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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国捐躯后，尸体被罪犯泡在了
福尔马林里整整一年。
死后，我没有转世投胎，而是变成魂魄，跟在母亲身边。
人人都说我背叛组织，残害队友，是国家之耻!
可没人相信，我早就牺牲了。
就连我暗恋多年的男人，也是这样认为。
只是我却没想到，我会亲耳听到苏牧野要结婚的消息。那红色的请柬上，潇洒洋溢着金色的大字——
新郎：苏牧野
新娘：乔秋蕊
邀请大家参加我们的新婚盛典!我想起我去做任务的那天，苏牧野站在我面前，声音深情到近乎虔诚。
“路悠言，一定要赶在你三十岁那天归队，你没嫁，我娶你。”
只是时过境迁，我再也等不到我的三十岁了……
我看着我妈去找了苏牧野。
门开的那瞬，我透过苏牧野高大的身影，看到客厅中央架着件纯白婚纱。
我还记得，这是我曾经借住在他家时，给他看的设计图：“以后我结婚了!穿上这件婚纱一定很美。”
他坐在沙发上削着苹果，笑我山猪吃不了细糠，女大郎装小娘。
我气的拿拳头砸他，他躲着求饶：“行行行，你要是三十岁前没嫁出去，这婚纱我给你买!”
甜蜜历历在目，现在他却要牵起别人的手共赴婚姻殿堂。
我酸涩的挪开目光，就听我妈笑着
说：“这是给悠言准备的吧。”
“我早知道你们彼此喜欢，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瘦了?等她回来，要先试试看合不合身。”
我怔怔看着我妈，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苏牧野冷淡地开口：“路阿姨，你在说什么?”
我妈奇怪的看着他：“牧野，我知道你喜欢悠言很久了，还做了什么三十岁约定，这次任务回来她就正好三十岁了，你们也算得偿所愿，和阿姨怎么还这么生分?”
“说到悠言，她这个没良心的已经
很久没消息了，你有她的消息吗?”
我彻底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她这是，忘了这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
苏牧野皱起眉，打量了我妈好一会，才拨通了我哥路荣轩的电话。
“来我这，接走你妈。”
挂完电话，他又对我妈说：“路阿姨，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还有，我要结婚了，我未婚妻叫乔秋蕊。”
我妈双眼茫然，想问。
可苏牧野却径直进了书房，没再管她。
十分钟后，路荣轩来了。
他刚进来，我妈就立刻抓住他的手：“荣轩，牧野和悠言是不是吵架了?他们不是暗恋彼此吗?不是说什么不嫁不娶吗?怎么牧野就要和其他人结婚了
路荣轩看着她，眼底是深深的疲惫：“妈，我们先回家。”
没有争吵，没有冷战，我妈顺从跟着路荣轩回了家。
可刚到家，我妈就看到路荣轩收拾好的行李。
我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握住他的手，温柔嘱咐。
“荣轩，你和悠言都是妈最重要的人，答应妈，一定要平安回来。”
路荣轩蓦然红了眼，我也红了眼。
我妈忙前忙后给路荣轩，给他加衣服，给他做饭。
嘴里不停唠叨着他要注意的事项：“容轩，出门在外，记得吃饭，注意安全，妈在家等你。”
路荣轩看着我妈，深深点头：“好
晚上，等我妈熟睡后，我跟着路荣轩出来。
他盯着客厅的一角，久久出神。那个地方，放着我妈祭奠我的相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天亮了，路荣轩要走了。
有不少周边的邻居，打开窗户，望向正在道别的我妈和我哥。
“怎么，残废还能继续做警/察?”“也不知道是去搅局?还是去拖后腿?”
路荣轩都没太在意，只是我妈却难受起来。
路荣轩握住我妈的手，笑着安慰：“妈，大家都是开玩笑的，您别放在心上。”
“什么都别想，等我回来。”
我妈也握住了我哥的手，温柔看着他离开
八个小时后，警队终于抵达江城。
熟悉的漆黑街道，熟悉的阴暗气息，仿佛一座罪恶之城。
苏牧野拿着望远镜，环视四周，满目疮痍。
犯罪集团的行径令人发指，多少无辜的人被当成赚钱的工具。
他们烧伤抢夺，惨无人性。
这时，一旁的电脑上红点疯狂闪动，同事小张激动汇报：“苏队，路副队，追踪到了。”
我看着苏牧野和路荣轩快速看向闪动的屏幕。
“什么位置?”
我跟着小张，同时说出了那个位置“滨江路337号。”
那个位置，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是犯罪份子的秘密基地，也是我，拼命……想活下去的地方。
我看着苏牧野冷冷下令：“一队跟我去截抄，二队跟着路副队在后方——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不服的声音打断。
“苏队，我们没人愿意跟着路荣轩
“谁知道路悠言有没有和他私下联系!谁知道他会不会坑害我们!”
“再说他一个残废，能带着我们干什么?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洪浩坤一叫嚣，立马就有好些人站出来表示赞同。
路荣轩咬着牙：“我跟着一队，二队重新选个队长!”
苏牧野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两支队伍整装待发之后，路荣轩默默跟在一队末尾。
众人的抗议声这才小了下来。
我看着他被人避之不及，心里涌上愧疚。
“对不起，哥。”
可他只是抿着唇，一瘸一拐，目光坚定跟着队伍。
上了警车后，我看着窗外熟悉的场景，一瞬间好像倒回到当年出任务时的场景。
车上，苏牧野声音冰冷：“躲了一年，路悠言终于无处可藏了。”
这话一出，周围空气都好似凝结。
路荣轩没说话。
苏牧野看向他：“路副队，你不要心软。”
路荣轩双拳紧握，眸子里暗色翻涌“不会，我只是在想怎么亲手解决她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只觉得浑身都被扎透，痛得几乎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警车抵达基地。苏牧野率先跳下车，冷声道：“准备收网!”
我飘在空中，看着穿着黑色制服的
队伍，有条不紊地进去。
我看到有不少之前漏网的DF成员被逮住。
他们这次行动配合完美，我很为他们高兴。
渐渐地，他们进入了基地的化工厂
路荣轩倏然开口，眼里腾着怒火：“这一路，都不见路悠言的踪迹。”苏牧野看着一道黑沉的暗门，声线冷然：“她逃不掉的。”
说着，他一脚踹开了那道门。
和预想的场景不同，里面静悄悄的，连一丝风都听不到。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巨大的玻璃培养皿。
还有培养皿里的我。
漆黑的工厂里，刮进一阵冷风，在空旷的大厅呜呜哽咽。
我那面目全非的尸体，就这么被蜷缩着，泡在了福尔马林里，发冷发灰··
……
我死前，是刑警队唯一的女神枪手，披星戴月，荣耀加身。
二十四岁问鼎一等功，二十六岁深入虎穴围剿DF集团。
队友赞我为女中豪杰，我的名字在警界传扬。
可我死后，他们谴责我，唾弃我，视我为警队的——耻辱。
……
二十九岁那年，我没能活着回来。
只有灵魄回到母亲身边，守着她，陪着她。
日落，南坪巷人来人往，烟火寥寥，可所有人都对我妈避之不及。
戳着她纤瘦的背，说三道四。
“那就是警队叛徒路悠言的母亲，都死一年了，还非说她女儿是英雄。”
“小时候路悠言还来我家吃过饭，谁能想到养出个白眼狼！”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老路当年尸首异处，指不定也早叛了！”
我妈向来待人温和，听到这些诽谤我和我爸的话。
她孤身站在人群中，极力辩解：“胡说！我女儿是保护人民才牺牲的！”
可这些人，都是我队友的父母。
他们厌极了我，也恨透了我，更不会原谅我。
“路悠言当初带我儿出发时，斩钉截铁的说会平安带他们回来！”
“可最后我儿子成了一捧灰，只有她路悠言不知所踪了无音讯！”
“她不是叛了逃了，还能是什么？！”
我妈目光坚定，语气笃定：“我们路家世代为警，悠言更是二十四岁就在警局立了功，攻破重大案件，绝不可能和罪犯沆瀣一气！”
我那温柔的母亲，因为我被推入旋涡，又站出来坚定维护我。
我双眸滚烫，朝她伸出手去：“妈，别说了。”
可我的手从她身上穿了过去，我又忘了，我只是一缕游魂。
一瞬间，我恨极了自己，为什么没能早发现那是陷阱。
或许，大家就……不会死。
众人义愤填膺，我妈被困在中间，孤立无助。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我还没回神，我妈就扑了过去。
“牧野，阿姨求你，悠言是为警队牺牲的，你帮她向局里解释，别剥夺她的警籍。”
我被牵引着，看清了眼前这个一身藏蓝色警服，眉目英挺的男人。
是我暗恋了十年的人，苏牧野。
可他那双冰冷无情的眼，震的我心口一颤。
苏牧野看着我妈，一字一顿：“路悠言背叛组织，残害队友，是警队之耻！”
“她，死不足惜！”
他凉薄到发狠的嗓音，让我妈瘫倒在地，也让我心口坠痛。
我环顾四周，大家憎恨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扎穿我的心脏。
苏牧野毫不留情的离开，很久后，我妈才支撑着身子站起来，蹒跚回去。
我跟着她刚到家，就看见我哥将香炉往地上砸。
我脚步一顿，我妈连忙拦住他：“荣轩，你要干什么？”
路荣轩冷着脸呵斥：“妈，我说过，不许祭奠路悠言！”
我妈蹲下身捡起摔断的香，哽咽出声。
“她是你妹妹。”
“她不配！”
可路荣轩眼底只有恨，他对我的恨意，一点不必其他人少。
他字字如刀，句句扎心——
“路悠言如果还活着，怎么不回来给大伙解释清楚？如果她死了，尸体又为什么找不到？”
“妈，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她害死了我们的队友，是罪人，是叛徒！”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路荣轩的脸上。
路荣轩被打的别过脸，久久没有回头。
我看见我妈低着头，手掌颤抖，泪一滴滴砸向地板。
我喉咙一阵发紧，从小到大，母亲从没打过我和哥哥。
我妈指着我哥，声音沙哑：“荣轩，所有人都能质疑你妹妹，我们不能！”
“悠言就是死在了那次行动中，我亲眼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