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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应激反应，姜暮烟猛的起身，猩红的眼直盯着云苏：“那天你怎么知道阿婆出事了！是不是你……”

“是你阿婆到航司来闹说你是冤枉的，才会出事，甚至还是云苏把你阿婆送到的医院。”

程京寒冷声打断姜暮烟，低哑的声音里满是疲倦：“你别再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姜暮烟步步逼近云苏，冰冷的怒意摄人心魄，“既然是我无理取闹，那我们就去警局说清楚吧。”

云苏怔愣着仓皇后退，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踉跄着就要跌倒。

姜暮烟却先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开。

她脚下不稳狠狠摔在地上，手肘和掌心都泛起细密的刺痛。

她看着动手的程京寒，眼底划过深深地不可置信。

这个曾经数次将她护在身后的人，竟然有一天，也会和她心底深处最恐惧的那道身影重叠。

程京寒的手滞在半空，似乎也愣住了。

“我……”

程京寒喉间一哽，伸手想扶。

姜暮烟敛眸无视，强撑着自己站起身，迎着风雪离开。

程京寒心底被莫名的慌张淹没。

他抬腿欲追，却被身旁的云苏揽住了手臂。

“她都要和你分手了，你还去追她干什么？”

“放手。”程京寒冷冷抽回了手，眉宇间满是不悦：“云机长，注意分寸。”

只是刚追出不远，手机却传来“叮咚”一声。

是私家侦探，说找到了环航1416黑匣子的下落。

望着姜暮烟离开的方向，程京寒薄唇紧抿。

犹豫片刻后，终究没有追下去。

……

姜暮烟回到疗养院，整理阿婆剩下的遗物。

阿婆晒过的被子，阿婆躺过的椅子，阿婆养过的花草。

每一样都细细珍藏，但唯独没有了阿婆。3

她救了很多人，却唯独失去了这世上对她最好的阿婆。

阿婆是为了证明她的清白才会出事，甚至到死都在想着让程京寒照顾好她……

姜暮烟的视线又被泪水模糊，她忍着鼻酸打开一个圆形的饼干铁盒。

里面藏着几颗化了的糖果，和整整齐齐用牛皮筋捆扎着的一毛纸币。

姜暮烟蓦然想起，阿婆曾经一直挂在耳边的话：

“给妮妮攒好嫁妆，以后嫁个好人家就不用再吃苦了。”

姜暮烟泣不成声。

直到夜幕沉沉，她才将阿婆的遗物一一珍藏好。

这时，却接到了航司的电话。

主任的声音传过来：“暮烟啊，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飞一次环航A305？”

姜暮烟拒绝的话还在喉间，又听见主任说：“最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必须飞一趟纽约，大雪天其他机长的技术都不够硬，我只能舔着脸请你回来。”

“作为回报，乘客向你索赔1亿美金的事情，航司会帮你周旋。”

姜暮烟最终点下了头。

这一趟飞行，也算是她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做最后告别。

航班安排在两天后，暴雪不断。

虽然在极端天气飞行有难度，但姜暮烟的驾驶早已烂熟于心，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

她熟练操控飞机在跑道上平稳滑行，最终腾空而起，冲向蔚蓝的天空。

一切顺利。

然而在进入巡航阶段时，机舱内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客机货舱起火了！原因不明！

机舱内一片混乱，尖叫声不绝于耳。

仪表盘上红灯闪烁，不断提示右侧发动机失火，已经失去动力！

飞机开始剧烈地颠簸，向下俯冲！

姜暮烟当即启动应急程序，紧握着操纵杆，按下通讯与地面取得联系。

“塔台，塔台，这里是环航A305，货舱不明原因起火，请求指示。”

却不想耳麦中一片死寂，通讯断了。

姜暮烟等不及回复，当即做下决定，拉动操纵杆向那片海域行驶。

一旁的副机长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冷汗涔涔的劝说：“姜机长，这……这不行的吧！”

可现在姜暮烟为了全机人员的性命，必须赌！

赌她可以挽救一次，就一定可以挽救第二次！

“请所有乘客系好安全带，抓住氧气面罩！”

姜暮烟脸色发白，下令时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在惊险的尖叫声中，她死死拉住操纵杆，操控飞机在在海面俯冲。

最终有惊无险，再一次成功在海面迫降。

姜暮烟这才松开颤抖的手，竭力冷静下令：“所有机组人员，立即组织乘客撤离！”

救援有序开展，阻止乘客上了逃生气垫后。

姜暮烟按照安全手册，做最后巡机！

却不想机尾突然传来爆炸声，剧烈震荡中，机舱门被甩回来锁死！

出不去了！

爆炸声越来越近，姜暮烟只能回到驾驶舱再想办法，却不想听见通讯仪里传来万分的焦急嘶喊。

“姜暮烟！你听得到吗姜暮烟！”

“我已经找齐了能够证明你清白的证据，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姜暮烟，你必须活着回来！”

是程京寒。

塔台里，他双目赤红，微颤的手中紧捏着一份文件。

那是调查组模拟出的全部数据，还有他亲自跟进解析了两天的环航1416驾驶舱语音记录。

环航1416右侧发动机的持续打捞也已经有了结果。

桩桩件件都证明了姜暮烟当时的决策是正确的！

是他错了，听信云苏，误会姜暮烟。

塔台的工作人员都愣了一瞬。

显然没想到这个板上钉钉的事情，竟然还有反转。

姜暮烟抿了抿苍白的唇，想要说些什么。

可爆炸声还在继续，海水以迅猛灌入，已经吞没姜暮烟的腰身，就要淹没她的胸腔。

已经来不及了。

姜暮烟不再挣扎，只感到一阵解脱。

终于，不必再忍受莫须有的谩骂诋毁。

不必再忍受程京寒质疑的目光，冷硬的语气。

可以去陪阿婆，陪她晒太阳种花……

如果有下辈子，她想做阿婆的妮妮，可以好好照顾阿婆。

姜暮烟含着泪按下通讯，在电流声中一字一顿艰难汇报。

“环航A305，已确认所有人员安全逃离，机长姜暮烟……已无法返航！”

话音一落，程京寒脸上血色尽褪。

他恐慌握紧通讯话筒：“姜暮烟！暮烟！”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安排救援！”

然而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环航A305的通讯，彻底中断！

第11章

塔台内，一时只剩下死寂的沉默。

所有人默然起身，眼中隐隐含泪，脱帽敬意。

程京寒手中紧紧握着那份能够证明姜暮烟清白的文件，仍然久久不能回神。

可此刻这份文件却如同废纸一般，无法挽回那个已经逝去的生命。

心底腾升着密密麻麻的疼意，刺骨剜心般痛彻心扉。

环航A305的指挥员神情亦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