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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染跟在他身后，看着这道熟悉的背影，终于回过神，憋出一句——

“你改行了？”

沈屹宸的视线这才回归到她身上。

“你可以当明星，我就不可以干这个？”

季星染的心猛地一抽，忍不住想起五年前他们分手时的情形。

那时沈屹宸刚毕业，还在敲代码。

她骗他说要去当大明星，给他转了十万的分手费，就直接消失。

走出门的时候，沈屹宸还骂她：“没有心的人，做什么都不会出头！”

现在他事业有成，而自己马上要死了，好像真的应验了他的那句话。

季星染黯淡的垂下眼，接过沈屹宸递来的合约签下自己的名字。

沈屹宸盯着纸上明显设计过的签名字体，冷笑一声：“怎么混到现在，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啊？”

“大明星！”

最后这三个字，极尽讥讽。

季星染知道，他恨她，所以用尽所有言语来刺痛她。

她说不出话，心脏仿佛有刀在捅，艳丽的妆容也遮盖不住苍白的面色。

沈屹宸视若无睹，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

秋末的风已经带着凉意。

吹在身上，季星染忍不住咳嗽了好几下。

沈屹宸瞥了她一眼：“房间必须通风，病气出不去，死得更快。”

不等季星染说话，他又打开了她的衣柜，找了条围巾，径直将她裹住。

他没有任何表情，但动作却很轻。

季星染眼眶不自觉红了，曾经还没分手时，沈屹宸也是这样，嘴毒，心软……

她很想问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却又怕他会继续说些尖锐的话，刺伤自己。

只好转移话题。

“你妈妈……她还好吗？”

和沈屹宸在一起的时候，沈母对她特别好。

只是后来分手，她也不好再联系。

沈屹宸回头看了她一眼，锐利的目光像要化作利箭把她杀死。

“她死了，在你和我提分手那天。”

第2章

季星染瞪大眼睛，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知道，那时候她至少……

沈屹宸嗤笑一声：“你要做大明星，我哪敢打扰你？”

季星染被这种阴阳怪气，堵的说不出话。

沈屹宸看在眼里，无动于衷地催促：“你不是说想去没人认识你的地方？”

“临终关怀服务会满足你的心愿，去收拾东西吧。”

季星染也知道，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她沉默转身走进卧室。

推开房门前，她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沈屹宸：“我能去祭拜阿姨吗？”

他愣了一下，几秒后回答：“再说吧。”

至少他没有拒绝。

季星染苦嘲的想着，垂首走进房间。

她搬来椅子，站上去踮脚去取衣柜上方的行李箱。

不知为何，头忽然有些发晕。

眼前也出现阵阵黑暗。

不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从椅子上栽倒下去。

“嘭！”

她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

身体各处的剧痛让她一瞬间失去了意识，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季星染？你怎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屹宸的声音钻入大脑，拉回她飘远的意识。

一门之隔。

季星染听着虚掩的房门外，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慌忙从地上狼狈爬起来。

可鼻腔里涌上来的血腥气，呛得她不断咳嗽。

她只能仓促的用围巾捂紧口鼻，擦拭掉喷涌而出的血液。

她不想让沈屹宸她这副样子。

“你别进来，我……我马上就好。”

但下一秒，沈屹宸还是推开了卧室的门。

灯光下，她半张脸上都是凌乱的血痕。

沈屹宸目光缩了缩：“你……”

“我没事！”

季星染促声打断他的话，低着头走进洗手间。

生怕听见他的冷嘲热讽。

洗手池前，季星染打湿毛巾，一点一点擦掉脸上的血迹。

沈屹宸靠在门边，抱着手臂看着。

“为什么一定要去墨尔本？”

他突然问。

“国外没人认识我。”

季星染不想到死，还活在大众带着约束的视线里。

“一定要到国外才不会有人认识你？我怎么不记得你红过？”

沈屹宸挖苦着，“就算你现在走出去，也不会有人认识你吧？”

季星染垂着眼眸，无话可说。

心脏更是如温泉般，不断上涌着苦涩。

他记得她没有红过。

却不记得墨尔本，是他们曾约定未来要一起去的地方。

是该忘的。

毕竟沈屹宸早就不爱她了。

现在的他，对自己只有恨。

季星染咽下苦涩，把脸上的血痕和泪痕都擦干净，才走出去一继续收拾行李。

期间因为体力不支，她停下休息了好几次。

等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沈屹宸什么都没说，带着她前往机场。

候机厅内，随处可见都是当红男艺人靳朝宴和他妻子的情侣代言广告。

季星染多看了两眼。

沈屹宸冷嘲热讽的声音便响起。

“看见他另娶他人，你心里一定嫉妒得发狂吧？”

季星染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看过去，就迎上沈屹宸的冷笑。

“当初你不就是为了嫁给他，才和我分手吗？”

第3章

季星染顿时像被雷击中了般，动弹不得。

当初她和沈屹宸断崖式分手，是因为当时他真的很需要那一笔签约费。

她以为有了那十万块钱，就能救沈阿姨的命。

所以才会答应经纪人和沈屹宸分手，和靳朝宴炒CP。

后来网上，所有她和靳朝宴被被棒打鸳鸯，豪门梦碎……

都是假的，是谣言！

可沈屹宸怎么可以也把她想成那样的人？

“你也是这样想我的？”

季星染看着他，哽咽的声音都在颤抖。

沈屹宸睨她一眼：“你敢做，还怕别人想？”

季星染被他的尖锐刺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她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想告诉他真相。

可事到如今，沈阿姨走了，自己也早就病入膏肓，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等这最后三个月结束，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伤害过沈屹宸的季星染了。

就让他继续误会她，然后忘了她吧。

季星染用力掐着手隐忍，惨然一笑：“你说的对，我就是这样的人。”

说完，她就低下了头，再没多说一个字。

直到过安检，登机后。

沈屹宸问空姐拿了个毛毯，盖在季星染身上。

季星染看着他的动作，眼神正要动容。

却听见他说：“别在飞行途中发病，否则你走不了，还要耽误一飞机的乘客。”

“到时候就算你下地狱，也没人会原谅你。”

沈屹宸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口。

一下一下，痛意不断滋生。

季星染忍着喉间的干涩：“我不会下地狱的，我还要去见阿姨。”

沈屹宸没接话，在自己的座位躺下。

季星染身体虚弱，精神也不大好，没多久便睡着。

飞机落地时，她才醒来。

刚过海关，季星染便踉踉跄跄地跑进了洗手间，咳出一大口血。

池子内炸开的血迹，触目惊心。

季星染撑着洗手台，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用力呼吸着，又咳了好一会儿，才攒了些力气，能打开水龙头冲走血迹。

走出洗手间时，沈屹宸等在外面。

见她苍白的面色，视线下滑，在她身上打量了几秒。

随后扯出一件厚外套递给她。

“我不想被人误会，和一个杀人犯走在一起。”

季星染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衣襟上，沾到了几处血迹。

她接过外套，穿在身上。

感受着沈屹宸的气味，刚才胸口被灼烧的感tຊ觉也慢慢淡去。

“谢谢。”

沈屹宸神情冷漠：“要是真的想谢我，这段时间就别给我惹麻烦。”

重遇的几个小时里，他字字句句都在攻击自己。

季星染心中钝痛阵阵泛起，她低下头不再说话，跟在他身后朝外走。

出了墨尔本机场，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走过来，和沈屹宸寒暄。

季星染听了几句，知道对方是来接他们的。

刚朝那人看去，就听见他说：“你又带她来旅行了？你们感情还真好……”

他说着，朝季星染的方向看过来。

只一秒，那人就愣住了，随后尴尬收回视线：“抱歉，我认错人了。”

季星染站在原地，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原来沈屹宸不是忘记了和她的约定。

而是，早就和别人实现了。

第4章

车上，沈屹宸和地陪聊着天。

两人时不时发出笑声。

季星染靠在车窗上，一声不吭。

像是被囚禁在真空的牢笼里，阻绝外面的一切。

她忍不住想，那个经常被沈屹宸带来的人是谁？是他的爱人吗？

五年过去了。

好像只有自己被困在了那个约定里。

季星染闭了闭眼，遮去热泪。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停在一幢房子前。

“为什么不住酒店？”

沈屹宸搬着行李箱，头都没抬。

“你要是突发什么状况，在酒店会很麻烦，这里有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

季星染攥紧拳，眼眶涨得生疼。

所以这里……是沈屹宸的家，和别人的家。

“我住这里，你的家人不会生气吗？”

季星染忍着内心的抗拒，试图婉拒。

沈屹宸看了她一眼，依然朝屋内走去：“那是我的事。”

季星染看着他背影，只能跟上去。

沈屹宸将她带到一楼的某个房间前：“你住这里。”

季星染刚要应声，喉咙就一阵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