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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见水声中夹杂着传来一句：“如果我不像他，你甚至不会多看我一眼是吗？”

孟云烟张了张唇，又合上，无言以对。

是啊，从一开始，她就是因为江斯年长得像孟远南才把他带回来，她不喜欢说谎。

江斯年也明白，这无疑就是默认了。

“……孟云烟，他就那么好？”江斯年的声音显然变得更低更冷。

“是，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可他死了，你就该忘记他。”

“江斯年，我也死了。”孟云烟声音低落。

江斯年忽然沉默了。

孟云烟又说：“所以，你也应该忘记我，往前看，往前走。”

好半晌，才听见他再次开口，却是岔开了话题：“……所以呢，你想要自由，是为了与他重逢？”

“不重要了。”

十年过去了，快要十一年了。

如果孟远南在等她，她早该再死的那一刻就已经见到他了。

或许孟远南早已投胎转世，或者孟远南也生气了不想见她，因为她违背了两人的约定。

孟云烟从来不知道，原来死了也能这么煎熬。

水声停了下来，江斯年双手撑在冰冷的门上，湿漉的碎发遮住了眉眼。

他问她：“阿烟，你有多恨我？”

“我毁了孟远南的一切，逼死了你，又把你的灵魂困在这里……”

“我不恨你。”孟云烟打断了他的低声喃喃。

“……是因为没有爱，所以连恨都不愿意给我吗？”江斯年的声音发着颤。

孟云烟无形地叹息：“江斯年，我曾经恨过你，但现在不了。”

死后，好像生前的感情都一点点被磨灭了一般，孟云烟只觉得当时自己不够理智，选择了最糟糕的结局。

“是我没有教好你，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解释。”

孟云烟走到浴室外，隔着玻璃门抵上江斯年的手。

“江斯年，你听我说。”

“对不起，我一开始是会看着你怀念孟远南，但是后来，我只把你当做你自己，江斯年，你离开出走后，我是希望你能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的，所以我没有找你回来。”

那一瞬间，她竟然真的触碰到了，因为冷热温差而在玻璃门上留下了一个水雾形成的手掌印。

江斯年怔愣着看那手掌印，可是只存在了一瞬。

再一次眨眼时，掌印不见了，孟云烟的声音也散去了。

“……阿烟？”

第28章

没有回应。

江斯年随手裹上浴巾，猛地推开卧室的门：“阿烟！？”

“你去哪了？快回答我！”

“阿烟？孟云烟！”

“我求求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

“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求你不要再一次消失……”

得不到回应。

江斯年满心慌乱地在屋内四处寻找，孟云烟却再也没有了回音。

这一次，他比孟云烟死的那一天还要茫然无措。

因为江斯年找不到任何孟云烟存在的证明，或许所谓的魂魄都只是他的幻觉。

对了！玉坠！

江斯年又冲回卧室，去翻找他收好的玉坠。

可是本来安置在床头的玉坠却不见了。

江斯年又上上下下找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到。

屋内没有其他人，孟云烟也摸不到，那就只有许晶琳，她把它拿走了！

江斯年骤然清醒，追了出去。

许晶琳的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江斯年隐忍着怒火，沉声问：“许晶琳，你拿了我的东西？”

“……是，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就发现了。”

“还给我。”江斯年的声音加重。

“我偏不！”

“我再说一遍，还给我！”江斯年的声音冷得可怕。

“休想！死人的东西，你倒是念念不忘！她一个老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话音未落，一辆车猛然超过了她，紧接着一个横移直接挡在了她前方。

许晶琳连忙紧急刹车，就见江斯年打开车门直直走过来。

许晶琳震惊道：“江斯年，你疯了吗！？”

江斯年直接暴力拉开车门，冷着脸伸出手：“还给我，快、点。”

许晶琳被吓到了，但是又极度不甘心，她咬紧唇一言不发。

她许晶琳这辈子哪里受过这么多委屈，全都是因为着该死的孟云烟！她才不会让江斯年轻易如愿！

江斯年眼神似乎夹着冰霜，他已经忍到了极点，身子探进车内。

“许晶琳，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不要肖想！”

许晶琳一听，也炸了，彻底陷入了歇斯底里。

“江斯年，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对我！这两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就这么想要这破东西是吗？我毁了都不会给你！”

许晶琳把玉坠丢了出去，接着踩下油门直接碾了过去！

江斯年瞳仁骤缩，却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不该上车的，否则说不定还能拦下许晶琳。

车辆狠狠碾过去，又猛地撞上江斯年的车才停了下来。

江斯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冲下车去查看。

夜色很沉，只能借着车灯与月光看清路面。

江斯年红着眼一路摸索，终于看到了玉坠的绳子，而玉坠本身，已经彻底粉碎。

江斯年猛地僵在了原地，颤抖着手一点点拈起粉末。

“阿烟……阿烟……”

他不知道孟云烟去了哪里，是终于得到了自由，还是随着这玉坠消散。

不论是哪一种结局，都不是江斯年想要的。

许晶琳也下了车，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冷声讥讽：“你以为留住这个破东西就能找回孟云烟不成？痴心妄想！”

她以为江斯年会发怒，自己会因为这报复的行为而心生快感。

但江斯年再也没看她一眼，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去。

“江斯年，够了！前面是海，今天涨潮！！”

许晶琳心里发堵，上前想要拉住他：“江斯年！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一点！”

江斯年拂开她的手，头也不回。

第29章

“谁管你！爱咋咋地！”

许晶琳一咬唇，转身便赌气地回了车上。

许晶琳离开了。

车灯映将江斯年的身影拉的很长，经过他身边时，故意将喇叭摁个不停。

江斯年听不见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车辆驶远，许晶琳还是不死心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这一看，骤然一惊。

江斯年竟然头也不回地往海里走去！海水已经到了他腰间！

事关人命的事，许晶琳猛地调头回去。

当她下车时，海水已经淹没了江斯年的胸膛。

月色之下，水面波光粼粼，宛如满天星光，可那浪潮一波又一波，像是引诱人前往死亡的陷阱。

许晶琳不敢上前，只得一边报警一边试图叫回江斯年：“江斯年！你回来！”

“孟云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解决的！我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玉坠！”

“江斯年！你听到了吗！？”

距离很远，海浪声很大，不知道是被淹没了声音，还是江斯年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江斯年就那么眼睁睁地被海水彻底淹没。

他自愿沉溺，甘愿陷落。

许晶琳站在海边呆呆望着，红了眼眶。

浪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只剩下一片寂静。

她做错了吗？

许晶琳不知道，只是心里难受至极。

如果没有因为一时冲动，江斯年是不是就不会做出这种傻事……

警察匆忙赶到时，海面上什么都看不见了。

江斯年死了。

他的尸首过了很久才被找到，火化后被送回了孟家，老管家将他放在了孟云烟的骨灰旁边。

……

孟云烟在那一瞬间，忽然猛地被一股无形之力抽离。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世界忽然天旋地转起来。

接着，她再一次陷进了沉睡。

这一次，她睡得很不安稳，仿若灵魂被撕扯到变形一般，可她无法挣扎，无法反抗，只得咬紧牙关硬撑着，顺其自然。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那股令人煎熬的撕裂感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甘露一般温润的触感将她包裹。

温暖，柔和。

孟云烟猛地睁开眼，发现有哪里不一样了。

往常她都是以灵魂的状态在江斯年的卧室里醒来，因为玉坠在那里。

现在她却是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里，而且是从床上。

等等……

孟云烟猛地睁大了眼睛，她抓了一把身边的被褥。

她可以摸到！

孟云烟惊讶不已，这不是她在做梦吧？

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孟云烟吃痛地拧眉。

不是梦！

那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有人敲响了门。

屋外传来熟悉声音：“大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洗漱完毕了吗？”

是孟宅的老管家，但是江斯年不是早就把他们都赶出去了吗？

“稍等。”

孟云烟怀揣着疑惑，还是起身去洗漱。

镜子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