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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巴洗完澡后,俞非把它领进屋,这会儿它正躺在客厅的地砖上闭着眼睛吹风扇,一动不动,像一块黄白相间的毛绒地毯。
从厕所出来后,俞非走到冰箱前,打开冻库,想取一根绿豆糕,却发现没有了,只好顺手拿了根绿舌头,反正都是绿色。
一屁股靠坐到锅巴身后的凉板床上,俞非悠闲嘬起了手里的雪糕,眼睛时不时往门口瞧两眼,好像下一秒,门就会响。
今天一大早,周文丽就从家出发,到东郊接俞池去了,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过,按理说早该到家了才是啊!
自从爷爷奶奶过世后,周文丽去东郊去得更勤了,倒不是为了去看俞建成和他三婚的妻子,而是为了看俞池。
小时候,周文丽一得空,便会带着俞非回东郊,上午去接俞池,顺道叫俞非看看爷爷奶奶,下午,母女三人便待在舅舅舅妈家,一家子吃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饭,晚饭后,再把俞池送回爷奶家,母女俩才赶着夜班公交,回到长兴街的家里来。
那时,雾山还没有城铁,从东郊到长兴街,要转3趟公交,全程大概要花2个半小时,来回就是5个小时。尽管如此,周文丽和俞非还是平均两个周就往东郊跑一次。这么跑着跑着,雾山建了城铁,俞非和俞池也慢慢长成了大女孩。
如今,俞池已经13岁,今年刚升到初中,正是需要关爱的年纪。
偏偏俞建成每天忙工作不说,半年前又重新讨了个老婆——这已经是他和周文丽离婚后,讨的第二个老婆了。如此,他的心思自然不可能放到俞池身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文丽每每去看俞池,都见孩子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她心里不好受,便把怨气全数发泄到俞建成身上。尤其最近半年,周文丽每次从东郊回来,就在家里骂俞建成,不骂到半夜不睡觉。一开始,俞非还劝一劝,后来,俞非发现劝不动,便放弃了。
其实,对于周文丽热衷骂俞建成这件事,俞非早就习惯了,被迫也好,主动也好,这些年,她近乎是在这样的谩骂声中长大的,周文丽似乎是将她当了个最佳听众,稍微喝点小酒,就开始絮絮叨叨的骂。
骂来骂去,左不过是说俞建成忘恩负义,说他当年从农村老家到雾山打工时,身上只揣了50块钱,经人介绍,认识了她,她让他住在家里,帮他介绍工作,结婚后,又和他一起挣钱,另盖了现在俞家在东郊那栋大房子,还把他爹妈从农村老家接了过来,后来他日子好过了,就开始出去乱搞;
有时也骂俞建成是个奸诈小人,说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兄弟朋友,有需要时,统统可以利用出卖;
或是说俞建成私生活有多么多么的混乱,以及他的那些哥们儿,各个表面上正正经经,实际上吃喝嫖赌样样都沾……
耳濡目染,俞非便也对俞建成恨之入骨,他的人,她不见,他的电话,她也不接,很偶尔的,去俞家碰到俞建成时,她也从不开口叫他爸爸。其实,在俞非模糊的记忆中,俞建成是个还不错的爸爸,很会耍宝逗乐小小的俞非,但那记忆毕竟遥远,而母亲的恨意和谩骂,却时时新鲜。
那时的俞非不大懂,一个人怎么可以恨一个人那么多年,恨到提刀捅他心窝子,恨到数十年如一日,时时刻刻想起来都忍不住要破口大骂。
长成大人后,俞非才明白,周文丽之所以在骂俞建成这件事上如此执着,不过是为了全方位的、面面俱到的、深入每一个毛孔的否定俞建成此人,好像把他说得一无是处,就能消减掉当初被背叛的痛苦与恨意。
她骂他时,恐怕并非真的在骂他,而是在不停的对自己说:他之所以那样对我,不是因为我不好,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烂透了的人。
妈妈不过是在尽心尽力的舔舐那道始终未能痊愈的伤口罢了——她是那么的努力,却还是经不住有人时不时就往她伤口上撒盐。
这几个月来,小女儿俞池不止一次给周文丽打来电话,周文丽接起,没说两句,电话那头的俞池就开始哭,问她为什么哭,她也不说,周文丽急了,就给以前的邻居打电话,才知道是俞建成新娶的妻子对俞池不好,周文丽因此变得越发狂躁——矛盾是在昨晚爆发的。
昨天晚上,周文丽破天荒的给俞建成打了个电话——这么多年,俞非可从没见周文丽主动给俞建成打过电话,她躲在周文丽的卧房门口,透过门缝,看着周文丽对着手中的诺基亚破口大骂:“你一天天都在干些啥子?赚钱?赚你妈那么多钱有撒用?俞建成我告诉你,你有本事,爱娶几个娶几个,但你再敢让我女儿受欺负,你看我敢不敢再捅你几刀嘛!”
挂了电话,周文丽气冲冲的走出卧房对俞非说:“明天tຊ我去把你妹接过来,以后她就和我们一起过了。”
正出神,门忽然响了,是一阵温和有序的敲门声,俞非慌忙起身,惊醒了脚下的锅巴。手中的绿舌头还剩下一半,“舌尖”已经变得又软又弯,糕面的白色冰雾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晶莹剔透的绿,为了吃到舌尖上最软的一块,她边走边仰起头张大嘴巴,从上往下把绿舌头往嘴里送,同时凭着肌肉记忆打开了家里的门。
“怎么现在才……”
大大的嘬了一口绿舌头,俞非才垂下头看向门外——敲门的人却不是周文丽或俞池,而是周序,他怀里还捧了三个外皮泛青的小柚子。
7. 2007年,秋,鸡汤火锅
“你有没有吃过那种涩到口腔麻木的生柿子?”
“没有诶。”
“那你吃过还没熟的青李子吗?”
“这个倒是吃过。”
“就是那种感觉,你明白吧,一口咬下去,涩味满口钻,口水不停的从舌头底下流出来。”
“嗯,大概明白……”
“那天,我一开门,看见门口是你,我就是这种感觉。”
周序笑笑,“为什么?”
“因为我……我当时不是在那么着吃绿舌头吗,又没穿内衣,整个人热得乱糟糟的,我们之前又没怎么说过话,所以,尴尬咯,难道你没有吗?”
“没有,我就是给你们家送趟柚子,为什么要尴尬?”
“……”
周序自然不会告诉俞非,纵然过了十来年,他仍然记得,那天把柚子给了她后,他强装着镇定转身回家,刚关上家里的门,便立刻跑进厕所——打开水龙头,开始往脸上浇冷水,浇了很久,才叫身体里的冲动稍稍消散了一些。
他不会告诉她的,永远都不会。除非……他也想过,除非她嫁给他,这样,在他们结婚很多年后的某个寻常深夜,他和她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前,他一冲动,没准儿就会把这些丢人的事,一件一件的和盘托出,他会告诉她,那一天的那一刻,她有多诱人,以及他有多想吻她。
但现在,他什么都不会说,他们是朋友,特别好的朋友。
——2017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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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序给的柚子是长溪的水晶柚,这是雾山市面上上市最早的一种柚子,果肉清甜,皮也好剥,雾山人,但凡吃柚子,没有不喜欢水晶柚的。
除了给柚子,周序还同俞非说了点别的事:“我妈从老家带了一只散养的土鸡过来,今晚要做鸡汤火锅,想请你们过去吃晚饭,嗯…… 正好一起过个节。”
俞非一手抱着柚子,一手捏紧雪糕棒,望着门外一本正经的周序,脑子一时宕了机,不知该作何回答,只好支支吾吾说:“我,我妈……我妈她,她们还没到家,等她们回来了,我再,再跟她说。”
她没忍住,还是咽了咽口水,周序答好,神色自若,眼神却始终黏在她脸上,似是过了一百年那么久,他终于同她道别,转身回了家。
把柚子放到餐桌上,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手里的雪糕,俞非赶忙钻进卧室,把黄色吊带裙换了下来,换成了宽松的体恤和透气的长裤,又着意在体恤里加了件薄棉背心。
换衣服时,她瞧着自己微微垄起的胸部,不停回想方才的情形,他应该没发现吧,她想,那裙子也不紧,应该看不出来吧……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满意的结果,将黄裙挂进衣柜,俞非回到客厅,躺到凉板床上,开始打盹儿。
不知睡了多久,门上又响起敲门声,和上次不同,这次的敲门声里透着明显的急促和不耐,俞非从凉板床上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