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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含着泪往嘴里送，吃到一半时，嚼菜的动作已经麻木，也根本体会不到嘴里的味觉，满心都是韩观山那句话：“自杀…”

　　心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联想起傅海棠一直掩盖着，不准她看的手臂。

　　还有那天在办公室看见的衬衣，本以为上面沾的是红酒渍…现在想想，那一定是血。

　　他的抑郁症，竟然严重到自杀？

　　而且还不止一次？

　　他为什么不提？他为什么总要瞒着她！

　　越想心脏越疼，她被呛到，猛烈咳嗽起来。

　　周清野站在一旁，脸色无奈又着急，“哥，别逼她了，你明知道她娇惯。”

　　“那是傅海棠惯她，如今离了傅海棠，谁还会惯她。”

　　韩观山冷眼看着她咳嗽地脸都红了，烟一根一根抽着。

　　其实周清野知道他这话不对，曾经，韩观山比那个男人还惯着宠着她。

　　因为傅海棠给她的，是他已经拥有的、毫不费力的资源。

　　而韩观山给她的，却是他拼尽全力、吃尽苦头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同样也是他毫不保留的全部。

　　但是，被她亲手抛弃了，也被她亲手杀掉了。

　　宋未雨喝了口水，忍着反胃，继续吃。

　　韩观山在桌下捏紧了一只手，看着她因为咳嗽，苍白的脸弥上一层粉红。

　　烟夹在手边，没再抽，转眼就烧到尽头。

　　他扔了烟头，拽下她的筷子。

　　“我还没吃完。”她低着头，嘴里不知道是苦瓜的苦，还是眼泪的苦。

　　倔强地伸手想把筷子拿回来，男人站起身，直接摔了筷子。

　　“宋未雨，你如今挺能忍啊，就为你那个离了婚的前夫？那个没用的东西？”

　　“对。韩爷，您现在能告诉我，他自杀，是怎么一回事了么？”宋未雨抬起头，明明可怜兮兮的脸，眼神却无比坚定执着。

　　韩爷？

　　呵呵……韩观山冷笑着，点点头，“成，你不是无聊么？电视剧看够了，来，我给你看点不一样的。”

　　韩观山朝周清野伸出手，“心理医生发过来的视频，给我”。

　　周清野皱眉，摇摇头，后退两步。

　　这视频要是被宋未雨看见了，后果…根本不敢想象。

　　“周清野，怎么，你也想尝尝那药？”韩观山阴沉的眼神直接睨过去，眼中不带丝毫情感，看得人心惊。

　　电视插上U盘。

　　周清野最后看了韩观山一眼，试图阻止。

　　“打开，给我放大音量，让她好好听听傅海棠是怎么痛苦的。也让她好好看看，傅海棠手臂上的伤口多深。呵呵……”

　　宋未雨坐在沙发上，小小的身子在宽大的病号服下，显得可怜又滑稽。

　　韩观山站在她沙发的背后，没低头，视线却向下看。

　　她看视频，他看她。

　　视频上，傅海棠满身汗水浸透衬衣，在治疗椅上痛苦挣扎，额边青筋暴起…

　　手臂，一开始是两道伤口。

　　又过了几段视频，就变成三道。

　　平整严密的缝合线带着血腥的美感，那是他曾经放弃生命的标志。

　　宋未雨使劲咬着嘴唇，眼泪从眼眶滚出，滴落到病号服上，她嘴里满满血腥味，无声却泪如雨下。

　　韩观山俯身，双手压在她肩头。

　　粗哑的嗓音落到她耳边，如恶魔低语，“你说，你既然这么在乎他，为什么还会跟他离婚呢？”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你是故意为了给他找解药吧tຊ？嗯，宝贝儿？”

第457章 撕破表层

　　大手掐在肩膀处的的力度越来越大，逐渐拉扯到枪伤。

　　宋未雨好像感受不到疼一样，依旧看着视频上从被动催眠到主动服药的男人。

　　傅海棠每一丝痛苦难熬的神情都像针扎在她肌肤，视频很长，她被扎得连呼吸都在疼。

　　继而，她想到，韩观山为什么会有心理医生的U盘？

　　为什么……

　　她看着视频，病态白的脸上，慢慢勾起恍然大悟后的苦笑。

　　笑着，突然自言自语。

　　“这么多年，在我眼中，傅海棠一直就是无坚不摧的。不管任何复杂的谋划，任何棘手的难事，他都能轻而易举解决。”

　　“我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

　　“你给他下药之所以能成功，不是你手段多高明，而是他明知道这是陷阱，却心甘情愿跳下去。”

　　她目不转睛望着视频上被汗水浇透的男人。

　　眼中没有半分嫌弃，反而尽是心疼的爱意。

　　宋未雨一直想不明白，傅海棠这样睿智警惕的人，为什么会被下药这种拙劣手段暗害。

　　此刻她心中的一切疑惑都被解开。

　　原来，他是在治疗抑郁症的时候，也是他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

　　他的抑郁症，是她带来的。

　　他被害，是因为她。

　　再后来，他心甘情愿落入这拙劣的陷阱，更是因为她。

　　心脏处传来熟悉的刺痛感，随着呼吸加重，比每一次都强烈。

　　宋未雨捂着心脏，低头蜷缩，倏然无征兆地笑起来，“呵呵这傻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被害得这么惨，也不知道说一声。”

　　“还天天装得若无其事，盛气凌人…”

　　韩观山松了一直按在她肩头的手。

　　宋未雨忍着胸腔下跳动的刺痛，站起身，转向身后的男人。

　　“我不要解药了，我要后悔药，你有么？”

　　韩观山看她这副时哭时笑的模样，眸底嫉妒的肆虐更甚。

　　凭什么，傅海棠如此狼狈，如此不堪，她还愿意为他奔赴。

　　“关上电视。”

　　韩观山嗓音隐忍着怒意，冲周清野道。

　　电视黑屏，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宋未雨伸出那少了一根指头的手，举到他身前，“有么，后悔药。”

　　韩观山嗜血跳动的暗黑眸光中，是她洁白的病号服和清瘦精致的脸。

　　目光深深交织，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和恨意。

　　更是难说于口的变质的深爱，“后悔？晚了。你就给我眼睁睁看着他，怎么从高台跌落，怎么摔得粉身碎骨。”

　　宋未雨握紧残缺的手，十指连心，痛彻心扉。

　　断面重新迸出血，印染纱布和男人眼眸。

　　她哑声质问，“你还要对他做什么？你已经给他下了药！你已经把我绑来了，你还要做什么！”

　　“宝贝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或许我应该换个问法，你是为了他，才冲出来给我挡枪的，对么？”

　　“……”

　　宋未雨知道，答案说出去，两人之间最后的情分都会荡然无存。

　　或许是为了报复他，故意往他心上插刀子，她微扬下巴，平静道：“对。”

　　韩观山听完，伸手往脑后耙了把头发。咬着牙，下颌绷紧。

　　随后，男人强势的视线一直锁着她倔强的脸，试图看清她这层绝情皮囊下，是否还为他流淌一丝心软。

　　没有心软，只有厌恶。

　　“好，很好。”

　　他点着头勾出一个混笑，“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不要命地冲出来保护我。原来是怕我死了，他就没救了。”

　　女人也继续在他心口补刀，“当然。你的命不值钱，甚至二十年前就该死了。可我们家傅海棠的命值钱，他有事业，有家庭，有孩子，还有我。”

　　“你呢，韩观山，你又有什么？这个世界上没人在乎你死不死，但是你下地狱别带着他！”

　　她说完，韩观山抿唇笑了。

　　压抑的笑声自喉咙溢出，眯了眯眼看向窗外午后的暖阳。

　　地狱会有阳光么？

　　不知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就看看，谁先下地狱。”韩观山侧头看向周清野，挑起眉骨。

　　周清野绷紧面色等着他的吩咐，他知道这样的韩观山，正酝酿着危险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