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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又说了一遍：“知微，我来接你回家。”

凤知微的眼神终于从棋盘上移开。

她偏过头来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回家？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来接我回家。”

“我们是……夫妻。”

君暮一噎，他们之间，已经和离。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目光下，这两个字更是像烫嘴一样。

他心虚地想起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他看着她痛苦，却没有半点心软。

凤知微听到他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一句笑话。

她笑着摇头，重新将目光放在了棋盘之上。

君暮嘴唇翕动：“知微，当年的事情，我都是为了你好。”7

没有人回答他。

介于凤知微现在的身份，他也不敢再贸然上前。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棋盘上再一次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凤知微伸了个懒腰：“玄华，睡太久脑子都有点糊涂了，我家在哪儿？”

君暮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见一直垂首看着棋局的玄华抬起头来，温声道：“雾夕山。”

雾夕山，是凤知微曾经住的山头。

自从她沉睡，整座雾夕山，便藏在了封印之中，在众神口中，也只剩下相关的传说。

“原来如此。”

凤知微点头，起身活动了一下：“也不知道你日日坐着怎么受得了，行了，我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消失在原地。

君暮愣了一下，想跟着追过去，可他却无法察觉到她的气息。

心头微乱。

他只好看向玄华：“雾夕山在哪里？”

他必须要跟凤知微单独谈谈，将以前的事情都说清楚。

他们曾那么相爱，不可能因为这样的误会就分开。

如果她不在意，在神仙冢的时候，她就不会针对凤稚念了。

玄华循着他的声音看了过来，向来平淡的脸上，眉头微蹙：“不知。”

君暮心里突然划过一丝很奇怪的感觉。

天地间就没有玄华不知道的事情，只看他愿不愿意说。

他不可能不知道雾夕山在哪里。

他是不想让自己去找凤知微。

君暮嘴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他的目光落在玄华面前的棋盘上。

玄华的水平他是清楚的，可棋盘上白子一方根本没有什么杀气。

软绵绵的包围，更像是在陪着黑子玩。

玄华给凤知微放了很多水。

而他，不是这样的人。

君暮冷哼一声：“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自己找到雾夕山的。”

玄华不疾不徐，伸手将棋子一颗一颗捡回棋罐中：“祝殿下成功。”

轻飘飘的语气，不知道是笃定君暮找不到雾夕山，还是笃定凤知微不会原谅他。

君暮的心脏兀地一沉。

天界众人都知道，玄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做什么事情都有他tຊ自己的理由。

而玄华现在的态度，无不在告诉君暮，他与凤知微之间，不可能了。

天命如此。

君暮眼中隐隐有风暴在酝酿。

他才不信什么天命，哪怕天叫他与凤知微分开，他也要逆天改命！

第14章

“多谢上神吉言。”

君暮眼神暗沉，转身离开。

玄华手里还捏着最后一颗棋子，嘴角轻抿。

最后，他轻轻一叹，将棋子放进了棋罐之中。

凤知微并没有直接回雾夕山。

三千年过去，也不知道天界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到处逛了逛。

每一处都跟记忆中相差无几。

换作人界，三千年的时间，足够沧海变作桑田。

她感慨着，越走越偏，最后来到了天牢。

天牢中，好像有她熟悉的气息。

她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

天牢之中，墙壁上泛着幽幽的光芒。

而正中，坐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闭着眼睛，似是在休息。

身上的衣服不仅破烂，衣袖和裤腿的地方更是能看出短了一大截。

他的四肢上都被缚仙索绑着，能让他用不出一点仙力。

凤知微看着他，总觉得他的面容有几分熟悉。

察觉到有人靠近，少年睁开眼睛。2

看见她的一瞬间，他眼中迸发出灼人的光亮：“知微姐姐！”

顿了一下，他眼中的激动渐渐褪去，试探着问：“我能叫你知微姐姐吗？”

凤知微终于是想起来这个少年是谁。

三千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小孩，被她从边界的战场捡回来的。

“嗯。”

凤知微看着他身上的皮肤，看上去不像是受了虐待的样子：“你怎么被关在这里？”

少年脑袋耷拉下来：“我叫澈希，是姐姐将我救回来的。”

他介绍完自己，才继续道：“姐姐死后，他们就将我关在了这里，让我自生自灭。”

神是不需要吃喝维持自身能量的，大部分关在天牢的神，最后都是死于日复一日的孤寂。

“除了玄华上神，没有人来看过我。”

玄华第一次来的时候，叫他在这里等着，会有人来将他带走。

在玄华的暗示下，他觉得会将他带走的人就是凤知微。

凭着这一个希望，他在这里等了三千年。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凤知微。

凤知微只能猜测，是澈希曾经维护过她，才被凤稚念关在这里以示惩罚。

她冷哼一声，束缚澈希四肢的缚仙索就自动解开来：“我带你出去。”

若是陌生人她绝对不会多此一举的救人，但是，澈希曾经对她抱有善意。

甚至在因她被困三千年之后，他仍旧没有怪她的想法。

澈希眼睛一亮，立马爬起来跟上凤知微的步伐。

玄华上神说得果然没错，知微姐姐真的会来救他！

走了没几步，他才注意到自己不合身的衣服。

他本想动用一下仙力，将衣服换一套。

但想到什么，他没有动作。

他垂着头，紧紧跟着凤知微的步伐，走出了天牢。

天牢幽暗，只有墙壁上不知名石头散发的幽光。

他往前跨了一步，走近外面的光亮中。

长期处于黑暗，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但是害怕凤知微会直接离开，他下意识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凤知微回头看着他：“松手。”

澈希听话地松了手，想要睁眼，却被光刺激得流下了眼泪。

他借机抽噎了几声：“知微姐姐，能不能让我跟着你？”

凤知微沉默下来。

她一直孑然一身，从来没有想过要收一人为己用。

就连玄华都有一个小仙童跟着，只有她，偌大一个雾夕山，就只有她一个人。

可她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抗拒一个人时刻跟在自己身边。

澈希终于是习惯了外面的光亮，睁开眼睛看着她。

“我是被姐姐捡回来的，除了姐姐，我任何人都不相信。”

第15章

凤知微就这么看着他。

破破烂烂，又可怜兮兮。

她拧了眉头，神识一扫，才舒展开来。

澈希原本就只是一个小孩，修为不高。

被关了三千年更是无法修炼，现在他体内的灵力更是少得可怜。

她手指一弹，澈希身上的衣服就换了一套。

火红色，跟她一样张扬。

澈希捏着衣摆，双眼晶亮：“谢谢姐姐。”

凤知微突然有些心软。

她想到还没沉睡之前玄华曾跟她说过的话：“一个人总归是孤寂的，你不喜欢仙童或神侍跟着，也可以收一两个徒弟带在身边。”

她当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总是觉得收徒之后还需要她尽心尽力的教导，而她偏偏是不喜欢麻烦的人。

玄华却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一切自有因果。”

凤知微好像突然就明白了玄华当时的意思。

她眼神再次落在澈希身上，第一次这么郑重地思考。

澈希紧紧握着拳头，等待着凤知微的回答。

他并没有把握凤知微会真的带他走。

但是玄华之前说过，他跟凤知微之间是有着缘的。

他相信玄华上神的话。

一直到天色都暗了下来，凤知微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跟我走吧。”

语气十分勉强。

但澈希完全没有在意，欢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