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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张嘴，却只问出一句：“你的三个志愿都填了清华吗？”

闻言，宋绮安轻“嗯”了一声。

不料，沈惟清的脸色却不好看：“现在高考都是先填志愿后出分数，万一你的分数不够上清华，你就没大学读了。”

“把志愿表拿出来，我帮你改一下。”

宋绮安不由握紧文件袋，不想被沈惟清看到自己填了国防大学。

沈惟清知道了沈爷爷就会知道，沈爷爷上辈子逼沈惟清娶她，很大原因是觉得能把她留在身边，能好好照顾。

要是被沈爷爷知道她填了千里之外的国防大学，肯定会着急。

等入了学，成了定局，她就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到时候，沈爷爷也能放心了。

所以，宋绮安拒绝了沈惟清的好意。

“不用了，我对自己有信心，小叔你开车吧。”

之后，沈惟清冷着脸没再说话。

一路无言到了学校。

很快，宋绮安就交完志愿表出来。

这会，沈惟清身边多了一个顾晓晓，她并不意外。

“安安，惟清说今天要带你去买东西，我是你小婶婶怎么能不来呢，咱们女孩子的事情，他这个大男人哪里懂啊。”

“不过，我约了照相馆，可以先去照相再给你买东西吗？”

宋绮安点头：“我都可以。”

可到了照相馆她才知道，顾晓晓是和沈惟清拍结婚照。

第7章

照相馆内。

顾晓晓换上一套大红的布拉吉，亲密挽着沈惟清，冲宋绮安笑。

“绮安，我这裙子是你小叔特地为今天选的，好看吗？”

照相馆内的工作人员抢着回答：“好看好看！你们这对新人男俊女美，是我拍过的新婚夫妻里最般配的一对。”

“将来你们生的儿子女儿一定好看！”

顾晓晓抿冲着沈惟清羞涩笑：“我倒是想生个像你的儿子，你呢，以后希望生儿子还是女儿？”

沈惟清微微一笑，回答得一本正经：“儿子女儿都喜欢。”

宋绮安倚靠在墙壁上，静静看着他们幻想未来。

也不算幻想吧，毕竟上辈子，顾晓晓确实给沈惟清生了一对龙凤胎。

有儿有女，挺好。

从照相馆离开后，沈惟清如约带着宋绮安去供销社购买大学用品。

忙完回到大院，已经是傍晚。

沈惟清把宋绮安送到后，又匆忙开着离开了。

宋绮安疲惫躺在床上，不知怎么忽然梦到了前世死亡那一天。

那时候，她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但她还是拖着病体给沈惟清做了一大桌子他喜欢吃的菜，因为那天，是沈惟清的入伍纪念日。

当初，她刚被接到沈家，敏感又不安。

大院的小孩笑话她是没用的拖油瓶，没人要的可怜虫，她躲着哭，是沈惟清哄着她，拜托她给他办‘入伍纪念日庆祝’。

告诉她，他需要她，她很有用，更不是没有人要。

后来，每年他入伍纪念日那天，他都会回大院，她也会盼着、期待着，给他准备不同的惊喜。

哪怕他后来厌恶她，她也依旧坚持。

直到她死的那一天……

清晨，宋绮安醒来，瞧着镜子里自己脸上干涸的泪痕，心头却莫名地轻松。

就像彻底挣脱了某道枷锁。

她想，昨晚的那场泪应当是她潜意识里，允许自己和上辈子做最后的道别。

上辈子的宋绮安，再见。

这一次，她只盼着努力报国，在科研上闯出事业，做出成就。

接下来的日子，宋绮安又投入体能锻炼。

短短十几天，原本软绵绵的她还真练出几块腹肌。

高考成绩不久也下来了，宋绮安超出清华分数线近三十分，被国防大学录取也是板上钉钉。

她趁着沈爷爷和沈惟清都不在家，陆陆续续把衣服，书等大学需要的用品寄往了国防大学。

短短三天，原本满当当的卧室就空了。

只有书桌旁放了一个大纸箱，里面装着这些年沈惟清送她的东西。

收音机，海鸥牌照相机，沈惟清送她的一等功奖章……她都不打算带走。

它们就留在这个房间，看沈惟清以后怎么处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轻松了，这晚宋绮安胃口很好，来了兴致，特地下厨多做了几个菜。

将最后一道醋熘茄子端出厨房时，正好遇见了回来的沈惟清。

他扫了一大桌子菜，揉着眉心满是无奈：“我不是说了，以后不用给我办入伍纪念日的庆祝？我没时间参加这种小节目。”

宋绮安愣住，抬头看了一眼日历。

巧了，今天正好是沈惟清的入伍纪念日。

她有些尴尬：“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但沈惟清显然不信，匆匆进屋又匆匆出门，临走还撂下一句：“我带你小婶婶出门办事，你开学之前，我不会再回来。”

“嘟嘟！”

吉普车很快发动，消失在夜色里。

宋绮安笑了笑，独自坐下，一口接一口吃饭。

沈惟清还是不相信她不会缠着他。

没关系，很快他就明白，她说的都是真的。

第8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8月中旬。

国防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

老师亲自把通知书送到宋绮安手中：“恭喜宋同学，你是我们学校唯一考上国防大学的学生。”

“按照国防大学的开学要求，你明天就要走了，车票是明天上午十点，你收好。tຊ”

临走之时，老师还笑着叮嘱：“今天晚上，可要和沈老首长和沈营长好好告个别。”

“他们这些年一直很关照你，我记得你有一段时间吃不下东西，沈营长每天军营学校来回跑，就为了盯着你吃饭，生怕你饿瘦了。”

宋绮安握着通知书上耀眼的八一军徽，安定笑了笑。

“好的老师，等沈爷爷和小叔回来，我会和他们好好道别。”

她并没说，沈爷爷外出视察，沈惟清陪顾晓晓出门，他们今晚都不会回来。

回到卧室，宋绮安小心翼翼把通知书放进包袱内。

随后坐在书桌旁，抽出一页信纸，写下道别……

这一夜，宋绮安睡得很好。

早上7点，她按照平常的生物钟醒来。

洗漱好，想着时间还早，自己这一走很难再回来，就把被单和毯子抽出来，拿到楼下洗。

谁知刚要下楼梯，却碰见也抱着被单，正要进沈惟清房间的警卫员。

见她看着，笑着主动解释：“我手里的大红婚庆四件套是沈营长特地吩咐要换的，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大红婚庆，看来沈惟清是要和顾晓晓结婚了。

也不奇怪，毕竟他们结婚照片都已经拍了。

宋绮安笑了笑，平静下楼洗被单。

忙完后，已经到了八点半。

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上火车了。

宋绮安上楼，准备拿上行李离开。

谁知进屋拐角处，又遇上抱着一大堆东西出来的警卫员。

‘啪嗒’一下，一只眼熟的栀子花味道护手霜掉了下来。

宋绮安弯腰捡起来，递过去。

警卫员却没有接：“你丢进垃圾桶就好，这些都是沈营长吩咐要扔掉的东西。你手里的护手霜都过期两年了。”

“好。”

宋绮安随手将护手霜扔进去，转身上了楼。

提起包袱临走前，她最后仔细打量着自己生活了两辈子的屋子，最后视线落在书桌玻璃下压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17岁的她和22岁的沈惟清。

这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合照。

“都要走了，这照片就不留着惹人嫌了。”

她抽出合照，利落一撕，只把沈惟清的那一把留下书桌上，就放在道别信旁边。

随后，她转身离开。

一路走远，再也没有回头。

……

两天后。

回大院的路上。

离家越近，沈老首长心头越高兴，忍不住歪头跟驾驶位当司机的沈惟清闲聊。

“绮安这会应该已经收到清华的录取通知书了吧？这孩子真是争气，不光考上了清华，还超出分数线近三十分。”

“要是宋家还有人活着，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沈惟清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绮安一直都很聪明，她只要不走岔路，想做什么一定会成功的。”

“你小子，当面冷冰冰，背后夸起人倒是不含糊。”

“我让你在家陪着绮安等通知书，你倒好，转眼就跑出来，回头又冲我打听绮安的情况，你说你图什么？”

沈老爷子的手指隔空点了沈惟清两下。

“这次回去的首要任务，就是给绮安大办升学宴，让这丫头好好开心一阵。你给我对人家好点。”

沈惟清这回没有拒绝：“知道了，爸。”

他还加快了车速，很快，车子就进了大院。

下了车，沈老爷子吆喝了两声：“绮安，绮安，爷爷回来了！”

无人应答，以往那个听到车轮声，那个就会从二楼探出的小脑瓜没有出现。

“奇了怪了，出去玩了？”

沈老爷子拧着眉，却没多想。

而一旁的沈惟清只觉脚下一股不安直逼心底，某根被刻意忽视的弦，突然断了。

他快步上楼，推开门。

宋绮安的卧室早已人去楼空。

书桌上只放着一张撕了半边的照片和一封道别信。

信上面只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