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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没点油灯，月光也被窗扉挡在外面，黑暗之中，一切情绪疯狂而又肆意。

　　谢亭殊的冲动占据上风，反手将她握紧，轻声应了一句，“嗯。”

　　他说：“知道，我很清醒。”

　　沈渝张张嘴，险些发不出声音来，“你......不，你一定醉了。”

　　酒香满溢在这方逼仄的空间中，醉的不止是他，连她也一并醉了。

　　察觉到身旁这个人在颤抖，谢亭殊又往里挪动了一下，宽阔的肩背挡住所有从门外漏进的冷风。

　　“沈渝，有些话，我只说这一次，你听好。”

　　他的语气显得那样郑重，彷佛要吐露一个惊天的秘密，只有说出来，他心里的包袱才能放下。

　　沈渝不敢听，奈何手脚都被禁锢无法动弹，只能扭动了一下表示抗议。

　　“你喝酒了，喝醉之人都会说胡话，有什么事等你清醒了再谈。”

　　谢亭殊摇摇头，在她耳旁私语，“乖一点，听我说完。”

　　他的目光仍旧紧紧盯着她，沈渝见挣脱不过，干脆闭上眼，心一横，“那你说吧。”

　　“我可以不做王爷，不去想那个位置，也能斩断所有世俗的束缚，如果你愿意......”

　　谢亭殊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做这个世子， 我带你一起走，回南境。”

　　他一番话虽然恳切，却说的艰涩，像是耗尽了力气，只有在听到对方的回复之后，才敢喘息。

　　沈渝的心几乎停滞了一瞬，“我随你去南境做什么？”

　　谢亭殊抿了抿干涸的薄唇，“阿渝。”

　　他捏住她柔软的指尖，亲昵道：“相信我，我们一生一世。”

　　氛围实在太过旖旎，沈渝觉得自己像是被迷了心窍，下一刻就要答应他。

　　但当她听到谢亭殊平稳的心跳时，却忽然捡回了意识，重新变得清醒起来。

　　她断断续续的回想了很多。

　　她和谢亭殊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阴差阳错有了交集，相识、相知，甚至有了肌肤之亲，和一个正在孕育的生命。

　　可那又怎样呢？

　　她不能因为耽于情爱而告诉谢亭殊，她是女子，不是他要的那种人。

　　沈渝的心跳也缓慢的平复下来，“殿下，你可能弄错了。”

　　谢亭殊本以为他会答应，却没想到等来这一句话，跟着愣住了。

　　“弄错什么？”

　　沈渝待要再开口，他又道：“你的话，想好了再说，今晚还很漫长。”

　　她听完轻轻笑了，察觉眼眶有些泪意，她深呼吸一口，掩住了翻涌而上的酸涩。

　　“殿下，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是要告诉我，你是断袖吗？”

　　屋内沉默半晌，过了好久也没人说话。

　　谢亭殊的手松开了她。

　　沈渝继续说道：“殿下，你喜欢男人是你的事，我已经定了亲，并且陛下也满意极了，我还有家族要背负，绝不是你要找的那种人。”

　　谢亭殊的心沉了又沉，自沈渝开始说话，他的脸色就僵硬起来，听完之后更是冷的厉害。

　　他像是冬日里奋力燃烧着的火焰，被人用冰水狠狠一浇，仍旧拼命燃着不肯熄灭。

　　“你若担心国公府，我也能保证，不会有任何人能诋毁和伤害它。”

　　沈渝像是心里被剜了一刀又空又痛，但她不得不继续说。

　　“殿下，你是聪明人，有些话我不用说的太明白，你也听得懂。”

　　又过了好半晌，谢亭殊坐起来，居高临下注视着眼前这个人。

　　“好，我听得懂，只要你睁开眼睛跟我说。”

　　沈渝吸了一口气，重新与他对视，“殿下，十分抱歉，但我不是断袖。”

　　谢亭殊凝视他许久，“好，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脚步虚浮，踉跄着险些跌倒，沈渝差点没忍住，想上前扶他一把。

　　谢亭殊的背影十分落寞，他往前走了几步，沈渝又叫住他。

　　“殿下，你以后不要过来了。”

　　谢亭殊道：“好，过去是我打扰。今后不会了。”

　　他说完，径直出了房间，顷刻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渝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确认他真的走了，才敢哭出声来。

　　长这么大，她从未这样嚎啕大哭过，豆大的眼泪掉个不停，衣襟瞬间被浸得湿透。

　　做世子时，时常端着要风度体面。

　　做女儿时，体谅母亲从来报喜不报忧。

　　此刻终于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却有人来说，他爱上了做男人的那个她。

　　沈渝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她趴在枕头上哭了许久，脑袋昏昏沉沉，直到天亮才睡过去。

　　醒来时，眼睛仍旧红肿，伺候的婢子见她这样，吓了一跳。

　　昨夜她便隐约听见世子房间有人在哭，但没有世子的准许，谁都不能靠近，她担心了许久。

　　世子如今又是这副模样，实在引人遐想。

　　婢子想起前两天王嬷嬷的嘱托，心里有了主意，等下去之后，拐了个身走了趟慕菡阁。

　　王嬷嬷听完她一番话，眉心紧皱，不敢耽搁，立即将此事报给了穆氏。

　　下午时分，王嬷嬷去霖园请沈渝，她正倚着窗发呆。

　　“世子，夫人那儿得了上好香，请您过去看看呢。”

　　沈渝没什么精神，“我不太想走动，还请嬷嬷派人送来。”

　　王嬷嬷上前一步，又劝道：“除了香，还有些新花样，夫人说了，世子您一定要亲自去才行。”

第81章 安排死局

　　沈渝到了慕菡阁，穆氏正在调香，她一抬头就看见女儿眼睛红肿，分明是哭过。

　　穆氏有些心疼，“小鱼，坐吧。”

　　沈渝依言坐在穆氏身旁，乖乖的不吵不闹。

　　穆氏看出她有些失魂落魄，忽然道：“下个月，我会安排渺儿回江南，你同她一起走吧。”

　　沈渝这才回神，愣愣的像是没听懂，“母亲，我......”

　　穆氏安慰般将她搂在怀中，如同儿时那样，轻拍着她的背，“天气已经暖起来了，这几天河就能解冻，下个月气温正好，你们就走水路。”

　　沈渝仍旧不敢相信，“可是事情还没办完......”

　　穆氏温柔地说：“证据我都捏在手里了，只需要一个爆出来的契机。小鱼，你就是那个契机。”

　　下个月冰雪消融，等到了定州境界，积雪汇入河中，水势会变得湍急。

　　小鱼是国公府仅剩的男丁，若她“身死”，多年前那个针对国公府而来的阴谋，也将被重新翻开，公之于众。

　　届时，民怨沸腾，皇帝只会偏向国公府，始作俑者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穆氏只要想到那一刻，就觉得身心舒畅。

　　此次时间虽是安排的急了些，但她能感觉到，小鱼已经十分厌倦当这个世子了，再把她强行按到这个位置上，小鱼会十分痛苦。

　　做母亲的都心疼女儿，既如此，不如趁早让她自由。

　　“小鱼，你放心，母亲会保护好你！”

　　沈渝内心湿润一片，再也忍不住，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穆氏跟着红了眼，“这么多年，是母亲对不起你。”

　　沈渝将头埋在母亲怀中，哭着摇头，“母亲，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有事瞒着你。”

　　她哭的喘不上气，又不好意思说，贴近穆氏耳边，跟她说出了自己有孕的事实。

　　穆氏大惊失色，心中瞬间闪过无数想法，痛的想杀人！

　　她这样珍宝一般捧着的孩子，被人这样欺负！可是当看见小鱼的神情，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冒了出来。

　　“是晋王的？”

　　沈渝哭着点头，“但他不知道是我，他一直都以为我是男子。”

　　穆氏猛吸一口气，脸色铁青，杀意澎湃，“这个混账！”

　　但小鱼还在身边，她不好表现太过，敛起所有情绪，又开始心疼起她来。

　　“小鱼，你怎么想的，能告诉母亲吗？你做什么决定，母亲都支持。”

　　沈渝平息了呼吸，将自己的想法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这个孩子和我血脉相连，就是我一个人的，和其他人没关系，我想把它生下来，自己养大。”

　　穆氏便道：“我生意做到天下第一，养个外孙不是难事，母亲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沈渝感动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不过一想到谢亭殊，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