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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萧尽欢回了府，可这之后，季兰辞回府的次数越来越少。

“你听说了吗？狄国打过来了！”

“听说咱们大盛朝连输十三城，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应战，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是呀，狄国人凶蛮，听闻狄国一人高壮足以抵我们盛朝两人！这谁能打得过？”

“狄国人骁勇善战，这……唉……当年也就是萧家人在，才能勉强抵御……”

……

下人们议论纷纷，季府里的主子们也十分紧张。

整个京城氛围都十分凝重，仿佛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萧尽欢听到了这些，只是无声无息地握紧了手里的扫帚。

就这么一会儿，她的手已经被扫帚硌出了红痕，娇嫩得很。

她无力的松开，心里一片绝望。

若是从前，萧尽欢定会不管不顾地持枪进宫面圣。

并怒骂众官员窝囊没本事，随后向圣上请命收复失地，将来犯的狄国杀个片甲不留！

而现在，她只是当做没听见一般，默默地回了房间。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了。

这时，突然季兰辞闯进来。

他指挥着手下的丫鬟们将萧尽欢按住。

“快，给她梳妆打扮，我要带她进宫面圣！”

季兰辞没有问过萧尽欢的想法。

甚至他还隐隐有责怪她的意思。

从前敢为人先的萧尽欢，何时变得这样胆小如鼠了？

这可是国家大事！

难道萧尽欢真的不在乎了？

萧尽欢被强行押着换上一身朝服，随后被送上进宫的马车。

一直到金銮殿前，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萧尽欢的抗拒。

萧尽欢被推着往前走，面对着众多男性官员的目光，却早就没了从前的自如和自信。

她畏畏缩缩的，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身体还在疯狂发抖着。

曾经那身衬得她意气风发的朝服，如今套在她身上空荡荡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倒像是偷偷穿了别人的衣服。

不要再看她了。

她好难受。

萧尽欢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有种痛苦的窒息感。

“那是萧将军吗？她何时如此瘦弱了？”

“萧将军怎的头都不敢抬了，和从前大不一样啊！”

“萧将军这样还能上阵杀敌吗？”

众官员小声议论着。

第九章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又站在花楼大厅里。

无数个浑身恶臭脏污的男人，淫笑着扑向她，嘴里满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在他们口中，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供人玩乐的物品。

她没有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绝望的感觉再次蔓延上心头。

她几乎无法继续站在圣上面前，更别提还要行礼的事情了。

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躲起来！

皇帝并没有在意她的无礼，一双疲惫的眼里满是担忧。

从前萧尽欢便是不用行礼的。

只是，三年过去了，她为何没有变得更加飒爽，反而是瘦弱的可怜呢？

难道这场病真的那么重吗？

“萧爱卿已经养病三年了，想来现下已无大碍。如今正值国家危难之际，还望你能上阵杀敌、收复失地。”

“朝中无人可用，也只有萧爱卿还能担当大任了。”

龙椅上，皇帝忧虑的声音响起。

殿外风起云涌，黑云压城，殿内一片鸦雀无声。

此话一出，几乎将萧尽欢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死死咬住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最后，她躲开太监搀扶的手，一如往日那般，一掀衣摆，郑重跪在地上，额头抵在地面，颤抖道：

“禀陛下，贱奴……贱奴不会领兵打仗！”

此话一出，金銮殿内一阵哗然。

皇帝闻言瞬间盛怒：

“真是可笑！你萧尽欢萧大将军的威名，天下人皆知！”

“难不成是养病的这三年里，你变了心思，已经不想再为国尽忠了？！”

话音刚落，金銮殿内的众官员便纷纷跪下，一片鸦雀无声。

此时，萧尽欢闭上眼睛，嘴唇嗫嚅好久，才高声道：

“禀陛下，贱奴被喂了三年的软筋散，手脚筋已断，武功已废，今生再也无法上阵杀敌了！”

话毕，殿外忽然雷声轰鸣，随后大雨倾盆而下。

萧尽欢心一横，不顾阻拦鼓起勇气冲进雨里。

瓢泼大雨冲刷掉她身上厚重的脂粉，打湿她身上的衣服。

衣服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单薄瘦削的身形，愈发衬得她形如枯槁。

层层脂粉褪去，萧尽欢那张状似骷髅的容颜展现出来，白得吓人。

脖颈间，几个不堪入目的刺青字映入所有人眼帘！

刹那间，满堂寂静，众人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在此刻停止了。

季兰辞更是满目心疼，不敢置信地冲上前去，却只无比清晰的看见，她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两个大字：

娼妓！

第十章

娼妓！

这两个字如两巴掌一般，扇在季兰辞脸上，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他修长的指尖即将要触碰到那两个字时，却被萧尽欢下意识躲了过去。

“尽欢……”

季兰辞才发现，他的声音不知何时竟然如此沙哑。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眼眶通红一片，下意识想要护住萧尽欢不让人看。

这时，皇帝身边的金公公满眼心疼地扶着萧尽欢入殿，躲开了季兰辞伸出的手。

萧尽欢脖颈上的字不是错觉！

皇帝勃然大怒：

“是谁？究竟是谁胆敢对萧将军下手？金吾卫去查！朕要将幕后凶手找出来碎尸万段！”

陛下此话一出，萧尽欢心中终于有种落到实处的安全感。

“多谢陛下。”

萧尽欢跪拜行礼，腰背却挺直许多，仿佛又有了从前肆意的萧大将军的风采。

下朝后，萧尽欢还是被金公公送出来的。

季兰辞失魂落魄地上了马车，后知后觉的心里慌乱极了。

“尽欢……你……在江南都经历了什么？”

他试探着开口，却不想听到那个心知肚明的答案。

这一切都是意外，都是意外对吗？

可萧尽欢只是嘲讽一笑，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事实不是都很明白了吗？

她在江南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被硬生生折断了一身的傲骨，被无数卑贱之人欺压。

这都不已经很明显了吗？

还用过问？

季兰辞眼里的光一寸寸熄灭了。

“娼妓”两个字仿佛已经刻入他的脑海里。

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这两个字都一直出现在眼前。

是他错了！是他害了尽欢！是他害了盛朝！

季兰辞想到此，几乎要崩溃了。

他连夜写下罪己书，准备上书给陛下。

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罪过，他只求碎尸万段时，不要连累他的家人。

“抱歉，尽欢，是我对不起你，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季兰辞手里攥着那张用鲜血写下的罪己书，坚定地朝着外面走去。

然而，马车旁却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曲婉菱手里攥着锦帕，紧张得几乎都要将锦帕弄破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萧尽欢竟然还有翻身的这一天！

在她的计划里，萧尽欢就应该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季兰辞成婚，最后彻底烂进泥土里！

可偏偏……

狄国来犯，朝中无一人敢出战，只剩下了萧尽欢。

曲婉菱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的行为竟然会造成如此下场。

父亲都说了，陛下要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她简直不敢想，她做的那些万一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于是，她只能清早赶过来。

季兰辞性格正直，只怕绝不会隐藏自己做错的事情。

事关国家大事，他一定会认错。

只是……

曲婉菱不希望此事和自己牵扯起来。

“季郎，你这是……尽欢之事，也有我的错，不如这样，我去向陛下说明，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陛下不责怪季郎就好！”

“季郎还有大好前途，怎能因为此事而连累季家？我无妨，我不过是一名弱女子而已，没关系的，父亲一定会理解的。”

第十一章

季兰辞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却又有些说不上来。

从前曲婉菱不是叫他兰辞的吗？

此时为何如此生疏？

也是，恐怕是想独自担下罪责，与他拉开关系吧。

“婉菱，你离开吧，我会和父亲提议退婚，此时都怪我，是我一人的错，我怎会让你一个女子独自担下罪责？”

“是兰辞辜负了婉菱的好意，还望婉菱从今往后……能觅得良人，和美一生。”

季兰辞不忍地推开曲婉菱，头都没有回，

“翠竹，还不快将你家小姐带走！”

闻言，翠竹泪流满面，死死的抱住曲婉菱。

“小姐，小姐不可啊！”

“不！兰辞，你不要走，是我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曲婉菱在翠竹怀里扑腾着，要追上季兰辞，却终究还是无能为力，几乎哭晕过去。

直到季兰辞离开许久，她才像是逐渐回过神来，不管不顾地往季府走。

“翠竹，那些证据都销毁干净了吗？”

曲婉菱眸色一狠，低声在翠竹耳畔道。

“小姐放心，一定不会查到您身上。”

得到翠竹的回答后，她才放下心来。

她缓缓走入府中，季府一片哀戚，季夫人和季老太掩面低声啜泣着。

“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