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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那尊兵马俑的五官，让我觉得一阵眼熟。

　　我下意识抬手去触，身体却直接坠空。

　　梦境破碎，我大口喘气坐起身，已然天光大亮。

　　一上午，我整个人都处于恍惚之状。

　　一阵脚步声响起，穿着秀丽的夏玉房笑意盈盈走了进来。

　　“公孙姑娘的宫殿，可真是冷清。”

　　她的不请自来，让我不由得拧紧了眉。

　　“你来干什么？”

　　夏玉房步伐一顿，悠然自得地走到我面前。

　　“你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这里，已让宫中上下议论纷纷，若有自知之明，应当永远消失在咸阳宫。”

　　我蜷紧手心，稳住平静神色。

　　“我的去留，陛下自有定夺，轮不到你来操心。”

　　夏玉房噎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般直言。

　　“看谁能笑到最后，走着瞧！”

　　她愤愤说完，绞着帕子大步离开。

　　殿门外，冷风裹杂着雪霜簌簌而落。

　　我看着那孤零零的雪花瓣一朵又一朵飘下，只觉孑然伤神。

　　傍晚时分，院子外清扫积雪的宫人窃窃私语。

　　“听说陛下要立王后了，赵国和楚国已经遣送了好几个美人过来……”

　　“新人哪有旧人能得陛下信任，我看大秦王后不是夏姑娘就是公孙姑娘。”

　　“现在夏姑娘是陛下身边的红人，王后应当是她……”

　　听着宫人的讨论，我心下一紧。

　　史书记载，嬴政一生未曾立后。

　　他那么一个忙于朝政的人，怎么会有功夫立王后？

　　难道，历史变了？

　　我步伐一顿，心像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般。

　　夜深。

　　风雪飘摇，落在窗前，冻结了一层霜。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寝殿门开，赢政带着一身酒意踏了进了来。

　　我还未来得及起身行礼，嬴政不由分说俯身将我压在床榻之间。

　　“你昨日所说的史书记载，可有蒙骗寡人？”

　　感受到男人的灼热，我一时心跳噗通。

　　“陛下，阿陌所言句句属实……”

　　嬴政气压一沉，大手撕拉扯掉我身上的布帛。

　　“寡人的命掌握在寡人自己手中，明日便立后，破了那既定史书的记载！”

第8章

　　他话音刚落，便欺身而下。

　　霸道而蛮横的吻落下，嬴政的力道比以往更甚，让我又疼又难耐。

　　我仿若一叶靠不了岸的浮舟，只能无助抱紧身上的男人。

　　身心绷紧到极致，我痛得浑身颤抖，直接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

　　再醒来之际，我浑身依旧酸痛。

　　“姑娘，你昏睡了一夜，可算醒了！”

　　宫女候在床前，将我扶起。

　　“陛下昨夜让太医给您把脉，说您这是旧伤未愈，加上气血郁结于心，才晕了过去。”

　　她递过来一碗药，让我趁热喝下。

　　我闻着苦涩的药味，面不改色的接过了药。

　　一饮而下后，我问道：“今日宫中可有什么传闻？”

　　宫女犹豫一会，欲言又止：“陛下让夏姑娘入住了永宁宫，还命人送了好些珠宝饰品……”

　　我一怔，只觉舌尖的苦涩慢慢蔓延全身。

　　永宁宫，是历代秦王后的住处。

　　嬴政这是打算立夏玉房为后了？

　　一时间，我只觉寒彻心骨。

　　他已做了立别的女人为后的打算，却和我在床榻上缠绵折腾了一夜。

　　何其讽刺！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平稳心绪：“陛下呢？”

　　宫人支支吾吾：“陛下守了您半宿，卯时头疾发作，去了夏姑娘那边。”1

　　我心一紧，他头疾又发作了？

　　我见过嬴政头疾发作的模样，虽不致命，可疼起来的时候，却比牙疼还难受。

　　心底担忧，我支撑着起身去了永宁宫。

　　才踏入殿门，便见夏玉房跪坐在嬴政的身后，为他按着头。

　　一时间，岁月静好。

　　只是这一幕，却狠狠刺痛了我的眼。

　　穿越来此，我摈弃现代人的思维，义无反顾的想融进嬴政的世界。

　　可到头来才发现，他的世界从来不缺我一个。

　　曾经予我的专属按揉之举，也转眼被另一个女人取代。

　　眼见夏玉房从白色瓷瓶倒出一粒银红色的药丸，要给嬴政服用。

　　我定睛一看，那不是能让脏腑受损甚至毙命的朱砂丹吗？

　　一抹寒意自脚底升起，我连忙上前。

　　“陛下，朱砂丹有毒，不可服用！”

　　嬴政抬头看向我，瞬间皱起了眉头。

　　“你不好好养伤，来这里干什么？”

　　我深吸口气，竭力忍住情绪。

　　“朱砂入火有毒，会损害陛下的肝脏和中枢神经系统……”

　　但我的话，听得嬴政直蹙眉。

　　夏玉房也是一脸茫然和委屈地看着我：“公孙姑娘在说什么？陛下每回服用此丹后，头疾都会好转，怎么成了有毒之物？。”

　　我还想说什么，嬴政眉宇染上愠色：“出去。”

　　说完，他拿起丹药放进嘴里，夏玉房立马给他端去茶水渡药。

　　我心下重重一颤，有种有心无力之感。

　　我沉默行礼告退，一步一趔趄回了自己的宫殿。

　　刚走上台阶，一口淤血涌上心头。

　　我拿着袖口捂住嘴，忍住喉间的腥甜。

　　心绪繁重，我的伤似乎又加重了。

　　可当务之急，是嬴政服用的朱砂丹药。

　　朱砂丹初用，的确能缓解头疾。

　　可若长久服用，不仅使人上瘾，还会逐渐毙命……

　　一想到嬴政49岁就英年早逝，我无法坐视不管。

　　回了寝宫，我立马翻起师兄兰知彰在陇西之时送给我的一箱医书。

　　蜡烛燃了一夜，直到天明我才翻到了治疗头疾的方法。

　　针对嬴政头疾的针状，唯有针灸扎穴、辅以川芎为药方。

　　我心中一喜，拿上医书，便匆匆往秦皇殿走去。

　　刚到寝宫门口，就听里面传来对话——

　　“陛下，这几日太史令夜观天象，荧惑守星，正是象征帝王有灾之兆！”

　　嬴政嗓音低冷：“依你所见，是何致使？”

　　我步伐一顿，里面的声音如同重石砸下。

　　“龟壳卜卦所指，祸乱国运者——正是您身边的女郎公孙陌！”

　　“请陛下，下旨处死妖女！”

第9章

　　我顿觉头晕目眩，整个人僵在原地。

　　守在门口的宦官看见了我，立马对嬴政通报，随即将我引了进去。

　　嬴政面容凝重扫了我一眼，眉眼间的不悦之色甚了几分。

　　“你来做作甚？”

　　我攥紧手中的医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旁的地上跪着几名太史令，抬头看了我一眼，个个愤恨不已。

　　“陛下，前有商纣王之妲己，后有吴王之西施，魅惑君主祸国殃民，皆是前车之鉴！”

　　“还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处死此妖女！”

　　所有人都睨向我，好似我是万恶不赦的祸国之物。

　　我手脚一片冰凉，手中的医书快要握不稳。

　　嬴政眼神倏然狠厉，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砸下。

　　“荒谬！我大秦之国运，怎会系于一女子身上？！”

　　太史令们神情惶恐，但还是冒死请求嬴政做出抉择。

　　“杀伐之气有损国运，不如将公孙姑娘送去骊山皇陵之地，那里乃大秦风水宝地，必能除去公孙姑娘身上的煞气！”

　　嬴政的眸子沉得骇人，仿若下一瞬就要拔出祖龙剑开启杀戮。

　　我不想让他两难，直直跪了下来。

　　“陛下，阿陌自请守皇陵。”

　　上辈子我本是兵马俑博物馆工作人员，意外穿越。

　　陪了嬴政十余载，相依相伴到同床共枕。

　　如今回到那里，也算是有始有终。

　　殿内雅雀无声，唯有官员们战战兢兢的呼吸声。

　　宦官看了看嬴政的神色，连忙比手势让太史令们退下。

　　殿内只剩我和嬴政二人。

　　他看向我，眸底的情绪起伏翻涌。1

　　“你真要去守皇陵？”

　　我蜷紧手心，冰冷的竹简医书在手中硌得生疼。

　　群臣对我颇有怨言，如今更是因天异象寻到了处理我的法子。

　　逼嬴政将我亲手处死，还是发配骊山守皇陵，我没有第三个选择。

　　“阿陌谢陛下成全。”

　　不让他徒增杀戮，也不让群臣再多言。

　　我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嬴政冰冷着面孔，过了很久才重重一拂袖。

　　“如你所愿。”

　　我眼眶一涩，将医书放置桌上，对着嬴政深深一鞠躬后转身离开。

　　回长陌殿的宫道上，我只觉心头好似淤堵了一块巨石，让我每走一步都很是虚脱。

　　雪花随着寒风缓缓飘落到我身上。

　　我喉间腥甜翻涌，一鲜血从口中喷出。

　　“噗嗤——”

　　溅落在地上，如同冬日红梅转瞬被雪水掩埋。

　　我擦了擦嘴角，费力地回了宫殿。

　　一夜无眠。

　　翌日清早，诏书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