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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料它的人已经死了，它可能撑不过这个雨季。

　　顾瑾年陷在沙发里，上面属于苏茉的味道已经很淡了。

　　他只能将自己半边脸全都埋在苏茉常用的毯子里，才能嗅到一丝苏茉身上的香味。

　　只不过，聊胜于无。

　　顾瑾年理了理身上的毯子，却摸到了一块坚硬的部分，掀起毯子，内里缝制了一个布袋。

　　苏茉完全不擅长做这些，针脚并不精细，应该是断断续续缝了很久。

　　他仔细地将布袋拆了，里面只是装着一根红绳和一新一旧两块木牌。

　　顾瑾年颤抖着手将木牌捏在手里，几乎泣不成声。

　　旧的那块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上面的字迹有些稚嫩，写的不算平整【苏茉和顾瑾年永远在一起。】

　　旧木牌上的字迹好像被晕开，黑色的字体糊成一团，将“永远”两个字稀释。

　　新的那块却只有岁单的一句话【顾瑾年要过得幸福。】

　　字迹不同于旧的那一块，是练习了无数次的清秀字体，红绳上只有一句箴言【得偿所愿。】

　　顾瑾年不知道苏茉是在什么情况，什么心情下去寺庙里求的木牌。

　　她看着【得偿所愿】这几个字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她会怀疑究竟是谁让他能够幸福吗？还是在想是不是没有自己他会更幸福呢？

　　苏茉是不是早就已经计划好要离开他了，所以才走得那样安静。

　　顾瑾年手里的木牌几乎都拿不住。

　　木牌缺σσψ口处的毛边将他的手轻松划破，血瞬间涌出来，木刺陷进肉里，看上去格外骇人。

　　他看着滴落在毯子上的鲜血，好像和那天推门看见苏茉时的血重叠。

　　他紧紧握住了手上的木牌和红绳，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毯子里，不再压抑，痛苦地嘶吼出声。

◇ 第十五章

　　“啪嗒”一声，小锦的推门声让顾瑾年回过神来。

　　他将声音放得更轻一些，神色难得有些慌张：“是我太吵了吗？我吵到安安了吗？我要不先走吧。”

　　顾瑾年捡起外套就要离开，却被小锦叫住：“先生，这里有一封夫人写的信。”

　　顾瑾年怔住，僵直在原地，眼睛微颤，语气里有些不可置信却又期待：“写给我的吗？”

　　小锦“嗯”了一声，继续开口：“在小姐的衣服口袋里找到的。”

　　小锦上前一步将手里有些皱皱巴巴的信封递给顾瑾年。

　　顾瑾年突然有些胆怯，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接过，血迹印在满是褶皱的纸上。

　　他将单薄的纸从信封里拆出来，一点点地将纸展开，似乎这样就能抚平他心里的痛。

　　可当第一个字映入眼帘，他的心脏就被狠狠揪紧，没有半分喘息机会。

　　【我爱你，顾瑾年，可是我累了】

　　【我原本以为，我们在一起之后不管会经历什么，都会一直在一起，可是我错了，你可能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爱我】

　　纸上有好几处字迹都被洇开，一时分不清究竟是顾瑾年的眼泪，还是写下这封遗书的苏茉的眼泪。

　　【瑾年，你总说我变了，可是我觉得变的人是你，你变得不爱我，甚至是恨我了】

　　【面对你的恨，我好像没有办法坚持下去了】

　　【能够和你在一起，依旧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我们的孩子好像长得像我多一点，我希望你不要讨厌她，我对不起她，没有为她取一个名字，但是最后拜托你一件事，告诉她，我很爱她，全心全意，只爱她】

　　【瑾年，我不后悔爱上你，只是希望下辈子我们的再也不要见面了】

　　顾瑾年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跪倒在地上。

　　“啪嗒！”信封里的戒指随之滑落，重重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好像凌空挥舞的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顾瑾年心上，他的心顷刻间支离破碎。

　　顾瑾年毫无形象地将地上的戒指捡起，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看向小锦。

　　“她还有什么别的话留给我吗？”

　　小锦的声音有些哽咽：“太太，她……没有提起过你。”

　　“她走的时候，我没有在她身边。”

　　“但应该是很疼的，太太才结束完手术，她躺在那，身上还插着管子，就拉着我的衣角求我，让我带她回家。”

　　小锦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衣角，她眼睛里的责备和质问化作数万支冷箭，几乎要把顾瑾年射穿。

　　“太太，她一直问我，先生怎么还不回去，为什么不出现在他身边。”

　　“她的样子不悲不喜，但我知道她还是对先生保有期待，我只能骗她，说你很快就回来了。”

　　“她说等你回来之后叫醒她，可是她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锦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却像根毒刺直直扎在顾瑾年心上。

　　“是我对不起她。”

　　顾瑾年将戒指捧在手里，轻轻地落下一吻，唇间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好像又要将他扯进苏茉身下那一团血泊中。

◇ 第十六章

　　顾瑾年撑着酸痛的膝盖站起身，将戒指小心放在胸前的口袋里，又重新将信纸塞好。

　　最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安睡着了吗？我想去看看她。”

　　小锦擦着眼泪侧过身：“睡着了，只是她容易受惊吓，先生手脚要轻一点。”

　　顾瑾年推门进去，主卧里苏茉在一开始就已经定下了婴儿床的位置。

　　她总是习惯早早安排，她总是会说，等事情发生了就迟了。

　　顾瑾年看着主卧里安排好的婴儿床，脑子里浮现出苏茉在房间里一边踱步丈量一边画设计图的样子，嘴角不由地上扬。

　　她是不是觉得他的爱，他的后悔，他的道歉出现的太迟了，所以才选择离开呢？

　　顾瑾年嘴角扬起的弧度慢慢回落，没等他情绪缓和，就听见安安的嘤咛。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不敢出声，只是紧紧盯着她的脸。

　　安安翻了个身又重新睡下了，顾瑾年心里已经酸涩得快受不了了。

　　苏茉说的没错，这孩子和她长得很像。

　　因为苏茉身体不好，所以安安看着也比别的孩子要小一些，白嫩的皮肤几乎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

　　顾瑾年有些心疼地将安安身上的被子拢了拢，指尖短暂地在她脸上停留一瞬。

　　安安却因为这一下的触碰醒来，没有现象中的哭闹，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双手环抱住顾瑾年的手指。

　　睁着大大的眼睛，微微偏头看向他。

　　那双眼睛和苏茉的几乎一模一样。

　　顾瑾年几乎是落荒而逃。

　　对守在门口的小锦快速交代着：“小锦，明天把孩子送去商母那，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和安安，你也跟着一起去。”

　　小锦似乎有话要说，却又硬生生止住：“是。”

　　顾瑾年则出了门直奔墓地。

　　苏茉的遗体最后是商母紧赶慢赶地过来抬走了，他试图挽留，他跪在地上，放弃了所有尊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