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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地接受了一整天刺激，终于在此刻收不住了，崩了个彻底——

第12章

何霜霜擦眼泪的动作越来越用力，就像是对待什么痛恨的东西。

当脸上被她擦除一道红痕的时候，她的手被谢予辞抓住。

“霜霜，你发病了。”

“走，我先送你回去。”

谢予辞带着何霜霜走出去，一边安抚她。

车上，何霜霜把脸埋在手心里，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在看到姐姐的黑白照片的时候，她就哭过一回，只是后来跟着谢予辞的状态太稳定，以至于谢予辞没发现她的失常。

现在，何晚眠出事，母亲还在赶回来的路上，何霜霜绝对不能再出任何问题。

她是受难六年好不容易回来的妹妹，还是何晚眠最放在心上的人之一。

无论如何，谢予辞都必须替何晚眠把何霜霜照顾好。

他提了提车速，很快回到家里。

玄关的门打开，他立刻找到心理医生之前开的药，给何霜霜倒了水。

“先把药吃了，我给你煮点东西吃。”

“你需要尽快休息，睡一觉。”2

谢予辞的声音温和得像是温热的水，可是何霜霜却止不住地会想起自己是如何利用哥哥的关心来刺激姐姐的。

眼泪再度决堤，何霜霜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姐姐隐忍不发的样子。

尤记得第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她避开姐姐的关心，明明已经看到了玄关的同款拖鞋，知道了两个的关系，却还要当着姐姐的面和哥哥一起睡。

还有在基地的时候，她除了给姐姐带来麻烦，好像什么都没做过。

可是姐姐呢……一直对她那么包容，当年的事情就算不是姐姐的错，姐姐还是一直自责内疚……

“呜……姐姐，对不起……霜霜不是个好妹妹……姐姐……”

何霜霜哭泣的声音支离破碎，现在的她极度厌弃自己，甚至连谢予辞都会忽视。

她坐在沙发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眼泪打湿衣服，眼眶红得不成样子。

谢予辞被她这副样子刺痛，可是现在他是唯一能支撑何霜霜精神的人，他不能流露出软弱来。

于是，他揉了揉何霜霜的头发，缓和着声音安抚了她近半个小时。

直到何霜霜吃了药，他才进厨房去给何霜霜做点东西吃。

稳定下来的何霜霜在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吃完了晚餐，她从主卧里把自己的枕头抱出来。

“哥哥，我想自己睡了。”

她站在谢予辞面前，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眸光亮起来的时候跟记忆里的何晚眠很像。

谢予辞的嗓子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一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何霜霜应了声，推开次卧的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变得静悄悄的，就连挂钟走动的嘀嗒声都变得那样清晰。

谢予辞忽然觉得这个房子空得有些可怕，和记忆的样子相去甚远。

房子是他和何晚眠结婚的时候买的，但是他回来的次数实在太少，也从没过问房子的装修。

现在一看，房子的装修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一水的蓝色。

第一次踏进这里的时候，他问过何晚眠为什么是蓝色。

何晚眠躲闪着他的目光，声音却带着憧憬。

“因为蓝色代表天空，是我喜欢的颜色。”也代表飞在蓝天之上的你，代表我喜欢你。

当时他没读懂何晚眠的言外之意，现在……他才知道，何晚眠原来对他说了那么多次喜欢。

第13章

钝刀伤人刀刀致命，谢予辞几乎要被这沾着蜜糖的疼痛逼疯了。

他闭了闭眼睛，不忍心再看，熄灭了灯进入主卧。

可他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是刚破除回忆的茧，又作茧自缚地进了一个更深的回忆世界。

主卧里充斥着薰衣草的香薰味，和他所有的衣服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而他结婚之后，所有的衣服都是何晚眠打理的。

一开始他对何晚眠说他没时间回家，而且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分，她没必要做这些事情。

可是何晚眠却笑着说。

“没关系，我喜欢打理家里，这样看起来更像家一点。”

她把这里当成家，用心打理，就连衣服香薰这样的小事都成了她表达爱的方式。

何晚眠想和他有个家，不是兄妹一样的家，而是夫妻这样的。

薰衣草的味道将他包围，谢予辞的脑海里全是有关何晚眠的回忆。

强撑了一天的人终于卸下了力气，坐在床上，目光掠过蓝天白云和有飞机元素的衣柜。

随即落在窗帘上，最后定格在床头柜放着的那份还没签字的离婚协议书上。

最后一页，何晚眠三个字深深刺痛谢予辞的双眼。3

他不由得去想，当初他怎么会提出“离婚”这个两个字的。

思绪渐渐恍惚，他想起何晚眠那双泛红的眼睛，她求他。

“我就拍了一张，你让我留下好不好？”

对……是因为那张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合照，他让何晚眠删掉，何晚眠不肯。

后来……他就在她的手机里看到了一张遗照。

黑白的颜色，定格了何晚眠年轻的生命……他无疑是生气的。

而她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大义更是让他气得心脏发痛。

【何晚眠，你就一定要这样吗？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只身前往，只留给我遗书。】

【那你把我放在哪里？让我像看着何霜霜失踪一样，再看着你离开是吗？】

谢予辞在心底质问了千百遍，可面对何晚眠他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他留下了那份离婚协议书，然而……他从来没真的想过要和何晚眠离婚。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揣测我的想法？】

【你总是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也不和我商量就做出决定。】

【何晚眠……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也很残忍？】

他紧紧攥着那一纸离婚协议书，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随后他想起秦素给他的那台手机，便将它拿出来充上电。

熟悉的界面打开，却不再有密码的限制，桌面的壁纸干干净净纯蓝的颜色。

像是把有关他的一切都丢掉了，却又隐藏在别的地方。

谢予辞点开相册，那张黑白照片依然还在第一张，照片上何晚眠的唇角是上扬的，却让他感到一阵心痛。

避开那张照片往下看，何晚眠的手机里几乎都是和工作有关的东西。

除了……一个上了锁的名为“谢予辞”的加密相册。

【照片数量：24张。】

这一刻，谢予辞前所未有的为何晚眠不听他的话感到一丝高兴。

他点开相册输入了密码：0928，他的生日，解锁成功。

相册的第一张赫然就是何晚眠偷拍的那张，他们婚后的唯一一张合照。

第14章

照片里，他睡着了，脸上没有平日里的冰冷和不近人情。

何晚眠则是偷偷靠着他，用前置摄像头拍下一张错位的亲密合照。

只有他知道，何晚眠根本没有碰到他。

作为时常要接受救援任务的救援队队长，谢予辞的睡眠一向很浅。

只要有人碰到他，那他一定会察觉，又怎么会允许这么一张照片留存到那个时候？

可是……何晚眠却用这样一张虚假的照片做壁纸……

谢予辞从不知道他在何晚眠的心里是这样重要的存在。

明明她从来没有说过需要他，可是无时无刻不在缺失他给的安全感。

作为哥哥，他是失败的，作为丈夫，他给何晚眠的只有无尽的冷漠。

他的心仿佛被人丢进了满是酸涩液体的池子里，腐蚀的痛感令他几乎感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