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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缠着时彧哥了，我知道时彧哥自始至终只爱你，我不会和你抢他的！”

谢露微只冷漠盯着谭时彧，开口：“所以，刚刚你手里拿的传家镯，是给她的？”

被她清冷的目光盯着，谭时彧忽得有些心慌：“露微你别当真，这只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婚礼，你——”

谢露微再也忍不下去，撕破脸嘲讽：“婚礼就是婚礼，还有名无实？你们到底哪来的脸叫我参加？”

“住口！”

屋内，谢母却一下子站起身，十分不满走了出来。

“瑾萱只是想体验一下嫁给时彧的感觉罢了，又不是真要在一起，你身为姐姐不能谦让一下？”

让，又是让？

谢露微眸子颤着，积压十来年的委屈再也憋不住。

“娘，到底谁才是您的亲生女儿？”

“您知道之前我被马车撞伤，徐瑾萱还用被子捂我口鼻想让我死吗？您帮别人抢您女儿的夫君，您良心不会不安吗？”

“啪！”

谢母一个巴掌扇过去：“谢露微你疯了！为了气你妹妹什么谎话都能编出来是吧！”

“我告诉你，今天我只是通知你，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明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参加瑾萱的婚礼！”

谢露微偏着头，嘴角流出血。

她缓缓抬手，捂住麻木的脸，眸子一点点变得灰暗：“那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话落，她就转身离开。

徐瑾萱低头躲在谭时彧的怀里，暗暗勾唇，察觉到谭时彧想走，她立马装柔弱抱紧人：“时彧哥，你别走，我怕……”

谭时彧望着谢露微背影，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只是一个形式的婚礼，等到结束之后，他会跟露微好好道歉，她一向善良好说话，一定能理解他的。

可谢母却很不满谢露微的忤逆，哪怕谢露微走出很远的距离，她还高声撂话：“谢露微，你翅膀硬了，既然这么不听话，那你以后就想要侯府的半点东西！”

“娘，别怪姐姐了，是我不好。”

“瑾萱你没错，让谢露微好好反省。等她想通了，知道错了，自然会和从前一样滚回来道歉。”

一句句，哪怕隔着距离，还是针刺般扎进谢露微的耳朵。

反省，道歉……

她不明白自己需要反省什么，又需要道歉什么？

她独自朝外走去，路上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丈夫抱着妻子，母亲抱着孩子，他们眼中的温情，是她13岁之后拼命想握在手里的东西……

可惜，她越努力，越失去。

怔忪间，她被人群挤到了茶楼的屋檐下。

耳畔人群热闹议论——

“今天大街上怎得如此热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家等着去侯府领钱呢，明天早上，谢侯设宴嫁女，所到宾客无论出身，只要说一句‘百年好合’就能领一吊钱！”

第8章

听到这消息，谢露微忽然觉得更冷了。

耳边的议论还在继续：“侯府真是大手笔，疼女儿！”

“前几天三公主游学归来，都没有这么热闹。”

脑海嗡嗡作响，其他的话谢露微已经听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明天的成亲礼。

倘若谭时彧和徐瑾萱真的只是有名无实的成婚，又怎么可能大张旗鼓，邀请这么多人参加？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

寒风冽冽，看热闹的人聚在侯府的门口不散。

谢露微双目无神朝着反方向走去。

天空下起了雪花，她空洞望着虚空，任由雪花落在她的眉心，脸颊，唇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洁白无瑕的雪花，竟然也是苦的……

她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只抬头一看，就见面前的人正是徐瑾萱——

“谢露微，你看见了吗，明天我就要和谭时彧成亲了，你看，你13岁那年守不住亲情，现在依旧守不住爱情！”

“但凡你还拥有的，我徐瑾萱一定会全部抢走……”

“这辈子永远争不过我！”

“我如果是你，真是没脸活下去了。”

她说得起劲儿，毫无病弱之态，但谢露微却满身疲惫，无力回应。9

她垂着头，从徐瑾萱身边经过。

争不过。

她也没有时间，没有命去争了。

……

“啪嗒，啪嗒”

脑袋嗡嗡作痛，她从兜里掏出止疼药，一把塞进了嘴里，很干很苦，可即便苦到作呕，鲜血依旧止不住。

她明白，大限将至。

她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可她实在不甘心……

凭什么受害者受尽逼迫，作恶者却活得幸福美满？

她捂着鼻尖的血，一步步走向京都最高的瞻天楼。

寒冬的夜雪如刀般割开她的肌肤，雪沾在她的发丝，她恍若一夜白头，苍老如老妪。

回想起这些年来父母和哥哥对她的苛责，徐瑾萱一直以来的挑衅，谭时彧的变心……

她遥望着天，只觉得天上落下的雪都是她的冤屈。

她要让整个京都知道，她没错。

她撕下裙摆，咬破手指，写下——

致亲人——

“爹，娘，小时候你们常说，我是你们永远的珍宝。哥哥，我喜欢骑马，你经常把我抱上脖子，哄我开心，说会一辈子疼我……”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徐瑾萱来了之后，你们就像变了个人？”

“我做什么都是错，什么都要让给徐瑾萱，我不愿意就是不懂事，就是恶毒——”

“我的伴读名额，我的心头血，甚至我的未婚夫……我真想知道，你们为了一个真正恶毒的人，逼死亲女儿，亲妹妹时，会是什么感受？”

还有谭时彧——

寒风呼啸，谢露微僵硬很久，手指滴下的血都结了冰。

良久，她才颤抖着继续咬破手指，一字一字写下：“谭时彧，你的‘博爱’，我要不起……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愿遇见你。”

风雪更大了，瞻天楼上的灯笼摇摇晃晃，即将熄灭。

她顾不上擦掉不断奔涌的鼻血，把徐瑾萱这些年做过的种种，一笔一画复写在瞻天楼上。

然后，补上最后的遗言——

“哪怕世间无人爱我，但我也不曾伤过任何人。”

“咚，咚——”

远处，寺庙敲响了凌晨的钟声，新的一天到来了。

谢露微望着天边，漆黑的夜幕，像一张望不见底的恐怖巨兽黑洞。

没关系，反正闭上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爬过瞻天楼的护栏，在最后一道钟声落幕时，猛地跳下——

“再见，这个毫无留恋的人间……”

第9章

“呼呼——”

狂风卷雪，疯了似的拍打着窗户。

谭时彧正在床榻边陪着徐瑾萱，心口忽地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离他而去。

他下意识轻轻走到门边，打开门，但门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谢露微。

突然，拐角处匆匆奔来一个小药童，急切喊着：“谭神医，有人在瞻天楼跳楼了，血流了一地，气息微弱，情况非常严重。”

“现在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只有你才有希望保住那姑娘的命了。”

谭时彧听完，出于济世救人的本心，立马就跟药童朝外走，可就在这时——

一旁熟睡的徐瑾萱突然睁开眼，拔下头上的发簪就往自己脖颈扎，发疯大叫：“时彧！你不许走！”

男人吓得停住脚步：“瑾萱，你冷静一点，把它放下……”

徐瑾萱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发簪在她脖颈处留下血痕：“你走了我就自杀，你必须在这里陪着我，一直到明天举行婚礼！”

谭时彧握紧双拳站在原地，两边都是命，都需要自己救。

但那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徐瑾萱……

片刻后，他回到床边，温柔劝慰：“好，我不走，你千万别做傻事。”

徐瑾萱这才把发簪扔了，随后她欢喜抱紧谭时彧：“时彧，你好温柔，我好喜欢。”

她疯疯癫癫说着，可躲在谭时彧怀里的眼，却清醒又得意。

等到明天婚礼一办，谭时彧就永远是她的了。

所以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谭时彧都不能离开，必须一直陪着她。

……

谭时彧守着徐瑾萱，睡得并不踏实，做了个噩梦。

梦中，谢露微浑身鲜血淋漓站在床边，怨恨看着他。

“露微？”2

他慌张奔上前，可谢露微却怦然一下化成血雾——

“露微！”

谭时彧大喊着惊醒，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病床边站着穿着婚服的徐瑾萱，她阴沉的脸色在谭时彧睁眼时，立马变得娇羞：“时彧，我好看吗？”

谭时彧揉着眉心，看着徐瑾萱穿着的婚服，正是谢露微的那一件。

徐瑾萱比露微瘦，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并不好看。

但他还是点头，随后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快到时辰了，我们去正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