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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回家的路上，气氛格外压抑。

倏地，楚闻绪手机跳出程见微的消息。

【阿绪，生日快乐！】

第17章

呲——

车子猛地刹车，在水泥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楚闻绪诧异的看着手机里发来的短信。

发件人：小微。

那个数字，是自己烂熟于心的号码。

可……程见微不是已经死了吗？

就连尸体，都是自己亲眼看着火化的。

她怎么还会给自己发信息？

难道，程见微还好好的活着？

骤然，楚闻绪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奢望。

也许她和自己一样，不过是一道障眼法而已。

但高兴不过两秒，他的心又狠狠地跌落谷底，一切都不过是幻想。

这是程见微的习惯，因为工作原因，她为每个人都了生日祝福定时发送。

“阿绪，怎么了？”

程母坐在后座，疑惑出声。

楚闻绪摇头：“没什么，雨太大了没看清路。”

话题结束，两人一路无言。

回到家，两人也没有清闲，摆上程见微的遗像，为她焚香烧纸。

一切结束后，程母提出了辞行。

“现在一切都办完了，我也该回老家去了。”

这里已经没有值得她留下的了。

楚闻绪看了眼窗外的大雨，诧异开口：“这么急？还有小微的房子怎么办？”

看他的模样，程母苦涩一笑：“已经买好票了。”

“至于这房子，本来也是你和小微的，前几天小微就告诉我已经卖了，我现在一猜就知道是你。”

楚闻绪张嘴，最后只说：“现在雨太大了，等明天天气晴了我送您。”

他想挽留，但程母直接拒绝：“没事儿，好雨不赶人。”

这里每一个地方都残存着女儿的气息，她不敢在这里多停留。

怕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楚闻绪见她坚持，也没再劝：“那我开车送您。”

程母本想拒绝，可看到屋外的瓢泼大雨，没再拒绝：“麻烦你了。”

很快，她就收拾好行李。

两人前往车站，又是一路无言。

送完程母，返回的路上，楚闻绪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过去的回忆像，像是一把刀子，一点又一点的戳进他的心脏，不停地搅动。

他才发现，这偌大的上海，到处都是自己和程见微的回忆。

那些早已尘埃落定的过往，似乎卷起了一阵细微而陈旧的风。

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麻木又空洞的神色，也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压抑了多日的情感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分别的两年，他除了做卧底的时间外。

一直都像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每天窥探着程见微的生活。

看到她为自己痛哭，他曾无数次想要冲出来告诉她，他其实一直都在。

可他什么都不能。

为了缓解他的思念，他的痛苦，只能每天走她走过的路，吃她吃过的饭。

这样的话，他们就好想还是在一起的。

只是，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罢了。

楚闻绪一直以为，只要熬过这几年，他们就能够重新像以前一样幸福。

可他们的幸福停留在了两年前！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楚闻绪坐在车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向程见微道歉。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不停地拍打着车窗，也狠狠地敲打在他的心上。

原来有些东西，并不是想就可以。

直到天色渐黑，他才重新发动车子，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回到家，黑漆漆的房间却让他感到恐惧。

没有程见微的家，还是家吗？

楚闻绪如行尸走肉一般，草草的收拾好一切就在卧室躺下。

看着黑漆漆的夜晚，让人感觉压抑。

打开灯，又让人觉得灯光刺眼。

一夜无眠……

第18章

次日，警局。

楚闻绪站在门口，内心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他猛吸一口手里的烟，然后掐掉丢进垃圾桶，朝警局里走去。

“阿绪！”

“绪哥！”

路上，同事们都熟稔的和他打着招呼。

但那个最熟悉的人，却不见了。

楚闻绪tຊ轻车熟路的走到程见微的办公室，在她的工位上收拾最后的东西。

程见微的工位很简单，只有简单的几支笔和一些笔记。

其余再没多的东西。

楚闻绪蹲下，拉开她的抽屉，中间一个的抽屉放着一个精美的笔记本。

但看到封面的磨损程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使用了很久。

曾被人摩挲了千百次。

楚闻绪意外，他翻看笔记本却正在原地。

上面是程见微的笔记，而笔记里的主角全是他！

而笔记的第一页，是两年前他的死！

2018年6月20日。

那天是烈火行动最后的收网时刻，在浓烟滚滚的大火里，我看到了楚闻绪！

我很清楚，这场行动的名单里没有他。

可他不仅出现了，还掩护了大毒枭的撤离，最后更是对我也举起了枪。

我错愕、震惊、疑惑到最后的明白。

楚闻绪做了叛徒！

我决不能放走任何一个坏人，可他是我的爱人。

无奈之下我开了枪。

我明明没有打中他的要害，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死了。

人人说我铁公无私，是好样的。

可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我夜夜不能安眠。

我也不信他真的叛变，我在家里翻遍了所有的东西，都没能找到证明他清白的东西。

我去找了局长，可局长却让我不要感情用事，在关键的时刻思想滑坡。

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即便是吃了安眠的药也无济于事。

2020年9月18日。

楚闻绪真的没死，也没做叛徒。

我想他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可我难过了两年，痛苦了两年，从始至终……

2020年9月21日。

我不相信他是叛徒，可他朝我开了一枪。

为什么？

楚闻绪看着笔记本上熟悉的自己，双手颤抖的几乎拿不稳。

眼睛逐渐传来酸涩的刺痛，喉咙更是堵得他无法呼吸。

过往在眼前浮现，他像是一个旁观者站在她身边。

他想解释，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可他什么都不能，他先是一名人民警察，其次才能是她的男朋友。

楚闻绪的胸口仿佛有一把钝刀，钝钝地撕扯着他的心。

以前，程见微明明最讨厌写这些东西了。

可因为他，她变了……

“阿绪，你来了！”

正在出神之际，肩膀上猛然多了一股力道。

楚闻绪连忙将笔记本盖上，侧眸回头看。

是谢川游。

“嗯，来给小微收拾东西。”他的声音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

谢川游张口，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对于程见微的死，他也一样难过。

他只默默的给他递了一根烟，然后自顾自的就吸了起来。

“阿绪，树挪死，人挪活。”

“不管如何我们要往前走，也许这就是我们坚持下去的意义，让更多人幸福的生活。”

楚闻绪接下，点燃后猛吸了一口：“我知道。”

像是要吸走所有不快的情绪，烟雾缭绕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两人站了好一会儿，谁都没说话，更多的是陪伴的慰藉。

许久，楚闻绪烟灭。

他转身收拾好东西：“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谢川游看他：“好，路上慢点。”

他送他一路出了警局，直到车子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

回到家里，楚闻绪将东西搬进家里的客厅。

那本笔记本，也被他单独拿了出来。

他坐在沙发上正准备仔细翻看，忽的卧室传来一阵声响。

乒铃乓啷！

第19章

楚闻绪疑惑又诧异。

他看着卧室，迟疑了几秒直接起身走了过去。

卧室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啪！

灯被打开，一只小猫飞快的从窗户跳了出去。

冷风也从窗户口灌进来。

原来，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

楚闻绪没在意，上前将窗户关上，又转身去了客厅。

他重新坐下，开始翻阅之前程见微的一些旧物。

今天在警局的时候，因为人多眼杂他都只是草草的翻了一下。

其实程见微的东西也没什么。

只有那笔记本，记录的东西太多。

记录了她两年的生活，直到死前的前几天才停止。

看着纸张上，还有晕染开出的泪花。

程见微在这两年里，肯定哭过不少次了。

楚闻绪像是被人扼住了心脏，每跳一下他的心就愈痛几分。

他不敢想，这两年程见微到底是怎么过的。

白天要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工作。

唯有到了深夜，才能默默释放。

他不敢想，心里的难过像是清水里的一滴墨，晕散得越来越多。

楚闻绪起身走到橱柜边上，拿出几瓶未开封的酒又拿了酒杯。

此刻，他只想麻木自己。

酒水一杯接一杯下肚，胃里逐渐开始火辣辣的燃烧，

但这片刻的时间，他竟觉得有几分舒畅，像是对程见微的忏悔。

酒越喝越多，心里的痛苦也轻了几分。

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让人大脑发胀。

“阿绪！”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楚闻绪猛地睁眼，却看到自己置身于火海之中。

这一幕，不就是两年前的时候！

楚闻绪看到自己的对面站着程见微，两人都拿枪指着对方。

“阿绪，和我回去！”

“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可以从头开始的！”

再次面对同样的选择，他该怎么做？

他迟疑了。

这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