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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落笔，她脸上闪过抹惆怅。

现在世上唯一和她有瓜葛的人，只有前夫沈梓川。

她攥紧了手，一笔一划写下一句话。

“我大脑中有块橡皮擦，它时刻擦掉我的记忆，但关于你的一切，会在我脑海中永不磨灭。”

如果可以，方晓染还是希望这封遗书没有被打开的机会。

上了车后，她将手机里有关沈梓川的一切全都删除。

不管这一次自己能不能回来，他们都不会再有交集……

而医疗救援组刚走没多久，沈梓川就接到通知，赶往受灾面积较小的祁阳县进行救援工作。

次日一早。

云海医院救援队终于赶到了栖霞市。

当看到满目疮痍的城市，方晓染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

废墟中，每一处都回荡着痛失亲人的凄厉哀嚎。

炼狱般的场景冲击着方晓染每一根神经，恍惚间，她竟觉得母亲就被压在某一块石头底下。

方晓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秉持着医护人员该有的冷静和自持投入了救援工作。

将近半个月，在大大小小不下十次的余震中。

方晓染几经生死，无数次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摇摇欲坠的楼房抢救伤患。

这天，她在医疗室正照顾着一个双腿截肢的小女孩。

余震再次来袭，陆洋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医护人员马上带伤患撤离，快！”

方晓染压着心头的恐慌，一把将小女孩抱起，跌跌撞撞地冲向出口。

小女孩紧紧抓着她的工作牌：“护士阿姨，我害怕……”

顶着不断掉下的碎石和灰尘，方晓染轻声安慰：“别怕，阿姨会保护你。”

可话音刚落，天花板突然砸了下来。

她心一窒，下意识将小女孩整个护在身下。

与此同时，祁阳县。

刚结束一场手术的沈梓川坐在简易医疗室外，努力平息着没由来的心慌。

何梦瑶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辛苦了！”

“谢谢。”沈梓川接过，却没有打开。

见他一脸心不在焉，何梦瑶试探似的问：“在担心方晓染？”

沈梓川沉默，却皱起了眉。

何梦瑶抿抿唇，话锋一转：“我以为她会因为母亲的事对地震产生心理阴影，没想到她居然是第一个报名的志愿者。”

“她就是在胡闹，去了也只会添乱。”沈梓川冷下脸。

何梦瑶没有接话，而是翻开栖霞救援群的消息：“这几天伤亡名单都是空白的，他们应该都没事。”

闻言，沈梓川也拿出手机，看到空白的伤亡名单，微不可察地松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名单突然更新。

沈梓川点开消息，瞳孔骤然紧缩。

上面写着，新增伤亡：脑科护士方晓染！

第六章 特效药

短短几个字像针扎进沈梓川的双眼，刺的他五指不觉收紧。

何梦瑶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起身离开。

主任办公室。

“你要去栖霞？知道那边有多危险吗？”

面对主任的担忧，沈梓川沉声回答：“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

闻言，主任面露难色：“可院里的各项疑难杂症离不开你，而且我记得你资料上写着已婚，不适合去……”

“我妻子就在那儿。”

对于沈梓川的执着，主任也劝不住，只能同意。

得到允许，沈梓川简单地收拾好东西就跟车离开。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大巴在离栖霞市17公里的时候被迫停下。

“前面的路被石头堵死了。”司机解释道。

沈梓川看着手机中始终无法接通的号码，紧揪的心慢慢下沉。

他没有犹豫，提着装满医疗物资的箱子爬上了废石。

将近三个小时，沈梓川终于看到了在晚霞中飘扬的国旗和院旗。

他也顾不得手臂上的划伤，径直朝医疗帐篷走去。

方晓染端着医疗盘走出帐篷，不想迎面撞上一个笔挺的身影。

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手将她拉了回来。

方晓染抬眸，错愕不已：“梓川，你怎么在这儿？”

一丝不苟的沈梓川此刻满身灰尘，额前黑发都被汗水浸湿，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沈梓川在确定眼前人没事后才松开了手，连同那颗提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比起你，我更应该在这儿。”

冷漠的话语像阵寒风，熄灭了方晓染眼底的光。

她端着医疗盘的手微微一紧，绕过他继续忙自己的事。

看着那忙碌的身影，沈梓川深吸口气后换上白大褂，跟着投入救援工作中。

直至深夜，所有医护人员才有休息的机会。

方晓染拿着碘伏和药，犹豫了半天才走进沈梓川的手术帐篷。

白炽灯下，沈梓川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的白大褂上满是灰尘和血渍，往日凌冽的眉眼也只剩下疲倦。

方晓染心不觉一紧。

沈梓川在祁阳已经够忙了，今天又翻山越岭的走了三个多小时，刚到这儿就做了五台手术……

“有事？”

沈梓川突然睁开眼，眼底透着疏离。

方晓染敛去情绪，缓步走近：“你伤口需要处理，不然容易发炎。”

沈梓川没有拒绝，只是眼神却越渐深沉。

方晓染卷起他的袖口，小心清理着手臂上那一道道划伤。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她踌躇了半天才开口：“明天有转移伤患的车，你跟着回云海吧。”

沈梓川当即变了脸：“你认为我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

“我只是觉得这里太危险，而且云海还有很多需要你的病人，他们……”

“那你呢？”

沈梓川打断她，质问道：“你明知道医院规定，有心理障碍的医护人员不能参加救援工作，如果发生意外，你要让伤患为你的错误买单吗？”

尖锐的字眼几乎夺去方晓染的呼吸。

“我参加救援工作以来，从没有出过错……”

看着她渐红却仍旧坚定的双眼，沈梓川心里泛起烦闷，却又说不出。

气氛僵凝中，终究是方晓染选择退让。

可她刚起身，晕眩感排山倒海袭来。

方晓染勉强站住，急于离开。

她从口袋拿出药，可手过分的颤抖让药瓶摔落在地，径直滚到身后人的脚边。

方晓染慌忙去捡，沈梓川却先一步将药瓶攥在手里。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瓶身，标签上的字眼刺的他眸色一紧。

“阿尔兹海默症特效药！”

第七章 生日愿望

“这是你的？”沈梓川蹙眉，锐利的眼神探寻着答案。

方晓染目光闪躲：“不是，是病人的。”

说完，她拿过药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梓川眸中掠过丝沉闷。

繁星下，废墟中的营救还在进行。

方晓染回到药剂帐篷，匆匆倒出几颗药片吞了下去。

干涩的药片划过喉咙，酸苦瞬时涌上心。

良久，她才拿出手机，控制着疼痛的指尖写下备忘录。

“你叫方晓染，正在参加栖霞镇的救援工作，今天你的前夫沈梓川差一点就发现了你的病……”

次日，两人各自投入救援中。

直至半个月后，云海医院第一批医疗救援队接到撤退通知。

临行前一夜，方晓染正在给云朵讲着睡前故事。

看着孩子渐渐睡去，她准备离开，可刚起身，衣角就被只小手抓住。

“护士阿姨，你会离开我吗？”

云朵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的依恋和无助让方晓染心生不忍

她不禁想到了六年前的自己，失去唯一的亲人后，她也曾像云朵一样对身边人产生了强烈的依赖。

可她和沈梓川……

方晓染握住云朵的手，轻声道：“不会，阿姨会一直陪着你。”

得到她的保证，云朵才乖乖闭上眼乖睡觉。

次日。

沈梓川上了车后，下意识地寻找方晓染的身影，可三辆大巴都没有她。

他找到陆洋，也没有直问：“为什么少了个人？”

陆洋愣了瞬后反应过来：“晓染昨晚向医院递交了申请，调到栖霞镇医院了。”

帐篷内，方晓染正在配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靠近，紧接着冷冽的质问响起。

“为什么不回云海？”

方晓染手一顿，转目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梓川：“云海不缺我一个护士，但云朵不能没有我。”

闻言，沈梓川眼中掠过抹愠色：“方晓染，你能不能别一意孤行？”。

方晓染忍着心间的涩痛，扯着嘴角：“我留在这里，对你我都有好处。”

她顿了顿，苦笑道：“以我们的关系，在同一家医院难免尴尬，而且你和……”

“沈医生，院里来了电话，有个脑瘤病人刚转过来，院里让您赶紧回去。”

一个护士匆忙跑来，打断了方晓染的话。

沈梓川拧起眉：“知道了。”

他看着方晓染冷静的侧颜，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你好自为之。”

抛下这句话，沈梓川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晓染看着桌上的药，视线逐渐模糊。

直到脚步声消失，她才抬手抹去脸上的濡湿，继续自己的工作。

从这天开始，方晓染正式成为栖霞镇医院的一员。

而云朵对她的称呼也从护士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