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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有些浑浑噩噩，抬眸看见了他们，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旁边的大仙姑连忙给她喂了一口备好的灵汤。

　　连玉辰上前，和母神聊了会往事。

　　他眼神露出略微的疲惫，似是有些累了，他走了出来：“母神让你过去。”

　　桑妍赫几步上前。

　　母神还认得出桑妍赫，枯树一般的手紧紧的握住她柔软细嫩的手。

　　“阿芜……真好。”

　　忽然，她又问：“怎么没看见浅浅？”

　　殿内顿时一静。

　　连玉辰脸色一白，血色戛然褪尽。

　　他看不见，桑妍赫却看得见，缓缓转头，她的浅浅正站在他们旁边，泪眼汪汪的盯着他们。

　　悔恨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她。

　　她为什么没能照顾好浅浅？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所以，能不能把她的浅浅还给她……

　　可生死自有天意，她无法使死人复生。

　　殿内沉默一片。

　　许久，连玉辰涩声道：“送她走吧。”

　　医仙缓缓从身上掏出一瓶药，倒了一粒出来，为先天后服下。

　　霎时间，母神的眉心发出一缕红紫光芒，飘扬在空中。

　　神识开，魂魄散。

　　母神渐渐了无生息，闭上了双眼。

第37章

　　天界灰蒙蒙一片，细雨飘零。

　　雨滴敲打在石板上，一阵清脆，无尽落寞。

　　“咔哒”一声，宫门被推开。

　　桑妍赫身着素白的衣裳，踏入了云梦宫。

　　宫内的那棵树已然枯死，枝叶散尽，往昔的辉煌已与它毫无瓜葛。

　　桑妍赫心下感慨万分。

　　浅浅很喜欢爬这颗树的。

　　她会在树上朝她欢快的挥手，然后桑妍赫心惊胆战，生怕浅浅一个踩空，从树上摔下。

　　浅浅在树上和她说：“看我爬得多高啊……”

　　桑妍赫朝浅浅说：“你先下来，母后有事和你说。”

　　而后就把她揍了一顿。

　　……

　　回过神，桑妍赫如梦初醒，愣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喃喃自语：“它死了？”

　　原来神树也会枯死。

　　连玉辰从她身后缓缓走出，和她说的却是玄绾棠的事情：“我将玄绾棠带上了天界，她没有挨过天道的雷劫，已经化为原型了，变成了一颗再普通不过的海棠花。”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颗树，很早前就枯了。”

　　随后，连玉辰不紧不慢地卷起袖子，上前拿起扫帚，轻轻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桑妍赫一怔，仿佛回到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她想起自己是被威胁来到这里的。

　　“连玉辰，你何时才肯放了闻卞舟？”

　　桑妍赫不想害了闻卞舟，如果他出事，她将悔恨终生。

　　连玉辰紧紧地凝视着她，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眸微微低垂，久久默默无言，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浅浅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桑妍赫面不改色，继续问道：“你想要什么？”

　　“桑妍赫，回到我身边吧。”

　　连玉辰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脱口而出。

　　桑妍赫诧异：“人还是要有点羞耻心的好吗？”

　　“算我有眼无珠，可我已经将一条命赔给你，还不够吗？”

　　连玉辰静静的看着她：“我身边的人只剩你了。”

　　“我不会放你走的。”

　　桑妍赫退后一步，盯着他一双黑沉不见底的眼睛，瞧着他那张天界仙子都神魂颠倒的脸。

　　她忽而笑了。

　　连玉辰怔怔看着她：“你笑什么？”

　　桑妍赫一字一顿道。

　　“笑我从前没发现，你身边的人，都不得好死。”

　　“我、浅浅、玄绾棠、母神……”还有无数为他出生入死的仙人。

　　桑妍赫一一列举。

　　连玉辰五指紧紧握住，最后却还是松开。

　　桑妍赫见他无言以对，心里生出来厌倦之意，转身走进内殿。

　　她看着自己生前的物件，都整齐的摆放着。

　　不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忽然，她上前一步，弯腰看向床底。

　　一块没咬完的馒头赫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连玉辰轻声说道：“你走后，我把房间内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毕竟屋里太乱了……”

　　满地散落的空药瓶，乱糟糟的衣柜，随意摆放的胭脂盒子。

　　甚至还有几支蜡烛放在了床上……

　　桑妍赫仿佛没听见他在讲什么，伸手从床底把馒头捡出来，眼中满是错愕。

　　连玉辰看到那块馒头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床底怎么会有馒头？

　　“浅浅咬的。”

　　旁边的小人说着，可惜她的父君听不见。

　　连玉辰压根不知浅浅死前那几日有多痛苦。

　　桑妍赫怔怔的坐了下来，无奈的说道：“我不可能成为你的天后了。”

　　“从前我和你说，我不做天后会死，。”

　　“那我现在告诉你，死而复生的我，做了天后，会死的。”

　　连玉辰愣愣的看着她，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灵魂被抽走，他自言自语，喃喃道：“怎么可能……”

　　桑妍赫看他这样，心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出的滋味。

　　她不再多说，转身往外走去。

　　事实上，她已经有些不想继续做任务了。

　　系统诧异问：“为什么？”

　　桑妍赫道：“因为做完，我就会离开此间世界，但我舍不得浅浅。”

　　过了三日。

　　桑妍赫坐在枯死的神树下发怔。

　　连玉辰宫里的人过来了，面上一片哀求：“求娘娘去看看陛下……”

　　她宫里的人也曾今这样去请过连玉辰。

　　他没有见她。

　　桑妍赫顿住，旁边的浅浅也看着她，等着她定夺要不要过去。

　　终于，她还是走进了紫云殿。

　　殿内一片昏暗。

　　连玉辰神色疲倦坐在地上，看着她推门而入怔怔出神。

　　桑妍赫蹲了下来，语气复杂：“其实我曾经很喜欢你。”

　　“你是无上的天帝，曾一心以天下苍生为重。”

　　“我不过是个凡女，却遇上了你。”

　　“我以为我被你伤的那么深，我会恨你的，可是我恨不起来……”

　　桑妍赫看着连玉辰狼狈的摸样，一点都看不出他曾经不染尘埃的模样。

　　她想说，别再对她死缠烂打了，别逼她说她后悔爱过他。

　　可是桑妍赫说不出口。

　　她缓缓起身，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踱步走到连玉辰身后，轻声道：“让我再为你梳一次头发吧。”

　　她散开他的发，一点一点梳着。

　　一梳白头偕老，二梳举案齐眉。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连玉辰整颗心都像裂开了一般，五脏六腑，都在血淋淋的生疼。

　　他轻轻拉住桑妍赫的手，阻止她继续梳下去，涩声道：“我放过你，愿你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永远为自己而活。”

　　一切终于尘埃落地。

第38章

　　呼呼——

　　呼啸的风声自耳畔刮过，桑妍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