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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九族无全尸。”

　　“臣，谢陛下！”

　　包希仁发现，赵构似乎真的变了，身上已然有了帝王的威严，以及帝王杀气。

　　“兄长，你不惧强权，砍了马文升，为苏杭百姓出了一口恶气。但朝臣们弹劾颇多，朕只能免除你的职务，让你回京。”赵构拉着包希仁的手腕，坐在茶桌旁，“兄长，不会责怪朕吧？”

　　“陛下，食君之禄做忠君之事，陛下做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臣没有任何不满之心。”

　　萧敬给二人倒了茶，包希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构，“大泽雀舌？”

　　“对。给兄长接风、压惊，怎么少得了好酒好茶呢？”赵构也抿了一口茶，“兄长，此去苏杭三年，有什么想要对朕说的？”

　　包希仁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淡然开口，“履责、律法这东西在武朝不管用，陛下的政令走不出京兆府。官吏想要晋升，首先要做梁守道的门下走狗，因为吏部、户部、礼部都是梁守道的人。”

　　“近乎外放的官员，都是梁守道一首安排好的，什么时候赴任、什么时候晋升、什么时候调任，每一步都是精心规划的。但如果要是宁死不从，就会和臣一样，举荐一个府尹、知府，发配南方，甚至是发配偏远地区，彻底踢出京城。”

　　“兄长，朕记得登基的第一年，户部左侍郎还是夏忠勋，他是父皇在位第十五年的状元郎，从地方县令做起，仅用了十五年的时间，就位列中枢，可他最后却突然被黜到了崖州孤岛。你二人是一起离京的，朕很好奇，夏忠勋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包希仁神色复杂的看着赵构，“陛下不记得了？”

　　“……”赵构一脸懵逼，“朕，朕以前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突然接触政务顿感疲乏，很多事情，朕都记不起来了。你也知道，那时候朕酒池肉林，天天醉醺醺的，很容易断片的。”

　　“陛下登基第三天，便微服出巡，见夏忠勋的长女夏雨荷貌美，就命人强抢宫中，因夏雨荷冒死不从，陛下就把人打进了冷宫。”包希仁顿了顿，“恰好那时候，夏忠勋和梁守道政见不合，奸臣蛊惑之下，就把人发配到了海外孤岛。”

　　赵构仔细的回忆一下，还是记不得这件事了，但他很会举一反三，很快明白其中缘由，“也就是说，咱们家的朝堂，实际上是梁守道做主。没有梁守道的支持，就会被厌恶、被抛弃、被排挤，即便是被晋升赶出京城去做县令、知府，也是举步维艰？”

　　“陛下，正是如此。”包希仁重重的点头，“有骨气的大体如此，没骨气的要么成了奸党，要么成了炮灰。”

　　“兄长，朕想做一位明君，朕想北伐，还望兄长辅佐。”

　　赵构亲手端起茶壶，为包希仁倒了一杯茶。

　　包希仁受宠若惊，急忙还礼，“为陛下分忧是做臣子的责任和义务，陛下能有此决心，臣定当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端起茶杯，包希仁一饮而尽，“陛下，歹人截杀臣，其实是为了一件东西。”

　　“什么？”赵构不解。

　　包希仁蹲下身体，把手伸进靴子，摸出来一面金牌。

　　躬身向后退了三步，举起手中金牌。

　　嘶！

　　萧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先帝的御用金牌，怎么在包希仁的手里？

　　很快，萧敬遣散了文华殿内所有人，就连他自己也退出大殿，关上了殿门。

　　大殿内，就只剩下赵构和包希仁二人。

　　清了清嗓子，“先帝，遗训，免跪！”

　　“圣公安！”

　　面对先帝御赐金牌，赵构必须按照规矩来，对着皇陵的方向叩拜三次，“子，赵构，聆听父皇遗训。”

　　赵构规规矩矩的模样，让包希仁大感意外，但还是定定神，沉声开口，“陈家谷口，要查！”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金牌也还给了赵构。

　　“不是……”赵构神色复杂的看着包希仁，“兄长，这就完了？”

　　“陛下，接下来臣要说的话，是先帝临终前交代，让臣找机会复述给陛下的，至于真假，臣也不得而知，自有知情人会告知陛下。”

　　陈家谷口，就是杨阿瞒北伐，辽人摆下天门阵，伏击北伐军队之地。

　　从包希仁接下来的口述中，赵构得知，当年北伐有人私通辽国，出卖了杨阿瞒的行军路线，导致北伐大军全军覆没。

　　刹那间，整个文华殿的气氛，也变得阴冷起来。

　　“兄长，此时当真？”赵构声音阴厉，“如果是真的，可会引出很大的动乱。”

　　“陛下，这是先帝口述，检举人不是别人，正是……”

　　包希仁没有在说话，而是用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茶桌上写下一字。

　　赵构看到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幸运！

第44章 陈留水灾

　　“陛下，这是先帝口述，检举人不是别人，正是……”

　　包希仁没有在说话，而是用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茶桌上写下一个“夏”字，随即就袖子擦拭干净，不留一点痕迹。

　　赵构眼里闪烁一道寒芒，“兄长，他检举的是谁？”

　　“梁守道。”包希仁声音严肃，“梁守道借助议和的机会，私通辽国宰相完颜洪烈。据说，此人亲耳听见过此事。没多久就爆发了陈家谷口战役，辽人更是掌握了杨阿瞒的行军时间、路线、阵营布放等情况。陛下，这些可都是我朝绝密，辽人却掌握的如此清楚，难免不让人生疑。辽国大将耶律宗元也是凭借此战一夜成名，这一战也直接打断了我武朝的脊梁。”

　　赵构开始仔细的回忆，似乎正如包希仁所说，陈家谷口武朝战败之后，每次打仗耶律宗元都会走在武朝的前面，直到岳鹏举领兵之后，战法诡异多变，所有人都是出发前才收到作战任务指令，这才杜绝了这个现象。

　　“要查，还要严查。”赵构双拳攥紧，双目赤红，“我武朝北伐由胜到衰的转折点，就是陈家谷口战役，朕会命飞骑司秘密调查这件事，给所有战死英灵，一个天公地道。”

　　今日，包希仁的话对赵构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原本，赵构认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梁守道，想不到是低估了这个老王八的野心。

　　“兄长，你有伤在身，先在家中休息几日，我已经让人为你准备了府邸。三日后，你便可参加朝会，到时候朕会任命你为大理寺少卿，严查京兆贪腐。”赵构顿了顿，“朕想听听你的意见，贪腐应该从什么方向查起。”

　　包希仁略微沉思，“陛下，可从陈留查起。陈留知县何炳文、开封府尹罗士晋都是梁守道的门人，趁着开封水患查此二人，必有收获。”

　　“陈留县？”赵构走向书案，拿起一份奏疏，“上个月河南水患，开封府尹、陈留知县都给朝廷上疏，说水患没什么大碍。”

　　“这群混账！”包希仁听闻双目喷火，“灾情那么严重，何炳文这狗官，为何要隐瞒灾情？”

　　“灾情严重？”赵构听闻，脸色铁青，声音阴沉，“爱卿，快和朕好好说说，河南的灾情。”

　　“臣回来的路上，专门走得陈留。开封境内以陈留水灾最为严重，全县数万民众受灾，草根树皮观音土，能吃的灾民们全都吃了，现在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

　　包希仁话落，赵构的目光落在奏疏上，整个文华殿的温度也降低了许多，就连包希仁都感受到了压迫。

　　虽然心存紧张，但包希仁狠狠一咬牙，“真正的灾情，远比陛下想想的要严重十倍百倍。陛下，现在陈留境内，很多饥饿的人，都是守着那些快饿死的灾民，只要人过世，立马上去啃食。”

　　砰！

　　赵构狠狠一拍桌子，“京兆境内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朕居然不知。满朝文武夜夜笙歌，都当真是傻子吗”

　　“陛下息怒，如果早作准备，还有应对之策。”

　　“息怒？朕如何能息怒？”赵构脸色阴沉，帝王之气尽显，“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必要的时候，必须以雷霆手段破之。大伴，朕让你在工部定制的东西怎么样了？”

　　“陛下，三口铡刀已经打造完毕，随时可以揭红！”

　　“好！”赵构起身走到窗边，凝视陈留方向，“京兆府、开封府，也该缓缓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