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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云霆一噎，收回视线：“说不出来。”

　　空气中，又是一片寂静。

　　到了家。

　　我和他告别后，快速下车。

　　姜家。

　　堂屋内亮着灯，我刚走进去，就感觉到了里面的低气压。

　　贺薇坐在家里唯一的电灯下写着作业，我妈腌着酸菜，余光射向我。

　　“呦，我们家的千金大小姐终于回来了。”

　　贺薇这时也抬头瞪向我：“姐，今天姑姑一个人做了所有的农活。”

　　“所以呢？”我反问。

　　贺薇脸不红心不跳：“姐，你才是姑姑的女儿，我只是侄女，你都不心疼她吗？”

　　“你也知道我是女儿，你是侄女，你来我家后，我的书桌给你用，房间给你，家里唯一的一盏灯都让你用！你白吃白喝，自己的衣服都不洗，还要用我爸爸的抚恤金上学，你怎么好意思教训我？”

　　“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妈？就不会好端端坐在这里自己学习，看着她忙！”

　　贺薇显然是没想到现在的我会把所有的不公都说出来，她脸一白。

　　一旁，我妈贺春芳狠狠地一摔手中的酸菜坛子。

　　“姜宛柔！你是想让我们家鸡犬不宁吗？”

　　一个家庭突然不和谐了，往往是因为那个常年受委屈的人，不愿意受委屈了。

　　见我妈一如既往维护贺薇。

　　我的内心苦涩不已。

　　“妈，我才是您的女儿，您这么一直偏心一个外人，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上辈子，贺薇大学毕业后，就对我妈这个姑姑不管不顾了。

　　是我这个女儿照顾她到老。

　　而我妈贺春芳却不懂这个道理，她冷笑一声。

　　“外人？她姓贺，你姓姜，你才是那个外人！”

第5章

　　心是一寸寸变凉的。

　　初冬的寒风像刀子一样，穿透了我的棉衣。

　　“妈，希望您记住这句话，永远别后悔。”

　　我落下一句话，转身回房看书。

　　自从贺薇来了我们家。

　　我就只能住在漏风堆杂物的房间。

　　煤油灯在冷风中，忽明忽灭。

　　我认真得翻看着书籍，仔细的记录。

　　一连半个多月，我除了照顾外婆，就是在努力学习。

　　年轻就是好，有活力，做什么身体都扛得住。

　　我不愿意给贺薇洗衣服，她只能自己在寒冷的冬天烧水洗，也顾不上什么衣服能不能碰热水了。

　　这天，我刚从学校出来，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封云霆。

　　“宛柔。”

　　他径直来到我的面前：“为什么最近没来找我？”

　　前世，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他的身边。

　　可如今，我只想好好学习，让自己的未来不再那么艰难。

　　“忙着学习，等来年高考呢。”我回。

　　封云霆深邃的眼中划过了一抹我看不懂的神情。

　　许久，他才再次说：“今晚我和朋友聚会，你也来吧。”

　　前世，他从来不会带我出席朋友聚会。

　　如今是怎么了？

　　我出于好奇，所以答应了。

　　“好。”

　　……

　　晚上。

　　我如约去往国营饭店。

　　顺道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个兼职，赚点学费和生活费。

　　半个月前，我妈就不再给我一分钱了。

　　来到饭店门口，我根据封云霆提供的包厢地址过去，正准备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说笑声。

　　“云霆哥，明年我考上大学后，你能不能和表姐退婚，和我在一起？”

　　是贺薇的声音。

　　从前在我面前，她都是装成一副小白花的样子。

　　现在是装也不装，直接表白了。

　　封云霆的好友们起哄：“云霆哥，答应她，答应她……”

　　我本不想打扰他们的兴致，毕竟我早就决定明年离开他。

　　我和封云霆在不在一起，决定权从来不在他，而在于我。

　　不然，上辈子封云霆也不会和我相守四十年。

　　没听到封云霆的回答，服务员来到我的后面，替我推开了包厢的门。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门口。

　　封云霆和我更是四目相对。

　　年轻的贺薇，不像上一世的老绿茶那么胆大，被抓包后，脸一红。

　　“姐，你别误会，我刚才和姐夫开玩笑呢。”

　　我知道贺薇为什么会解释。

　　因为现在她离不开我家，离不开我爸的抚恤金，等她读完大学，找到好的工作后，就会原形毕露。

　　前世就是这样，贺薇读大学的时候，我在工厂混成了一个小组长。

　　她说着乖巧话：“姐，你对我那么好，等我毕业了，我要给你买很多东西，你就再也不会这么累了。”

　　那时候我傻，我自己省吃俭用，给她钱，让她在大学挥霍。

　　后来，贺薇大学毕业。

　　我去接她，听到她对舍友说。

　　“什么表姐啊！姜宛柔就是一个乡巴佬，高中都没毕业，和她做亲戚，我都嫌丢人。”

　　“因为我是大学生，所以我这个表姐就想和我攀关系呢。”

　　收回思绪。

　　我走进去，坐在了封云霆的身边，笑着看向贺薇。

　　“你最好是开玩笑，不然村里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嚼舌根。哪儿有妹妹抢姐姐的未婚夫的？”

　　贺薇脸色一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封云霆的好友们也一个个喝着酒，不再说话。

　　原来，他们也知道那样的玩笑，不好笑。

　　一顿饭后。

　　我去上厕所，而贺薇去附近买东西。

　　等出来的时候，又听到封云霆的几个好友说话。

　　“封哥，你真要和姜宛柔结婚吗？她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啊？”

　　“对，胸大无脑，以后这种漂亮的媳妇很危险。”

　　“她对封哥的事业，也不会有任何帮助，我觉得还是贺薇好。贺薇成绩不错，将来肯定考得上大学，才配的上封哥。”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

　　我站在门口，默默地听着。

　　只觉心口处破了个大洞，不停往里灌着寒风。

　　不是因为封云霆。

　　而是因为上辈子，我经常被议论没文化，没大脑。

　　这就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良久，封云霆清冷的声音响起。

　　“贺薇确实很好，但姜宛柔更需要我。我虽然不爱她，但我们有婚约，她跟了我那么多年，我得对她负责。”

第6章

　　姜宛柔需要我……

　　我不爱她……

　　我得对她负责……

　　站在走廊处，我看着封云霆清冷的一张脸，久久不能回神。

　　明明早就知道，封云霆爱的人不是我，可亲耳听到他这么说，还是不免难过。

　　不是为他不爱我而难过，而是为上辈子那个傻傻的自己难过。

　　我和他结婚三十多年。

　　这三十多年来，我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想到这些，我干脆走上前：“封云霆。”

　　封云霆一愣。

　　他回头看着我：“出来了。”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仿佛刚才所说的事，很正常，并不算什么。

　　我直直得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他。

　　“封云霆，我都听到了。”

　　闻言，封云霆眸色微变，只说了四个字：“你别多想。”

　　怎么能不多想？

　　前世，我为他生儿育女。

　　他却只救贺薇，而把我抛下，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喜怒流于表面。

　　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不能活？

　　我姜宛柔重活一世，又不是回来谈恋爱的！

　　算起来，离明年高考只有五六个月了！

　　上辈子三四十年，我都熬过去了，如今只有五六个月，我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麻烦你告诉你的那些个朋友，我不是什么胸大无脑！”

　　“别拿他们的臆想，来猜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