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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房间收拾干净后，她拿着证件材料下楼，准备去办签证。

路过客厅时，她微微躬身示意，没有像从前那样热切地打招呼。

傅斯樾很不习惯她这幅安静的模样。

看着她低眉顺眼默不作声地往外走，他总觉得她好像变了很多，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

“外面这么大的雪，你准备去哪儿？我送你？”

江清霂已经很久没听到他主动说要送她的话了，一时有些怔住。

“今天是圣诞节，你不是要去约会吗？”

她低声喃喃，傅斯樾没太听清，又问了一句。

“什么？”

江清霂的手攥成一团，垂下眼眸。

“昨天我在新闻上看见了，你在拍卖行拍了一条几千万的钻石项链，应该是打算在今天送给覃芷姐的吧。”

傅斯樾怔在原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那是我送给……”

叮铃铃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没一会儿，一身针织小香裙、长卷发及腰、妆容精致的覃芷走了进来，顺势挽住傅斯樾的手，语气娇俏。

“斯樾，我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一切正如江清霂所想。

她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或许是已经打算离开了，再听见他们要去约会，她不像从前那样心痛，只是后退了几步让开路。

傅斯樾也没有再解释，牵着覃芷出门，顺便叫上她一起。

“别乱跑，要去哪儿，我送你。”

江清霂怔了一下，乖乖应了下来。

“谢谢小叔。”

这一次，她是真心实意谢谢他。

也是真心实意称呼他为，小叔。

第三章

江清霂平日并不常出门，多半时间都是窝在画室里。

这暴雪天气她还要出来，引得覃芷也好奇了。

“清霂，你又没有男朋友，这个天出门做什么？”

江清霂不知如何说出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只能随口道：“我……出来办点事。”

反正等下车子开到签证处，他们大抵也该知道了。

覃芷也没有再问，转头和傅斯樾聊起今日的安排。

两个人聊得热络，似乎快忘了后座还坐着人。

红灯间隙，覃芷拿出一支口红，要傅斯樾给她补妆。

他没有拒绝，捧着她的脸，动作温柔而细致。

眼看两个人快要贴在一起，江清霂侧过身，看向窗外飞舞的大雪。

马上要到目的地时，覃芷突然说想回家取一件外套。

看着导航显示只剩下两公里，傅斯樾想都没想，直接说不顺路，让江清霂另外拦一辆车。

江清霂苦涩一笑，没有说什么，独自下了车。

黑色的卡宴疾驰而去，溅起一路风雪。

路上没有任何人影车影，江清霂踩着雪，徒步走了两公里到签证处，把材料都交了上去。

等她办完再出来，在门口遇到了高中时的班主任，两个人寒暄了几句。

听见她要移居国外，班主任脸上闪过诧异的表情。

“你出国后，不打算回来了？那你小叔能同意？”

江清霂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小叔，只能扯了个谎。

“同意了，我和他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也长大了，不能总麻烦他，出国见见世面也好。”

班主任颇为唏嘘地点了点头，一时感慨万千。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傅先生对你还真是没得话说。想想你当年参加比赛，被几个外校人举报污蔑抄袭，你小叔那时候阑尾炎犯了，刚从手术台下来就赶到比赛现场给你撑腰；你在学校摔倒了，你小叔几千万的单子都不要，跑过来送你去医院；你被几个混混纠缠，也是你小叔找人教训了他们一顿……”

听着班主任说起往事，江清霂的思绪也被牵引到了从前。

说到最后，班主任握住她的手，殷殷叮嘱着，要她记得小叔的恩情，好好报答。

江清霂默默点了点头。

她确实想好了，离开前，要还清他这些年的恩情。

对他而言，最好的报答，莫过于她离开的消息吧。

那样，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一直就缠着他不放手了。

到家后，江清霂换掉被雪浸湿的衣服，坐在书桌前开始算账。

她在傅家住了这么多年年，每年每月的花费都留心过，很快就估算出了一个大概值。

除了具体用度，还有许多隐形花费不好计算，她便打算以这个数值的三倍返还。

上午，她已经把从前傅斯樾送给她的所有礼物都整理了出来，通通都挂到了交易网站。

随后，她联系了房产公司，把江家老宅挂了牌子。

做完这一切，她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打开一看，是覃芷发来的十几张照片，和一条消息。

“清霂，我和你小叔要去夏威夷玩几天，你一个人在家要听话哦。”

都不用点开，江清霂就知道照片上是她傅斯樾秀恩爱的照片。

毕竟自从两个人公开关系以后，每次约会，覃芷都会发一堆这样的照片。

从前她看见这些照片会难受到失眠，哭得双眼红肿。

可现在的她已经决定只把傅斯樾当亲人看待，不会再被覃芷刺激到了。

至于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江清霂也懒得去猜了，很平静地回了一句话过去。

“好，玩得开心。”

第四章

五天后，傅斯樾带着覃芷回来了。

一进门，江清霂的视线就被她脖间那条耀眼的项链吸引了。

她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眸。

自己没有猜错，那条项链果然是送给她的。

那当初傅斯樾的欲言又止，又是想说什么呢？

在傅斯樾面前，覃芷待她一向亲热，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

“清霂，这几天一个人在家肯定很无聊吧，我买了很多东西，你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说着，她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拉着她那一堆盒子前走。

江清霂摇着头连番拒绝，覃芷嗔怪着看了她一眼，语气意味不明。

“你客气什么？就当未来小婶送给你的礼物，好不好？”

听见小婶两个字，江清霂不自觉地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她肩颈处那一大片吻痕，心头微微一震。

覃芷发来的照片里，有一张镜头正对着酒店的大床，她那时候还不明白拍这个干什么。

现下看到这些暧昧的痕迹，她瞬间心领神会，垂下眸不再说话。

覃芷一边帮她拆着盒子，一边说起了今晚的宴会。

“斯樾，沈小姐的成人宴，咱们把清霂也带过去吧，她们年纪相差不大，应该聊得来。”

听见晚宴，江清霂怔了怔。

自从父母亡故住进傅家后，傅斯樾没有带她出去参加过任何宴会。

无他，只是有些人喜欢背地里嚼舌根，说她是个寄生虫。

这一次，傅斯樾仍是摇了摇头，没有同意。

覃芷抱着他的手就开始撒娇，说她一个人去无聊，非要江清霂陪着。

傅斯樾没有再坚持，无奈却宠溺的答应了下来。

看着两个人亲昵的样子，江清霂低下了头，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

在傅斯樾的世界里，覃芷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会为她放下从前坚持的所有底线。

看来，小叔是真的喜欢覃芷。

只要他能幸福，哪怕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再是她，她也能放心离开了。

宴会上觥筹交错，迎来送往。

江清霂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看着替覃芷喝下了无数杯酒的傅斯樾，默默喝着手上的果汁。

几个女孩笑着走过来，不小心把红酒泼到了她身上，连连道歉。

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准备自己去卫生间清洗一番。

临走前，她把手机和包包递到了傅斯樾手上。

十分钟后，等她再回来时，却看见他皱着眉望向她，语气怪怪的。

“你姑姑刚刚打电话来，问你有没有空，我说你在忙，她就说晚点再拨过来。”

听见姑姑两个字，江清霂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好在没听到出国的事，她的神态才放松了许多。

傅斯樾自然注意到了她这异常的情绪，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和你姑姑，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两个星期前，她要我寄一些爷爷奶奶的照片过去。”

江清霂随意找了个借口，傅斯樾像是松了一口气，没有再怀疑了，侧过身替覃芷整理乱掉的发型。

她也拿回来手机和包包，转过身准备回角落待着。

下一秒，高高垒起的香槟塔被人碰倒，直直冲着正前方的江清霂和覃芷砸下去。

“小心！”

傅斯樾离得最近，下意识地把两人中的覃芷率先拉到了安全地带，护在怀中。

砰！！！

一声巨响，香槟塔轰然倒塌，将站在原地来不及反应的江清霂重重砸倒在地。

碎玻璃碎片四下飞溅，江清霂倒在地上，鲜血倾涌，很快就染红了白色礼裙，看上去很是骇人。

这突然的变故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覃芷虽然没有受伤，却吓哭了。

看着地上满身是血的江清霂，和怀里被吓哭的覃芷，傅斯樾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再次作出决定。

“你送她去医院。”

他交代了一旁保镖，而后一把抱起覃芷，走了出去。

直到两个人消失在视线里，江清霂才在满是怜悯的视线里，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等她处理好伤口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医生给她缝了十几针，而后安排住院，她拒绝了，拿了点药就回来了。

傅斯樾还没有回来。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房顶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