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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棠久违地做了梦。

梦里她在一个学堂，身边总有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

她听见自己唤她：“阿兰！”

第32章

这位少女穿着男生的衣服，沈若棠自己也一样。

两人一起女扮男装去学堂，一起去踏青，一起去游湖。

不分彼此、形影不离。

可沈若棠看不清少女的脸，怎么都看不清。

那时的京城与她前几日所见的还不太一样，透露出古朴的气息，当是多年以前了。

后来，梦里又出现了一个人。

他的模样却格外清晰，清晰到梦里的沈若棠都愣了一下。

萧君泽！

那时的萧君泽模样仍有些青涩，是个气质翩翩的少年郎，只是看起来有些病弱。

那天，沈若棠与“阿兰”被一个胖胖的男生拦住，他一把将沈若棠推倒在地，高声讥讽。

“你们两个真不像个男人！娘们唧唧的，像那清风楼里的小倌一样！”

男生身后的跟班忙嘻声附和。

“阿兰”来扶沈若棠，也被推搡着差点跌倒在地。

沈若棠怒火中烧，就要起身与他理论。

就算是打架，她也从没怕过！

沈若棠才站起身来，一道颀长身影就挡在了她面前。

萧君泽神情温和，声音却有着无形的魄力：“陆公子，与同窗玩乐，莫要太过了。”

那胖男生一看是萧君泽，方才的气势也熄了大半，谄媚道：“太子殿下说的是。”

语落，便领着一群小弟卑躬屈膝地走了。

沈若棠回过神，怒气冲冲地对着男生的背影挥了几下拳头。

萧君泽背后似长了眼睛似的，马上转过身来，沈若棠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倏然停住，转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被那般俊逸的郎君盯着，沈若棠脸色有些发红，结结巴巴道。

“多……多谢，殿、殿下相助。”

萧君泽露出一个温润的笑，玉石般的指尖伸了过来。

沈若棠紧张不已，心简直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萧君泽只是从她的发冠上取下一片枯叶，轻声说：“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

在萧君泽转身离去后，“阿兰”才走上前来，阿谀道：“阿棠，你不会是喜欢上太子殿下了吧？”

沈若棠脸色更红，却没有否认，反而轻声问道：“阿兰，你说，我可以做太子妃吗？”

少女的春心萌动，就在那一瞬间。

“阿兰”一愣，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沈若棠竟如此认真。

她认真思索过后，开口：“沈家官位不敌，应当是可以的，可是……阿棠是沈家独女，沈夫人不会同意的。”

沈若棠捏紧了手，恍然道：“……是啊。”

她是沈家的少将军，未来的沈将军，怎么能被困于那宫墙之中呢？

忽地，一阵鸡鸣声传来。

沈若棠猝然自梦中惊醒，天边泛起了鱼蛋白，屋内阴沉沉的。

沈若棠的直觉告诉她，那个梦……是她曾经的记忆吧。

即她也知自己是沈将军，不可嫁入皇城之中。

可后来她仍嫁给了萧君泽，其中究竟又发生过什么？

沈若棠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冷冽的晨风吹入，沈若棠仍恍惚的意识清醒了些。

视线中忽地出现一道淡黄色身影，是一位端庄美丽的女子。

女子忽地抬头，正对上沈若棠的目光。

第33章

沈若棠一下子愣住。

这名女子，她曾经见过的。

之前在金銮殿上，冲到她身边来的就是她。

沈若棠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依稀记得她似乎是姓苏。

女子的嘴唇动了动，沈若棠从她的口型看出来，她说的是：“我想和你聊聊。”

沈若棠犹豫了片刻。

可看着女子期盼的目光，她的心莫名揪紧。

沈若棠点了点头，戴着斗笠出了客栈。

女子就站在原地等她，身形单薄，似乎风一吹就会倒。

沈若棠在朝她走去时，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光影，只是一刹那间，令她怎么都抓不住。

两人相见，女子笑说：“我叫苏芷兰，你可以唤我阿兰。”

霎时，那个梦境中的少女竟与眼前女子重叠。

沈若棠的脑中忽地疼痛不已，她捂住头蹲下身去，浑身颤抖不已。

“阿棠！阿棠你怎么了？！”

苏芷兰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像是蒙了一层雾，朦胧不清。

许多东西猛然灌入脑海。

少时她与苏芷兰、温亭义三人的相约。

再到后来一切的误会诞生。

两人在重重误会之下彻底决裂。

关于沈若棠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也沾染若现。

为何她会嫁给萧君泽？

因为她失去了武功，再也无法再上战场挥舞长枪，做那浴血杀敌的沈将军。

可她不能告诉母亲，不能告诉苏芷兰，也不能告诉萧君泽。

沈若棠只能装作什么都未发生，独自硬撑着一步步往前走。

他们说她：“贪图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小人！”

“作为沈家独女！竟如此鼠目寸光！沈老将军九泉之下都难以安心啊！”

“水性杨花的女人！与人私奔不成，又扭头想做那太子妃！”

曾经糟了辱骂会愤怒骂回去的沈若棠已经死去了，沈若棠只能沉默着全盘接受。

不论说什么，她都认了。

嫁给萧君泽，是她此生唯一做过的任性之事，是她短暂余生中的孤注一掷。

她却从未在萧君泽那里得到过回应。

萧君泽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工具，沈若棠比谁都清楚。

所有记忆恢复的那一瞬间，一同到来的还有足以令人绝望到窒息的悲怆。

沈若棠陷入了昏迷。

……

醒来时，沈若棠又回到了客栈。

身边空无一人。

她在床上发了很久很久的呆，才适应了那些庞大的回忆与感情。

回过神来时，屋内已经昏暗一片。

沈若棠踉踉跄跄起身，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油灯。

暖黄的烛火点亮了周边，沈若棠将冰凉的手凑近烛火，如此才能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

“啊呜——！”

忽地，一声凄厉无比的狼嚎声自隔壁房间传来。

沈若棠的心狠狠一颤。

是阿伍！它怎么了？！tຊ

沈若棠猛然起身，跑到符戾房前，正准备敲门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味。

符戾双目含笑，送一位陌生男人走出来。

沈若棠却猛然浑身战栗不已，因那位男人手中拿着的，是鲜血淋漓的一颗心脏！

第34章

与人类的心脏有些不同，似乎要小一些。

锦盒的盖子被合上，组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