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这样近的距离，可以清楚看到他单眼皮的褶皱，浅浅几道，没有平时的锋利，只有担心她的情绪。

　　黎清欢抿了下唇，掀开被子下床，一边脱身上的睡衣，一边低声道：“我要再去一趟派出所。”

　　她打开衣柜，找出自己的衣服，关上柜门，转身就被周时序拉入怀里：“要去派出所做什么？”

　　“就算是自杀的，我也觉得有问题，我要去找警察，帮我查清楚。”黎清欢推开他，沙哑道，“初十了，复工了，你去公司上班吧，不用管我。”

　　她自己进了洗手间洗漱，听着水流声，周时序皱起眉。

　　黎清欢说是理智，又分明在固执一件事，说是固执，出门前却还记得从冰箱拿了面包和牛奶，带在路上吃。

　　周时序看着大门关上，神色渐渐变得晦暗，拿出手机：“何清。”

　　黎清欢乘电梯下楼，出了门就看到站在车边的何清：“太太，闻总担心您，让我今天跟着您。”

　　太太……

　　黎清欢恍惚了一下。

　　是啊，她和周时序昨天去领证了，要是没有楼父的自杀，这本应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这会儿从她脑海中掠过的，是楼父那封遗书。

　　她打开车门上车，低声说：“我跟周时序还没领完证，不用这么叫我。”

　　何清愣了一下，没有说话，把车开到了派出所。

　　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姓赵，请她们到调解室，应该是周时序打过招呼，赵警官挺客气：“昨天我们已经对楼志海最近几天的行踪，进行了追溯和走访，总结来说，是没发现什么异样。”

　　“能跟我详细说说吗？”黎清欢请求。

　　赵警官点点头，打开电脑，调取了监控片段：“你看看，现在到处都是天眼系统，都拍得很清楚。初三他从医院离开后，就乘坐公交车，回到奉贤镇的家里，之后没有外出，直到傍晚收拾出了很多垃圾扔掉；

　　“第二天初四，上午他把借邻居的割草镰刀还回去，中午就跟这个邻居在镇子上一个大排档吃的，接下来的初五、初六、初七，连续四天，他都在请邻居吃饭，我们也去问过这些邻居，都说楼志海在餐桌上，谢他们这些年的关照，还说自己接下来要出远门，拜托他们以后多帮衬家里的老伴儿和女儿；

　　“我们分析他这个行为，应该是在安排后事，让邻里邻居平时多照顾你和你妈，他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要轻生的念头。初八一整天他都没有外出，初九搭乘最早的公交车到了淮安大厦，他选择淮安大厦，应该是因为淮安大厦的管理比较松懈，他没有任何阻拦地上了顶楼。”

　　“……”

　　黎清欢想象不出来，楼父平时总是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居然会把身后事想得这么井井有条。

　　他得是计划了多久。

　　赵警官还将走访时的笔录给她看，黎清欢一张张看得认真。

　　赵警官跟何清对视了一眼，赵警官叹气：“楼小姐，我们理解家属无法接受亲人离去的心情，但他的遗书里，说是反对你跟你男朋友结婚，可能就是一时想不开才会走了极端，而且我们的系统里也有记录他的案底，他医闹过，想必他平时的性格就是容易冲动的，那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第435章 有些排斥

　　黎清欢摇了摇头，但不知道是依旧不能接受父亲的离世，还是有别的看法？

　　她将笔录码整齐了，还给赵警官，什么都没说，离开了警局。

　　何清跟着她，换了同事的语气：“清欢，你对你爸的死，还有哪儿不清楚？”

　　黎清欢说不上来，何清又问：“你还要去哪儿？”

　　“麻烦你送我回奉贤镇吧。”

　　黎清欢回到家，发现家里被收拾得很干净。

　　他们除夕的年夜饭还没开始吃，楼母就被紧急送去医院抢救，那些菜啊肉啊，都丢在厨房没收拾，而楼父将还能吃的都放进了冰箱，不能吃的也都清理掉。

　　难怪赵警官说，他傍晚丢了一大袋垃圾。

　　她上了阁楼，还看到，她的床单被罩都被换成新的，铺得整整齐齐，黎清欢眼眶一涩。

　　家里其实安装了监控，黎清欢让何清先走，自己坐在床上，在手机里看监控，看完了楼父生前在家的最后影像，他就是到处收拾，二三十年来没怎么做过家务的人，临了临了，居然这么勤劳。

　　她又往前翻，翻到除夕那天，她带楼母去医院抢救，而他去酗酒，还被人报了警，最后是周时序的人将他送回来，他在沙发上睡了一夜，醒来后就出门了，之后初一到初三这三天，都没有回过家。

　　黎清欢开始想，他这三天，去哪里了？又做了什么？

　　……

　　黎清欢和大姐一起操办了楼父的丧事。

　　申城这边的习俗，人去世后，要停灵三天才能火化下葬，但楼父已经在殡仪馆火化了，她们也就去繁为简，直接走下葬的礼仪。

　　墓地是周时序找的，在一个山清水秀，规格颇高的公墓里，一个墓位要价四十万，周时序本想直接付了，但黎清欢坚持自己给。

　　周时序感觉得出她有些排斥的态度，暂时没说什么。

　　楼家的亲朋好友并不多，下葬那天能来送的也就几个特别好的，有些没想到的是，闻父和闻夫人居然来了。

　　他们送上了菊花，鞠了三个躬，黎清欢道：“谢谢。”

　　楼父转到她面前，叹气：“我知道你跟时序领证的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跟家里开口。”

　　黎清欢低声：“谢谢伯父。”

　　都说了他已经知道他们领证的事，她喊的却还只是“伯父”。

　　闻夫人挽住黎清欢的手：“我陪陪清欢吧。”

　　楼父便先离开了。

　　闻夫人和黎清欢，到墓园边的石椅坐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这是我跟老闻的一点心意，清欢，你收下。”

　　黎清欢拒绝了：“不用，伯父和伯母肯来送我爸一程，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我们听说，你爸是因为你要跟时序结婚的事，所以才……说到底，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应该收下。”闻夫人握住她的手，强行将银行卡放在她手里，“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妈妈，听说她又住院了，受不得刺激。”

　　黎清欢缓慢地扭头看向她，然后平静地说：“只要你不去告诉她，她就不会知道，也不会受刺激。”

　　闻夫人愣了愣：“清欢，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伯母你，有什么想要算计的，冲我来就行，高抬贵手放过我妈，别再做上次那种，收买护工，到我妈面前说些故意刺激她的话的事。”

　　黎清欢木然道，“我已经没有爸爸了，如果我再失去我妈妈，我一定会跟你拼了。”

　　闻夫人倏地一下站起来，气得真情实感煞有其事：“清欢，你是不是悲伤过度，开始说胡话了？我什么时候做过那种事？谁跟你说我做过那种事？”

　　她伤心了，“这些年我拿你当亲女儿亲儿媳对待，总是盼望你能跟时序修成正果，时序不理解我就算了，现在连你都对我胡思乱想，我真是，真是……”

第436章 扯下真面目

　　申城的冬天干冽、萧瑟，加上今天没有出太阳，一切都好像蒙着一层不太真实的灰霾。

　　黎清欢看向远处，一排排矗立的墓碑，是一种别样的孤寂，她清冷的嗓音散在空气里。

　　“你说不是就不是，总之我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伯母好自为之。”

　　闻夫人微微蹙眉：“总觉得清欢你对我有很深的误会……是时序跟你说了什么吗？”

　　黎清欢没去看她，直视前方，似乎有在注视什么，又好似只是单纯的放空，楼父突然去世到现在三天，她的精神都有些麻木。

　　闻夫人却还在说，语气悲哀：“都说后母难当，我自认已经全心全意对待时序了，可他还是接受不了我，现在连清欢你都这样看我，我真的觉得自己做人好失败。”

　　黎清欢没反应，闻夫人又叹气，“我知道，时序一直觉得，他母亲精神不好是我害的，可是我真的没有，相反，我还很关心她的身体健康，听说最近又不好了，时序还把白柚送去瑞士照顾他母亲……哎！”

　　闻夫人一下住嘴，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样子，看着黎清欢欲言又止。

　　黎清欢寡淡地笑笑：“伯母是想暗示我，白柚在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