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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能感受到一点点暖意，可是无论他怎么暖，她的身体还是冷的。

“珊珊，你别吓我，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是混蛋，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别不理我啊！”

秦珊只是闭着眼，眼角还留着已经凝干的泪痕。

在救护车赶来的十分钟内，傅寒庭头一次觉得时间如此难捱，在漫长无望的等待中，他在脑海里已经回望了一遍他与秦珊的所有过往。

小时候，秦珊刚会走路就跟在他身后口齿不清的叫着“尘哥哥”。

他们一起看过了数不清的日出和黄昏，他们曾经一起淋雨，也曾一起撑过同一把伞。

大学刚毕业，他创业那会儿，两人就住在了一起，她会每天做好饭等他回来。

他们像所有的小情侣一样一起逛街，看电影，他也曾那么幸福过。

可是三年前那件事，一直折磨着他，他做梦都会听见那天秦珊无助痛苦的叫喊声。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没有怪过她，更没有怨过她，这么多年，他不过就是痛恨当时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急救室的灯亮起，一扇门将他们隔绝成两个世界。

傅寒庭等在急救室外，心却一点点沉入谷底，他无法想象，明明秦珊是个那么坚强，那么开朗的人，她是怎么会走到以这样残忍方式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步。

身后空旷的走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傅寒庭转头看见了夏临初。

夏临初还穿着一身白大褂，显然是刚听了消息从诊室匆匆赶来的。

他看见傅寒庭，上前了两步：“你好，是傅先生吗？秦小姐是不是在里面？”

傅寒庭微愣了一下，对于夏临初，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你是什么人？”

夏临初轻叹了一口气：“我是秦小姐的心理医生，我姓夏。”

心理医生？

傅寒庭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从来也不知道秦珊去看过心理医生。

夏临初看了他一眼，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又看向急救室的方向，语气多是痛惜：“她还是走了这样一条路啊！”

傅寒庭强忍住心头的颤抖，用一种还算平缓的语调问：“珊珊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小姐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一开始还能控制，可是这三年来，她的病情越发严重，终于……她自己也放弃了自己。”夏临初收回眼神。

心像是被人扔到油锅里滚过一轮，傅寒庭觉得他快要疼到无法呼吸。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秦珊居然早在三年前就患上了抑郁症，而这三年中，在她跟死神斗争的日子里。

他唯一做的，居然就是亲手将她推向地狱。

他的珊珊，是被他的冷漠，背叛和疏离亲手杀死的……

“啪——”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第十三章 实在是尽力了

望着急诊室里走出来的医生，傅寒庭忽然连上前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

他想，如果秦珊死了，那他这辈子就完了，他已经能看见往后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是怎么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有多痛苦，在想起她的每一个瞬间，都会悔恨他做下的种种。

如果她好好的，那他就用一辈子来弥补她，用一辈子来赎罪。

可是，他害怕，怕到最后秦珊都不肯原谅他做下的错事。

“邹医生，怎么样？”到底是夏临初先上前问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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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庭看见那位邹医生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瞬间，他感觉他的世界都崩塌了。

他脑子里能接收到的信息就是，秦珊死了，那他怎么办？要不就随她一起去了吧。

“小夏，实在是尽力了，她失血过多，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让她活着。”邹医生道。

一句话，却让傅寒庭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过程，也就是说，她还没有死。

傅寒庭上前，声音带着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颤抖：“医生，她怎么样？不管多少钱，只要救她，我都能给！”

可是邹医生只能叹一口气：“年轻人，不是钱的问题，这么尘的伤口，得亏是血凝结了，不然谁都救不活，植物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听到植物人三个字的时候，傅寒庭的脑袋刹那空白。

当一辈子的植物人的话，那不是比死还痛苦吗？

他的珊珊一定不想当一辈子的植物人，不生不死的活一辈子吧？

“难道没办法醒过来吗？”傅寒庭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

邹医生摇了摇头：“除非有奇迹。”

可是奇迹这两个字，实在太过虚无缥缈了。

……

单人病房里到处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窗子打开着，微风阵阵。

阳光洒进来，落在秦珊苍白的脸颊上，床边，傅寒庭轻握着她的右手，趴在床边安静睡着。

“哗——”一阵风吹进来，带起窗纱扑打在窗框，发出轻微的声响。

傅寒庭猛然惊醒，看见秦珊还是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他眼中闪过失落，他以为，只要他睡着，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只要他一觉睡醒，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只要他睡醒，秦珊就会醒过来，笑着叫他的名字。

可是，没有。

他头一次觉得人生如此无望，仿佛活着才是对他的最大惩罚。

从前，哪怕秦珊跟他冷战，甚至跟他生气，对他视若无睹，他也能感觉到身边是有人陪伴的。

但是现在，秦珊没有死，也不能活，就这样躺在这里，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没有人能跟他说话，没有人等他回家，更不会有人像她一样懂他。

他这才明白，当年的事情他最应该惩罚的不是秦珊，而是他自己。

他无数次的问自己，他真的爱她吗？既然爱她的话，为什么要用自己的错误来伤害自己最爱的人？

既然爱她的话，为什么又会嫌弃她脏？明明他清楚，她是无辜的啊！

原来，相爱的人才更懂，怎么去伤害对方才最致命。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傅寒庭才收回了思绪。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秦珊，替她理好耳边的碎发，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了。”

打开门，秦珊的父母就站在跟前。

傅寒庭没有说话，从里面走出来，又将病房门轻轻拉上。

第十四章 看不到头的希望

医院走廊。

周围到处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病房里秦母悲凄的哭泣声，让人心里跟着陡然发凉。

秦父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几岁，比上次见他时更沧桑了。

他拍了拍傅寒庭的肩头才道：“阿尘，上次我们也是说的气话，不曾想这孩子过得这么苦，会这样想不开。我跟她母亲商量了一下，想把珊珊接回家里去照傅。”

傅寒庭摸了摸口袋，才发现他没有带烟，只好作罢：“秦叔叔，我会照傅好她。”

“阿尘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再说珊珊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到底是我们养大的，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我们会好好照傅，你不用担心。”秦父的声音更是沉重。

也许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最知道怎么去伤害爱自己的人，伤害过后，往往又会愧疚，想弥补，为自己求得一点心安。

傅寒庭还是拒绝了，秦家父母也没有强行要求带走秦珊。

只是两个老人走的时候都红了眼，背影佝偻着，压抑着难以言喻的重量。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秦珊的身体状况算是稳定了不少，但是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医生说，她本身也没有什么求生欲，只能听天由命。

在缓缓流逝的时光里，傅寒庭总在夜里做着同样一个噩梦，梦到他睡着的时候，秦珊拿着一把刀扎进了她自己的心口。

鲜血流了一地，她闭了眼，再也没有醒过来。

令人绝望的是，傅寒庭每次醒过来，都清醒地意识到，那不是梦，是真的。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睡觉，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秦珊鲜血淋漓的模样。

尘夜，他从床上醒来，熟练地帮身旁的秦珊翻身，一晚上大概要这样三五次。

每一天，他要帮她洗漱，替她按摩，推着她去外面散步，晚上帮她洗澡，吹头发。

总之所有的事情他都要做，他没有自己的生活，也失去了自己的社交。

在夜里他也会有刹那的崩溃，每一次看着像个木偶人一样的秦珊，他也会想着珊珊一定不愿意这么活着。

他想过要不就带着秦珊一块儿死好了，这样的想法伴随着每一个他独自跟她说话没有回应的瞬间，在每一个无眠的尘夜帮她翻身的刹那。

可是，他没办法再眼睁睁看着她再死一回。

他又怀抱着一丝丝希望，希望在某个清晨，秦珊就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笑。

但希望在哪一天才会降临呢？他看到自己在一个无尽看不到头的尘渊里挣扎。

这是秦珊给他的惩罚，用最残酷最磨人的方式。

终于，在轮换过好几个四季以后，傅寒庭在一个春意盎然的季节带着秦珊离开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