难杂症，却不能救自己于水火。

医者不能自医，还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俯下身，捡起柳若依掉落在地的匕首，看着闻阙通红的双眼。

“闻阙，你若愿意解除婚契，今后我们能相安无事。”

“若你不肯，我重来一千次一万次，也要洗了这重重叠叠的枷锁。”

她说着，不顾闻阙阻拦，一道狠狠扎进脖子。

鲜血喷洒的瞬间，桑晚只觉浑身一轻，下一秒天旋地转，已经回到了天界自己闭关的洞府。

玉衡守在旁边，一身白袍绣着金龙，清冷又威严。

他温声道：“回来了？可有哪里不适？”

脖子上的刺痛还历历在目，桑晚捂着白皙完好的脖颈，摇了摇头。

可心里，却是失落。

“殿下，我没有历劫成功，对不起。”

此番历劫，玉衡用了不知多少功德，才为她堆出来一生顺遂的命格。

明明只需要死在柳若依手中，自己便能挣脱束缚。

却不料临门一脚，还是失败了。

自责的情绪在心底交织。

面前，玉衡却温柔一笑。

“谁说你失败了？”

桑晚一愣，就见玉衡一个响指，两人来到了三生石面前。

上面，刻着闻阙与桑晚名字的地方，已经干干净净。

两人的婚契已解。

桑晚错愕看着，下一刻，灵力闪动，一封信被传送到手中。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只有苍劲的几个大字，熟悉的笔记桑晚一眼便认出，是出自闻阙。

信的内容简单，只有短短几个字——

【桑晚，我放你自由。】

看着信纸许久，桑晚什么也没说，松了手，看着信纸如蝴蝶般飞走。

轻飘飘的纸张，却像是瞬间移走了她心中压抑的大山。

刚松了口气，心脉处传来钝痛，，桑晚捂住心口，半晌，气血上涌，吐出一口血沫。

“小心。”玉衡扶住她，“你的神魂还未恢复。”

当初为了封印损伤的神魂，一直拖着未愈，已经渐渐严重了。

若是再不治好，怕是会落得神魂销损的地步。

桑晚不是不想修复，却翻阅了从古至今的医书古籍，都没有任何办法。

刚想开口，玉衡却像是读出他的心声般开口。

“魔界有彼岸花，三千年一结果，可助你修复神魂。”

桑晚一愣，却有些犹豫。

魔界危机四伏，此番进入实在冒险。

自己还有伤在身……

心渐渐下沉，手却被一直温热的大手握住。

抬头，对上玉衡的视线。

“我会保护你。”

第22章

玉衡的话语，如同春日里的一缕和煦阳光，穿透了桑晚心中的阴霾。

她心湖微澜，那份柔软与坚定交织在一起，让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然而，片刻之后，理智回笼，她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殿下，我欠你的太多了……”

玉衡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

“既如此，那你便多欠我几分，待到你发现已无力偿还之时，或许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桑晚有些愕然，随即被玉衡那轻松诙谐的态度所感染，嘴角不禁上扬。

但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便悄然涌上心头。

她抬头望向那轮皎洁的圆月，心中五味杂陈。

“或许我所遭遇的幸运，终究还是多过于不幸吧。”

临别之际，玉衡却突然提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请求——

他要亲自前往人间一趟。

两人并肩而行，直至一处青山，孤坟立在绿意盎然中。

是悬玉的墓地。

桑晚愕然：“殿下，你怎会知道这里？”

玉衡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

“魔界凶险，此处藏有一物，或许能护你周全。”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一颗豌豆大小的珠子自土中缓缓升起，最终安稳地落在桑晚掌心。

那是一枚魂丹，本应晶莹剔透，却因历经沧桑而显得干瘪黯淡。

像是无声地诉说着主人曾经的坎坷与不易。

桑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深知这枚魂丹背后的重量与牺牲。

“殿下……”

她欲言又止，目光中满是询问与不解。

玉衡语气更加温和。

“魔界危机四伏，瘴气弥漫，稍有不慎便会迷失自我。而这枚魂丹，乃是至亲之人的心血所凝，能在关键时刻唤醒你的神志，避免你步入歧途。”

他的话戛然而止，可桑晚却知道，还有后半句。

唯一的坏处，魂丹用过一次便会作废，而丹的主人，来世功德散尽，要走凄苦一生。

她当即拒绝：“不行。”

玉衡看着她：“为什么？”

桑晚深深吸了口气：“殿下可知此处埋葬的是我何人？”

玉衡挑眉看着她：“徒弟？”

“不止。”

在悬玉被一剑冠心的那一刻，桑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不止是我徒弟，更是我很重要的故人，我与他之间，不知是师徒那般简单。”

悬玉离开，她无疑是伤心的，可这伤心中夹杂的，却还有懊悔，自责，和万分悲痛。

只有很重要的人才会有的悲痛。

可还有别的，她再也看不清了。

沉默着，玉衡忽地笑了。

“桑晚，收下吧。我相信，若悬玉知晓此事，他会愿意的。”

“更何况，有我在，你无需过分担忧。”

一句承诺，桑晚稍稍安下心，没觉查出玉衡话中有话，还是将那枚魂丹收进袖中。

查清事情是悬玉生前未完成的事，如今去一趟魔界，带着他去也是个安慰。

第23章

两人说着便回了瑶光殿。

玉衡轻车熟路的取出茶具泡上。

“当年仙魔大战损失惨重，天帝为此忌惮魔族，断不会让你冒险。”

“你独自去魔界，我在外替你遮掩，红线是你与我的羁绊，红线不断，我便能救你出来。”

玉衡说着，用灵力捏出一个分身，化作桑晚的模样，下界去人间找魔族私通的线索。

这是她一直都在做的事，在已经探查过的地方做些无用功，也不会被怀疑。

一切都合情合理。

做完这一切，两人一路来到魔族结界处。

看着巨大的结界，玉衡有些感概。

“天下已经太平这么多年了。”

当年为了填补被魔族冲破的天，他割下一部分魂魄补齐，这才陷入沉睡。

如今算算，正好是一万年。

桑晚点点头，语气里却尽是哀伤：“可惜先辈都看不到这一天。”

仙魔大战，两界几乎玉石俱焚，魔界被封印，可天界却也死伤惨重。

无数前辈都在仙魔大战中销声匿迹，还是天帝将残破不堪的仙界规整，经过一万年的休养生息，才渐渐回到现在的天界。

而当时，龙凤两族都是天生地养，会将族中先辈当作长辈。

可似是因为结界封印被魔族下了诅咒，两族日渐衰落。

到现在，龙族剩下两人，凤族，则只剩下桑晚一人。

她叹了口气，朝玉衡辞行：“殿下，我走了。”

玉衡却定定看着她，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何时才能想起我？”

周围瘴气涌出，带着风声划过，桑晚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玉衡摇摇头：“我会替你守在外面，支撑着结界。”

结界由两族完成，自然也只有两族合力能打开。

从前觉得没有闻阙不可的事，现在竟也能轻松完成了。

随着两人齐声念咒，面前金光一闪，再睁眼，就看见了另一重景象。

魔界不比天界，周遭的天暗沉无比，从天到地都透着一股压抑的血色。

空气仿佛被烈焰炙烤，炽热得令人窒息。

在这片荒芜之地，一道道黑色的瘴气如同幽灵般在空中肆虐扭曲，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低吟。

踏入这片领域，桑晚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可看着无名指上的红线，还有袖中的魂丹，桑晚一颗心才渐渐落了地。

隐了神息，她四处探寻着所谓彼岸花海。

出乎桑晚的意料，魔界并不似她想象的生灵涂炭饿殍遍地，而是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就仿佛这偌大的魔界看不见半点生灵。

可若是魔界全部死光，天帝怎会让龙凤两族世代守护结界？

心中疑惑四起，桑晚犹豫着，走了许久，看见一条血色的长河。

河岸很高，血色的浪花翻涌，映照出人都显得扭曲，岸边生着惨白tຊ的花。

一抹白色在昏暗的魔界格外醒目，桑晚正要走进，却看见一道背影。

她立即躲起，只见那人似是摘了些花要走，转过身，却露出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

桑晚瞳孔瞬间紧缩，脑中的弦断开。

面前的不是别人。

轻鸢——

桑晚幼时，天界除她以外唯一的凤族。

第24章

五千年前，一个明媚的清晨。

青鸾峰上，一道蓝色的光柱骤然冲天，吸引了四周飞鸟的汇聚。

新生命的诞生，标志着凤族的又一希望。

桑晚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羽翼斑斓，紧接着，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步入她的视线。

子身着湖蓝色的长裙，眼眸深邃宛如碧波，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轻声细语。

“你好，桑晚。”

她自称轻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