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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刘雪羿对我的痴情，引蛇出洞，让刘雪羿逾越礼法，用我的清白在礼法上钉死刘家的不臣之心。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与刘雪羿的相爱。

若我们不曾相爱，父亲因为弹劾裴副将而被赋闲在家。

他不会有机会再掌握实权。

我也不具备利用的价值，不必成为太子妃。

父亲也没有机会利用刘雪羿，羞辱刘义山。

两家的矛盾也就不会激化。

那时候的沈家，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文官里惹人烦的小家族，可能会被弹压，但不至于走到今日绝路。

“我后悔。”我说。

他动作一停，下意识抓紧了我的肩膀。

“我不该认识你的。”我喃喃道。

我与他的身份本就天差地别，又在对立的两端。

因为相爱，我成了家中对付他的利器，也间接成了家族覆灭的推动者。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见你。”我几乎颤抖着说出来。

这引来了他的愤怒，刘雪羿一口咬住了我的脖子，像是猛兽在撕扯猎物一样，激烈而暴虐。

如果不再见到他，就不会爱上他。

不会害了他，不会害了家人。

但这后面的话，我不会说出来了。

宁愿他误会，继续以为我是决绝薄情的人。

也不想他发现，我有多么喜欢他。

避暑山庄的羞辱已经足够摧毁了我的自尊。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始终安静，没有任何人过来。

刘雪羿折腾够了终于起身。

“今日父亲派我出城去了。”他披上铠甲，扎好束腰，忽然开口，“父亲不想我出现在府内。”

因为我的缘故吧。

“可我还是赶回来了，不仅赶回来，还敢直接下药迷晕当朝太子。”他继续说道，“这刘家，是我刘雪羿的刘家，谁也不能做我的主。”

他想告诉我，他已经不是那个曾经被大将军打得遍体鳞伤的少年了。

“我会成婚，我的妻子不需要出身名门，不需要什么世家身份，只要家世清白就好，我会好好待她的。”他说，“不过，这种寻常人的相濡以沫之情在太子妃的眼里，到底比不上天家富贵，我就不祝你夫妻同心了。”

我没有说话。

待他走后，我主动打开门。

外面有刘家的护卫看守。

我对他们说，太子身子不适，去请大将军。

他们本来不动。

我便正色告诉他们，“若太子有不好，大将军府今日都脱不了干系，你们以为，最先被处置的是大将军，还是你们。”

终于有人去请，刘义山很快就带了府上的大夫。

“刘将军，我若要带太子回东宫，御医一诊断，可是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我端坐其上淡淡道，“不知，陛下如果知道太子殿下来参加刘将军的寿宴，回去却昏睡不醒，该有何想法？”

刘义山看着我，“太子妃就不会投鼠忌器吗？”

“刘家和沈家，究竟谁是陛下的心腹大患呢？”我说。

他一抬手，大夫立刻就恭敬退了出去。

“太子妃娘娘如此正式地传微臣过来，不只是为了太子殿下的身体安康吧？”他端起茶盏，不快不慢地饮了口，姿态从容，“此事根本算不得大事，毕竟雪琅能料理。”

“我有喜了，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干脆开口。

第0074章 梦醒

我从刘府中出来，马车里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

季景晟还未醒，但也无妨。

当他醒来的时候，床边就有刘雪琅守着。

如果季景晟疑惑自己为什么昏睡了那么久，刘雪琅便会泪眼汪汪请罪，说自己是因为思念，才给季景晟下了迷药，因为想陪在他身边久一点。

有她这么一解释，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口中还残留着药汁的清苦气息。

明明是毒药，滋味却比日常喝的补药要好许多。

挣扎其中，我已疲倦的很，如今饮了药，却忽然获得了心灵的安宁。

这毒药，也是我的解药。

我告诉刘义山，我怀了孩子。

他能说出投鼠忌器，说明他很清楚刘雪羿对我做的事。

当日我父亲羞辱他，事后他必定会调查清楚来龙去脉。

我和刘雪羿的事，瞒不过他。

如今我已是太子妃，刘雪羿却执意与我纠缠不休，对刘家来说，是一件危险的事。

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色令智昏，毁掉刘家的大好基业。

所以寿宴当日故意把刘雪羿派出去。

却不料刘雪羿不仅及时赶回来，还敢直接在季景晟的酒里下药。

刘雪羿说，刘家如今是他的。

但刘义山绝不会看刘雪羿犯下如此大错。

若真有人能帮我摆脱刘雪羿，那就是刘义山了。

“其实，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他看着我说道，“这孩子，是东宫嫡子。”

“季景晟不会相信的。”我说。

“脉案可以作假。”刘义山说，“太子殿下只会以为，这是他的嫡长子。”

我看向他，“那刘雪琅呢？刘雪琅也清楚，这孩子是谁的？”

“她会护住这孩子。”刘义山淡淡道。

见我神色不变，刘义山又道：“如此一来，你的太子妃之位就会稳，来日皇后之位，太后之位，都易如反掌，沈家将会成为皇亲国戚。”

只要，生下刘雪羿的孩子，让这个孩子继承皇位。

李代桃僵。

刘家的野心，果然了得。

可是不行。

“我不愿意。”我说。

刘义山嘲讽一笑，“看来，你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

“我这一生，从头到尾都是权力棋盘上的棋子，我不会让我的孩子也成为棋子。”我说，“所以，我选第二条路。”

刘雪琅想上位，必定不愿意成为妾室。

但正妻之位是我，礼法上，她只能在我之下。

不过没关系，我如今愿意主动退让。

皇家不会有和离，也不可能休妻。

但可以续弦。

我会交出我的性命，让这件屈辱的事随着我的死亡彻底掩藏。

只要沈家平安就好。

皇室内，嫔妃自尽是大罪。

所以我需要刘义山为我提供毒药，要慢性的，无法被太医诊断出来的。

在这困局里，我已身心俱疲，如今只想求一个解脱。

刘义山答应了。

他说：“沈颀，你到底是姓沈，与你爹一样的执拗。”

“或许有些东西的坚守，在你们眼里是可笑的，是不自量力的，但世间总有一些东西，比富贵重要，比生死重要。”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刘义山说，这是在西南寻到的秘药。

叫做千日醉。

服下此药的人，会渐渐身体衰弱，会慢慢忘记许多事，也会忘记自己服过这个药。

但既然是醉，就会醒。

“当你再想起来这一切的时候，就是你死期将至的时候。”他说，“人生如梦，最后时候梦醒，也是一种仁慈。”

我回到东宫后没几日就开始生病，慢慢地将以前的事都忘记了许多。

余生本该就此慢慢熬过去，但在看见沈卓寻死时，我心脉激荡，急火攻心，再睁眼，就想起了这一切。

原来，我早已不必费心经营。

原来，我早就和刘义山达成了协定。

那么，他们就不该动沈卓。

宫人忽然通传，陛下驾到。

季景晟急急走进来，见我醒来，一把握住我的手，满眼都是担忧，“阿颀，你这一病可真是让朕担忧。”

“阿卓。”我开口。

“此事已经查明，越贵妃有意陷害沈卓，所以买通了侍卫。”季景晟寒着脸，“我已经除了越氏的位份，幽禁在宫里。”

随即，他又放柔了神色，“你要快些好起来，朕会吩咐江阳好好看护你，需要什么珍稀药材只管去国库里取。”

第0075章 探望

眼前的季景晟是那么的温柔体贴。

就像曾经那个陪我游湖赏月，与我镜前画眉的东宫太子。

可是，温柔的他，冷漠的他，狠厉的他，敷衍的他，一幕幕在我眼前不断闪回着。

如果是曾经，我会感念他的温柔，继续做他那温柔体贴的妻子。

可是我们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他不曾保护我的孩子，也没能护住我。

此刻面对他的温存，我已不想多言，只推说身子弱，就打发他走了。

没过多久，宫人又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刘雪琅走进来，看见我的时候，神色一怔。

“贵妃总算醒了，这些日子满宫都在担忧你的身子，如今醒了，大家也算是能松口气了。”她说。

我淡淡道：“越氏被废了位份，娘娘果真能安心吗？”

她瞬间变了脸，“你什么意思？”

“你我心知肚明，越氏虽然轻狂，但若非被有心挑弄，怎么会偏把矛头指向我一个根本不会跟她竞争的贵妃。”我说，“不过，越氏只是娘娘手中的一把刀而已，既然是工具，不好用丢掉也就罢了，娘娘是不会为这种小事上心的。”

刘雪琅眼眸转深，“贵妃，攀蔑本宫，可是大罪。”

“这些年来，我从不想与娘娘相争，所以往日的事我都不曾放在心上，但是娘娘，任何事都是有底线的，过了底线，大家只能不死不休。”我说。

我的底线就是家人。

如果偏安一隅不能守住家人，那就只能自己挣命出来了。

刘雪琅眉头微皱，眼底神色变了又变，随即她说道：“沈颀，我的确讨厌你，不愿与你和平相处，但围场之事，绝非我授意。”

我不开口。

她朱唇微绷，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此事的确有我平日纵容越氏之责。我会命最好的御医为沈卓诊治，陛下也已命他为御前侍卫右都统。你应该清楚，这个职位的分量。”

我清楚，刘雪羿如今才提了御前侍卫左都统，这右都统仅比刘雪羿低一阶。

“我也清楚，这个职位要背负的代价。”我淡淡道，“娘娘，你我都有弟弟，倘若易地而处，你愿意用你弟弟的性命去换如今的后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