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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到了照相馆她才知道，沈清清是和彭英树拍结婚照。

第7章

　　照相馆内。

　　沈清清换上一套大红的布拉吉，亲密挽着彭英树，冲叶晓英笑。

　　“晴晴，我这裙子是你小叔特地为今天选的，好看吗？”

　　照相馆内的工作人员抢着回答：“好看好看！你们这对新人男俊女美，是我拍过的新婚夫妻里最般配的一对。”

　　“将来你们生的儿子女儿一定好看！”

　　沈清清抿冲着彭英树羞涩笑：“我倒是想生个像你的儿子，你呢，以后希望生儿子还是女儿？”

　　彭英树微微一笑，回答得一本正经：“儿子女儿都喜欢。”

　　叶晓英倚靠在墙壁上，静静看着他们幻想未来。

　　也不算幻想吧，毕竟上辈子，沈清清确实给彭英树生了一对龙凤胎。

　　有儿有女，挺好。

　　从照相馆离开后，彭英树如约带着叶晓英去供销社购买大学用品。

　　忙完回到大院，已经是傍晚。

　　彭英树把叶晓英送到后，又匆忙开着离开了。

　　叶晓英疲惫躺在床上，不知怎么忽然梦到了前世死亡那一天。

　　那时候，她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但她还是拖着病体给彭英树做了一大桌子他喜欢吃的菜，因为那天，是彭英树的入伍纪念日。

　　当初，她刚被接到周家，敏感又不安。

　　大院的小孩笑话她是没用的拖油瓶，没人要的可怜虫，她躲着哭，是彭英树哄着她，拜托她给他办‘入伍纪念日庆祝’。

　　告诉她，他需要她，她很有用，更不是没有人要。

　　后来，每年他入伍纪念日那天，他都会回大院，她也会盼着、期待着，给他准备不同的惊喜。

　　哪怕他后来厌恶她，她也依旧坚持。

　　直到她死的那一天……

　　清晨，叶晓英醒来，瞧着镜子里自己脸上干涸的泪痕，心头却莫名地轻松。

　　就像彻底挣脱了某道枷锁。

　　她想，昨晚的那场泪应当是她潜意识里，允许自己和上辈子做最后的道别。

　　上辈子的叶晓英，再见。

　　这一次，她只盼着努力报国，在科研上闯出事业，做出成就。

　　接下来的日子，叶晓英又投入体能锻炼。

　　短短十几天，原本软绵绵的她还真练出几块腹肌。

　　高考成绩不久也下来了，叶晓英超出清华分数线近三十分，被国防大学录取也是板上钉钉。

　　她趁着周爷爷和彭英树都不在家，周周续续把衣服，书等大学需要的用品寄往了国防大学。

　　短短三天，原本满当当的卧室就空了。

　　只有书桌旁放了一个大纸箱，里面装着这些年彭英树送她的东西。

　　收音机，海鸥牌照相机，彭英树送她的一等功奖章……她都不打算带走。

　　它们就留在这个房间，看彭英树以后怎么处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轻松了，这晚叶晓英胃口很好，来了兴致，特地下厨多做了几个菜。

　　将最后一道醋熘茄子端出厨房时，正好遇见了回来的彭英树。

　　他扫了一大桌子菜，揉着眉心满是无奈：“我不是说了，以后不用给我办入伍纪念日的庆祝？我没时间参加这种小节目。”

　　叶晓英愣住，抬头看了一眼日历。

　　巧了，今天正好是彭英树的入伍纪念日。

　　她有些尴尬：“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但彭英树显然不信，匆匆进屋又匆匆出门，临走还撂下一句：“我带你小婶婶出门办事，你开学之前，我不会再回来。”

　　“嘟嘟！”

　　吉普车很快发动，消失在夜色里。

　　叶晓英笑了笑，独自坐下，一口接一口吃饭。

　　彭英树还是不相信她不会缠着他。

　　没关系，很快他就明白，她说的都是真的。

第8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8月中旬。

　　国防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

　　老师亲自把通知书送到叶晓英手中：“恭喜温同学，你是我们学校唯一考上国防大学的学生。”

　　“按照国防大学的开学要求，你明天就要走了，车票是明天上午十点，你收好。”

　　临走之时，老师还笑着叮嘱：“今天晚上，可要和周老首长和周营长好好告个别。”

　　“他们这些年一直很关照你，我记得你有一段时间吃不下东西，周营长每天军营学校来回跑，就为了盯着你吃饭，生怕你饿瘦了。”

　　叶晓英握着通知书上耀眼的八一军徽，安定笑了笑。

　　“好的老师，等周爷爷和小叔回来，我会和他们好好道别。”

　　她并没说，周爷爷外出视察，彭英树陪沈清清出门，他们今晚都不会回来。

　　回到卧室，叶晓英小心翼翼把通知书放进包袱内。

　　随后坐在书桌旁，抽出一页信纸，写下道别……

　　这一夜，叶晓英睡得很好。

　　早上7点，她按照平常的生物钟醒来。

　　洗漱好，想着时间还早，自己这一走很难再回来，就把被单和毯子抽出来，拿到楼下洗。

　　谁知刚要下楼梯，却碰见也抱着被单，正要进彭英树房间的警卫员。

　　见她看着，笑着主动解释：“我手里的大红婚庆四件套是周营长特地吩咐要换的，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大红婚庆，看来彭英树是要和沈清清结婚了。

　　也不奇怪，毕竟他们结婚照片都已经拍了。

　　叶晓英笑了笑，平静下楼洗被单。

　　忙完后，已经到了八点半。1

　　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上火车了。

　　叶晓英上楼，准备拿上行李离开。

　　谁知进屋拐角处，又遇上抱着一大堆东西出来的警卫员。

　　‘啪嗒’一下，一只眼熟的栀子花味道护手霜掉了下来。

　　叶晓英弯腰捡起来，递过去。

　　警卫员却没有接：“你丢进垃圾桶就好，这些都是周营长吩咐要扔掉的东西。你手里的护手霜都过期两年了。”

　　“好。”

　　叶晓英随手将护手霜扔进去，转身上了楼。

　　提起包袱临走前，她最后仔细打量着自己生活了两辈子的屋子，最后视线落在书桌玻璃下压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17岁的她和22岁的彭英树。

　　这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合照。

　　“都要走了，这照片就不留着惹人嫌了。”

　　她抽出合照，利落一撕，只把彭英树的那一把留下书桌上，就放在道别信旁边。

　　随后，她转身离开。

　　一路走远，再也没有回头。

　　……

　　两天后。

　　回大院的路上。

　　离家越近，周老首长心头越高兴，忍不住歪头跟驾驶位当司机的彭英树闲聊。

　　“晴晴这会应该已经收到清华的录取通知书了吧？这孩子真是争气，不光考上了清华，还超出分数线近三十分。”

　　“要是温家还有人活着，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彭英树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晴晴一直都很聪明，她只要不走岔路，想做什么一定会成功的。”

　　“你小子，当面冷冰冰，背后夸起人倒是不含糊。”

　　“我让你在家陪着晴晴等通知书，你倒好，转眼就跑出来，回头又冲我打听晴晴的情况，你说你图什么？”

　　周老爷子的手指隔空点了彭英树两下。

　　“这次回去的首要任务，就是给晴晴大办升学宴，让这丫头好好开心一阵。你给我对人家好点。”

　　彭英树这回没有拒绝：“知道了，爸。”

　　他还加快了车速，很快，车子就进了大院。

　　下了车，周老爷子吆喝了两声：“晴晴，晴晴，爷爷回来了！”

　　无人应答，以往那个听到车轮声，那个就会从二楼探出的小脑瓜没有出现。

　　“奇了怪了，出去玩了？”

　　周老爷子拧着眉，却没多想。

　　而一旁的彭英树只觉脚下一股不安直逼心底，某根被刻意忽视的弦，突然断了。

　　他快步上楼，推开门。

　　叶晓英的卧室早已人去楼空。

　　书桌上只放着一张撕了半边的照片和一封道别信。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