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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21世纪穿越而来的人,我十分知晓大家对嬴政的评价——
严刑峻法,一代暴君。
可多年的相伴,我很清楚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该被后人诟病。
诸子百家,对伦理纲常,都讲究一个仁字。
这事原本是太后不对。
但嬴政这么一杀,反而自己揽了脏水和骂名。
嬴政收起长剑,身上杀伐锐气尽显。
“寡人现在若是不除掉他们,日后定会留下祸患。”
他挺拔的身形在地上映出颀长影子,透着与生俱来的压迫之感。
我明白嬴政的担忧,但想到后世对他的骂名,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夜色弥漫,秦皇殿。
赢政跽坐在案边,批阅着成山的奏折。
我在一旁将他批阅好的竹简卷起摆放整齐,再熟稔地帮他按揉太阳穴。
嬴政有头疾,每次熬夜批折都需要我按揉一番才能够舒缓。
“陛下,亥时已过,该歇息了。”我提醒他。
嬴政眉眼带着倦意,淡淡“嗯”了一声后,才放下手中的政务。
我端着油灯到寝宫,将床铺整理好床。
再像往常一样,准备为他宽衣解带。
这时,头顶上传来赢政低沉的嗓音。
“明日起,你不用再来了。”
我怔住,不由仰头望向他:“为何?”
赢政清冷的眸子带着几分淡漠:“秦皇殿只有后宫嫔妃才能留宿。”
我呼吸一顿,放在他腰带上的手也僵了几分。
这些年来,我和嬴政做尽了夫妻之间的亲密事,却也只是以幕僚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如今搬迁秦皇殿,我在这里过夜,的确名不正言不顺……
心底有些酸涩,但我没有多言,点头同意。
“好。”
手上动作继续,我为赢政脱去外衣。
透过薄如沙的里衣,隐约可见男人精壮的胸膛,肌肉线条健硕分明。
我垂下眼帘,看到他腰间绣着杏花的香囊,心下一沉。
我陪在赢政身边的这些年,他只喜用龙涎香熏衣,从未戴过什么饰品。
这个香囊一看便是女子刺绣之物。
嬴政一改多年习惯,将其随身携带。
那赠他香囊的女子,是谁?
我心底一阵酸涩,但却没有开口问询。
而是转身将衣服放置木架上,再随他一并躺下。
赢政一侧身,将我拉进怀,俯身便要吻下——
我偏头避开,声音微微颤抖:“今夜乏了,陛下早些歇息吧。”
我的心早已乱作一团,毫无旖旎心思。
赢政抬起我的下巴,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寡人喜欢懂进退的女人。”
说罢,那只操控人间生死大权的手一路摩挲,伸进了我的裙底。
第2章
烛火摇曳,人影起伏。
我像一条溺水的鱼,无力的攀着嬴政。
从前只觉欢愉的交缠,这次却让我空荡压抑。
……
翌日。
枕边一片冷意,嬴政何时起床离开,我未曾察觉。
我穿戴整齐后,将自己的东西清理好,缓缓走了出去。
往后在这里过夜的,就只有他的嫔妃了……
长陌宫。
我搬入宫殿,整理着自己的行囊。
长廊上几个宫侍在窃窃私语。
“今日早上,陛下将夏姑娘迎进宫了,据说陛下还是赵国质子之际,那夏姑娘救过他一命呢……”
我怔了怔,在赵国时我便跟在嬴政身边,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事?
我出声问道:“哪个夏姑娘?”
宫人看到我,连忙回道:“回大人,是赵国的夏玉房。”
此话一出,我瞬间愣住。
夏玉房,阿房女。
在野史中记载,是嬴政白月光般的存在!
据传赢政为了她,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建造独属于她的宫殿。
我一直以为阿房女只存在于野史,不是正史。
是杜撰的,当不得真,没想到是真有其人!
阳光照在我身上,我却觉遍体生寒。
若夏玉房真是嬴政的天命之女,那这些年他留我在宫中又算什么……
晃神之际,一个桃装小宫婢走了过来,朝我行礼。
“大人,陛下今夜在琼花宫设宴,传您同行。”
我从怔愣中回神,点头表示已知晓,心绪却有些混乱。
今夜这场宴席,可是为那阿房女而备?
酉时一刻,琼花宫。
我到了宴席厅,看到上座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夏玉房。
她端坐在案侧,美眸流转,顾盼生辉。
她婉转的眼眸,隐约有一抹勾人的媚态。
首座上的赢政一身玄袍,冠天子冕,正轻眯狭长眼眸看着她。
那样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下意识攥紧手,想要收回视线。
却见夏玉房盈盈起身行礼,笑着朝赢政敬酒。
“陛下,多年未见,如今重逢,阿房很是高兴,在此敬您一杯。”
赢政看向她,平日里冷漠的神情,竟然柔和了几分。
眼见他执起酒盏让宫人倒了酒,我心中一紧,连忙起身提醒:“陛下,饮酒伤身,您的头疾——”
话没说完,嬴政抬手示意我不要多言。
他的眸光一直落在夏玉房身上,擒起案上酒盏,一饮而尽。
我身形不由得一晃。
自犯头疾以来,嬴政再未饮酒纵乐。
可如今,他却为夏玉房破例了。
我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绪,缓缓坐下。
歌舞笙箫,击瓮扣缶。
宴席过半,我却如坐针毡,无心欣赏舞乐。
我寻了个透气的借口,便走出了宫殿散心。
阁楼之边,我眺望整个咸阳城。
一阵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带来阵阵茉莉花香。
我回头一看,夏玉房不知何时出了宴殿,缓缓朝我走来。。
“公孙姑娘。”
我心头微紧,正踌躇着不知如何接话,她正言笑晏晏望着我。
“这些年多谢你对阿政的照顾和陪伴。”
第3章
月色之下,我的脸色有些泛白。
夏玉房唤他,阿政……
这个称呼,自嬴政被太后赵姬背叛之后,我以为再没有人敢如此唤他。
夏玉房却唤得如此熟稔。
我蜷紧手心,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夏姑娘说笑了,于公于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而且,与她无关。
夏玉房淡然一笑,神色幽深:“如今我回了阿政身边,怕是没了公孙姑娘的一席之地。”
我微顿,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陛下登基为王,夏姑娘不远万里赶了过来。从前颠沛流离之际,怎不见你陪在陛下左右?”我直言不讳问向她,没有太过客气。
宫人都在传,夏玉房对嬴政有过救命之恩,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嬴政幼时为质于赵国,受尽白眼,温饱难济时,她不在。
赢政回秦国后,势力受丞相吕不韦掣肘、多次险遭刺杀时,她也不在。
偏偏在嬴政拔除内患,大权在握,即将一统天下之际,夏玉房来了。
听得我的质问,夏玉房噎住一下,眼神飘忽几息。
“这些年我随家父学医,救治天下穷苦百姓,所以没能一直陪在阿政身边。”
“阿政最近头疾频繁发作,我正在为他研制丹药。”
“就算我离开他多年,但他的头疾,只有我能医治。”
“而你,终将一无是处。”
夏玉房冲我微微一笑,而后便朝宴殿内走去。
我衣袍下的手紧紧攥住,心底一片冰凉。
嬴政向来心思缜密,不愿将自身弱点告知外人。
他患有头疾一事,知晓者皆是亲近之人。
如今夏玉房刚回宫,便对她全盘告知。
嬴政对这个女人的信任度,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夜色渐浓,冷风似刃。
我站在原地许久,直至衣袍染上寒气,指尖冰凉。
才伤神抬头望着夜幕,却怔然定住。
漆黑的天际,一颗状如扫帚的彗星,拖着长长的一条尾巴,熠熠而逝。
如此星孛异象,在大秦天文官口中,乃不详之兆。
我回想起曾在秦始皇博物馆翻阅过的史书,掐指推算了一番时间,倏地回忆起了一个关键记载——
【星孛现大秦,恶如扫帚,至四月寒冻,尸横遍野。】
古人以为彗星是灾星,遂将四月之灾记录为星辰之祸。
但我明白,那是初春寒潮来袭,未能提前做好应对方法,导致的灾难。
心忧秦国百姓,我匆匆回去找嬴政。
宴殿酒筵已散,我直直去了秦皇殿。
从前自由出入的殿门,今日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住。
“大人,陛下有令……”侍卫欲言又止。
我知道,入夜后的秦皇殿,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但思及星象一事,我还是强稳了情绪。
“我有急事需禀告陛下,若他责怪下来,我一人承担。”
见我脸色焦灼,侍卫犹豫一番收回了手。
我走上台阶,步态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