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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残余的药合着北宸澜略有些重的力道，让凌月瑶唇微微发麻。

凌月瑶说：“那药真的好苦。”

“苦吗？”北宸澜皱了皱眉，面露几分疑惑。

“那还不哭？”

北宸澜想了想，朝外吩咐：“冷骁，拿糖果来。”

片刻后，冷骁送了个木制的方盒子进来，目不斜视地放下后赶紧退走了。

还被北宸澜安顿在他膝头的凌月瑶把脸埋在他颈间，有些不好意思。

方才她想下来的，但北宸澜不松手。

北宸澜从盒子里拿了糖果，塞进了凌月瑶口中：“这样便不苦了。”

凌月瑶舌尖卷着糖果，暗暗看着北宸澜，他是真的不知道苦啊，因为喝过更苦的药，所以今日这药的苦涩程度在接受范围之内？

她忽然有些心疼他，捻了一颗糖果也塞到了他的口中。

北宸澜愣了一下。

凌月瑶用手捂着他的嘴巴，“吃。”

北宸澜沉默些许，点了点头。

磕巴磕巴。

凌月瑶听到他嚼糖的声音。

然后——

他把糖咽了。

凌月瑶默默无言地看着他，“你以前都这么吃糖果吗？”

“从不吃。”北宸澜实话实说，然后神色有些复杂地说：“你不喜欢这样？”

那表情，竟然有些呆萌，挂在他这张俊逸的脸上，充满违和感。

仿佛她的喜好是最重要的。

凌月瑶的心瞬间又像是化开了一样，捧着他的脸说：“不是……殿下，你还病着，我不太放心，我今晚陪你行不行？”

她想，她是等不来这个男人缠着她说什么撒娇哄她的话了。

他应该不会。

她哪知道，有些事情北宸澜想了一万遍，但是不敢说。

怕缠她缠的太厉害，时间久了引起她的反感。

“不行吗？”见他不说话，凌月瑶抓住他的手：“就陪一晚。”

“好。”

北宸澜快速地应了一声。

凌月瑶催着他上了床。

她知道北宸澜对水有噩梦，也亲眼见过他陷入噩梦之后的那种恐慌和无助，她有点怕他今夜会睡不好，所以才坚持留下。

凌月瑶坐在床边说：“我坐着陪你，等你睡了我便回去。”

北宸澜皱眉。

怎么可以自己睡着让她坐着？

但凌月瑶很坚持，压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

北宸澜拗不过，只得躺了下去。

可这样他哪里睡得着？

他假意闭目，实际上一直关注着凌月瑶的呼吸，当察觉她呼吸渐渐绵长，似乎是睡过去后，北宸澜翻身而起。

坐在床边的凌月瑶的确困倦地左右摇摆起来。

在她跌往床柱的一瞬，北宸澜扶住了她的头。

他动作极轻地带着她，把她放回了床榻上，唇角忍不住浮起浅笑，低语道：“最后还是要睡床的。”

凌月瑶的脸贴着软枕，唇微微嘟着，像是美食，诱人靠近。

北宸澜架不住心痒难耐，浅浅啄了一下，察觉凌月瑶要醒，他轻轻退离，抚着她的脸，顺势把她的长发拨到了一边。

就那么看了一会儿，北宸澜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的椅上盘膝入定，休息。

凌月瑶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江水拍打船只，外面水天一色，屋中早已经没了北宸澜的影子。

凌月瑶错愕地张了张嘴：“怎么睡到床上了……”

她这陪人的，竟然把人都陪没了自己还不知道？

凌月瑶有些懊恼。

以至于午后见到北宸澜的时候，她的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北宸澜那锐利冷峻的脸，在看到凌月瑶的时候露出些许柔意，紧绷的背脊也放松了些许，“怎么了？”

凌月瑶抿抿唇，反手捏住他的手腕，严肃地说：“风寒还没好，不要在甲板上吹风，回去。”

那硬邦邦，甚至有点颐指气使的声音引来冷骁等人侧目。

然后，他们毫不意外地看到北宸澜点点头，乖乖任由凌月瑶拉着回了舱房。

108、噩梦

到了舱房内，凌月瑶欲言又止地问：“昨晚……你昨晚睡得好吗？”

真糟糕啊，她这陪人的，甚至不知道昨晚北宸澜是不是和她一起睡的床。

他是睡的床吧？

“不错。”北宸澜面含微笑：“辰时起身的。”

凌月瑶原本也是怕他怕水怕的睡不好。

此时算了算，他大致睡了三个多时辰，而且精神头还不错。

于是她松了口气。

……

此行回京水路大约需要六日，一路上船走的都很稳，只是天气一直有些沉。

凌月瑶担心了两日之后，瞧着北宸澜并没有太过反常，状态不错，便彻底放了心。

又过了一日，天色越发阴沉。

天边乌压压地坠着一大片的黑云，到了下午的时候还下起了雨。

江面上浪头打滚，行船的速度只得慢了下来。

凌月瑶陪爷爷说了一会儿话，又和元昊玩闹了会儿，与元昊回舱房的时候，看到北宸澜迎风立于甲板之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北宸澜的背脊十分紧绷，浑身上下也透着阴郁。

比那天边黑漆漆的乌云还要阴沉。

凌月瑶凝眸看着。

他上船之后，风寒盘桓了好几日，到今天都没彻底好，这会儿还那个样子，是不是不舒服？

“姑姑！”元昊拉扯她的手臂，嘟着嘴说：“你心不在焉！”

“哪有——”凌月瑶回过头，“我有在听你说，放心吧，这点风浪并不算大，不会对咱们的船造成威胁，至多是行船速度减慢些。”

“减慢多少啊？”

元昊最近和凌月瑶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对她佩服喜欢的不得了。

因为凌月瑶懂的东西太多了，讲出来还有趣。

他便也喜欢缠着凌月瑶说话。

这会儿拖着凌月瑶进了船舱之后便发挥无限求知欲，与凌月瑶说了好一阵子。

凌月瑶也喜欢陪他，等到晚上用完晚膳，又照顾元昊睡下，才离开房间。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下午看到北宸澜时的情形，便想去瞧瞧他的情况，却不想到了北宸澜的房间，那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冷骁守在门前，压低声音与凌月瑶说：“殿下吃了晚膳和药后，早早就睡了。”

睡这么早？

天才刚黑一会儿呢。

凌月瑶心里有些犯狐疑，瞧了北宸澜的房间一眼，还是回自己房间去了。

时辰还早，她并不太能睡得着，就坐在桌边看了会儿书。

等有些困乏了，凌月瑶脱了鞋子上了床。

外面忽然电闪雷鸣，风浪愈大，窗户也被狂风吹开，拍打的劈啪作响。

凌月瑶赶紧起身去关窗。

天边的黑云如一头张大嘴的巨兽，狞笑着像是要吞噬一切一样。

凌月瑶想起下午在甲板上看到北宸澜的情形。

他那种笼罩在全身，比黑云更加阴沉的气息，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关上窗后，果断地往北宸澜的房间去了。

风浪太大，守卫被冷雨打的都有点站不稳了。

冷骁见她过来很意外：“月瑶姑娘，您怎么还没睡？”

“我看看殿下。”几步路的距离，凌月瑶没有打伞，冷风吹的她裙摆飞扬。

冷骁赶紧上前迎她，为她将北宸澜的门打开。

啪。

门板合上，狂风暴雨都被关在门外。

屋内黑漆漆一片，很静。

凌月瑶摸索着亮起了蜡烛，然后到了床边去坐下，看着床上的人。

北宸澜睡得很沉很沉，外面这么大的声响都没有扰到他。

他平素极为警醒，照理说早该醒了。

凌月瑶皱了皱眉，抓起他放在被上的手诊脉，察觉脉搏跳的异常的快，又探手去摸他的额头，那里也烫的离谱，还有耳后，脖子里，都在冒汗。

“殿下？！”凌月瑶心头一紧，摇晃着他：“你醒醒。”

可是她连着喊了好几声，也摇了好一阵，北宸澜根本动也不动。

他的身体忽冷忽热，全身都开始冒汗。

凌月瑶无比焦急，立即便要拿金针，但袖袋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