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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当真忘了，这女人他早就追过一回了，是他腻了，和人断了。

余秀华讽刺地一笑，眼见着沈屹朗温和地与女画家交谈：“你画中的地方在哪里？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他就这样与女画家再次攀谈上了。

他忘了对方是曾与他短暂交往过的“旧人”，也忘了这个地方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二十二岁的沈屹朗，会为了这场告白精心准备了一个月，在大理洱海向她求爱。

三十岁的沈屹朗，也会为了别的女人，用他们的大理洱海做话题，讨别人欢心。

余秀华呼吸有些失频。

忽地想起她第一次发现沈屹朗出轨时，和好友在清吧喝闷酒的自己。

那时她以为只要用酒精麻痹自己，就不会再痛了。

可当好友夺过她的酒杯，厉声质问她：“沈屹朗就是个垃圾！你凭什么要为了一个烂人妥协到这个程度？”

当时她就崩溃了。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舍不得，因为以为沈屹朗会收心，因为还想和他有个未来……

所以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自欺欺人。

可现在，她真的累了。

余秀华骤然回神，却看见沈屹朗正不悦地看着自己。

“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这么多次都没听见吗？”

余秀华恍惚地看他，突然有些不理解这么多年自己的反复挣扎。

原来，当爱意消退，人再回头看往事都会觉得自己可笑。

“不好意思，怎么了，需要我做什么吗？”她打起精神问道。

沈屹朗将车钥匙递给她，目光坦然：“我待会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他下意识又要扯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却只见余秀华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钥匙。

“好，那我先走了。”

沈屹朗略怔住了。

还没等他目送余秀华的身影彻底离开，身旁的女画家立即揽住了他的胳膊：“陆总，走吧。”

沈屹朗的注意力迅速转移，也笑着说：“这么着急？待会酒可少不了你的……”

余秀华回到家，将第二天开会用的资料全部准备好，这才入睡。

可翌日临近会议，沈屹朗却迟迟未到。

余秀华给沈屹朗打去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

“怎么了？”沈屹朗的声音有些暗哑。

“总裁，您在九点有一场会议……”

余秀华还没说完，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桉璟，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再多睡会吗？”

第4章

霎时间，电话两边都安静住了。

余秀华止住了话口，忽地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这是她离撕开她与沈屹朗之间遮羞布最近的一次，甚至只要她再多问一句，他们的关系说不定就能提前结束。

窒息般的安静后，是余秀华平静的询问。

“总裁，您在九点有一场会议，现在需要我帮忙叫车接您过来吗？”

“好。”

听见沈屹朗应声后，余秀华迅速地挂了电话。

她像一名合格的特助那般，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

唯有眼尾的一抹红，难以消退。

九点一到，沈屹朗准时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

他正想进去，余秀华微微伸手，客气而又疏离地替他理好了略歪的领带。

沈屹朗一怔，正想说些什么。

却又见余秀华淡淡地说道：“进去吧。”

等到会议顺利结束，余秀华扛着笔记本回了办公室，准备完善会议记录。

没想到沈屹朗紧随其后进了她的办公室：“余秀华，今早的事……”

余秀华淡淡地打断了他：“我没多想。”

她看向沈屹朗，波澜不惊道：“但我还是希望，今后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你是总裁，迟到没什么。但我不一样，如果你没按时到达会议现场，那就是我的失职。”

沈屹朗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将她系好的又扯松了。

“你能别张口闭口都是工作吗？”

余秀华一愣，突然笑了，淡淡问道：“那你要和我谈感情吗？”

一句话便将沈屹朗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余秀华望着他的眉眼。

明明每一处都是熟悉的，可这一刻却像个陌生人。

她忽然想不起是怎么爱上这个人的了。

沈屹朗被余秀华冷淡的目光打量着，心虚燃成了怒意。

“我是过来和你解释的，你要是像这样句句都带着刺，那我也没什么好和你说的了。”

沈屹朗冷下脸来，转身就走。

他将门甩得哐哐作响，却影响不了余秀华，她甚至如常地坐下便开始工作，两个小时便将会议记录发给了沈屹朗。

沈屹朗已读，却始终没有再回复。

两人就这样莫名陷入了冷战之中。

沈屹朗连着一周都没有回家，打定了主意要她先来服软，将原本属于另外一名秘书的工作也指明要她来做。

余秀华硬扛下这些，终于在一次加班结束，刚迈出办公桌一步，便因为突如其来的胃疼而直接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是在医院了。

余秀华动了动手指，便惊醒了旁边的沈屹朗。

他眼下是淡淡的青黑，说话声音还有些沙哑：“你醒了？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点。”

他说着，便起身去给她接了杯温水。

又为她忙上忙下，追问护士：“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接下来的两天，沈屹朗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没发生过那些事情，一切都如开始那样美好。

可当沈屹朗又一次在洗手间呆的时间过长时，余秀华悄然走到了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沈屹朗宠溺又温柔的声音。

“想我了？一定要见我？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黏人……”

余秀华忽地眼前一片模糊。

这些天的一切终于如海上蜃楼般，在迷雾散去后消失殆尽了。

沈屹朗从没变过。

是她被短暂地迷惑了，忘了自己早就决定放手离开了。

等沈屹朗挂了电话出洗手间的时候，余秀华已经坐回了病床上。

她静静地看着沈屹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真，下一秒沈屹朗便开了口：“你身体已经大好了，我公司那边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余秀华扯了扯笑容：“好，我知道了。”

她就这么目送着沈屹朗离开，然后起身，去主治医师那办出院手续。

主治医师翻着片子，眉头却忽地皱起。

余秀华心忽的一沉。

只听医师道：“戚小姐，你暂时不能出院。”

“你的胃部有一处明显的阴影，我初步怀疑是肿瘤。”

第5章

余秀华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嗓子却忽地哑掉了。

主治医师立即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从片子来看，阴影边缘清晰应该是良性囊肿，我们先做进一步检查。”

他又问道：“如果动手术的话，你的家人什么时候来？”

余秀华沉默几秒，就说：“不用等家人了，你直接和我说吧。”

她爸身体不好，她不敢告诉他这事。

至于沈屹朗，就更没有必要告诉他了。

她马上就要离开，她的人生已经和他无关了。

手术约在几天后，余秀华又连着请了半个月的假。

手术当天，陆家别墅里。

陆母苦口婆心地冲沈屹朗说道：“儿子啊，孙家的女儿真的很不错。家里产业又大，人还漂亮，你就听妈的，去见她一面，把婚事定下来吧。”

沈屹朗一脸不耐地望着自家母亲。

“我有女朋友。”

陆母不屑道：“你说余秀华？啧，她离异家庭又带着个病秧子的爸，娶了她这不是在圈子里闹笑话？”

沈屹朗脸一沉，不悦至极：“妈，别说了。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就算是结，我也只可能和余秀华结。”

他再没了耐心，就这么转身离开。

回到公司，见余秀华不在办公室，沈屹朗直接给她打去了电话。

此时医院里，余秀华正按着医嘱断水断食。

她接起沈屹朗的电话，听他不悦地问道：“你不是都快好了？怎么又请假了？”

余秀华攥着手机，平静地回道：“医生建议多住几天，给我养养身体。”

“你要是没事就早点出院，公司这几天事情多得很，一堆事情都等着你去做。”

沈屹朗说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还有，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你难道想让我在医院和你过生日吗？”

余秀华这才记起，半个月后是沈屹朗的生日。

她有些恍然。

若是从前，早在沈屹朗生日前一个月，她就开始冥思苦想要送什么礼物了。

“你想让我陪你过生日吗？”余秀华忽地出声。

沈屹朗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不该这么说，就算我说不想，你也会来陪我的，不是吗？”

如此笃定，如此轻慢，只因曾经的她爱他实在爱得卑微。

余秀华唇角勾起一抹苦涩。

“好，那你生日那天早点回家，我下厨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