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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楚令舟自是在朝中一片“此人道德败坏，怎配为相”的舆论风向中力保尚父。

有了自己宫中小雀这个卧底，尚凌雪想做什么，都被尚语桃抢先了去。

尚语桃也乘着这东风扶摇直上，在后宫中的权势与宠爱直逼尚凌雪这个皇后。

她自觉高枕无忧，总来尚凌雪宫里。

说是请安，实是挑衅。

今日是新发簪，明日是新手镯。

还有太后送的合欢钗，也被她插在发髻上炫耀。

“姐姐，如今镇远侯离了京，你又成了无人撑腰的可怜虫，被我压过一头呢！”

她这副嘴脸，又叫尚凌雪想起上一世自己死时她趾高气扬的样子。

可这一世，她能理所应当地说出这句话。

“那又如何，本宫始终在这中宫之位上。”

尚凌雪毫无波澜，自是屹然不动，尚语桃的话影响不了她分毫。

她在这宫中，楚令舟的宠爱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尚语桃面色一沉，面容都被她这句话弄得扭曲了一瞬。

“姐姐，咱们走着瞧吧！”

她甩下这句话，转头就昂首挺胸地走了。

尚凌雪看到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走着瞧？自然是我眼看你起高楼，眼看你宴宾客。

——眼你楼塌了。

刚刚尚语桃说起太后，尚凌雪也想起自己作为皇后的礼数。

自己已有好些时日没有去拜见过太后了。

太后喜欢清静，慈宁宫本就没多少宫人。

一路上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尚凌雪在门口站定，刚准备叩门，就听见里面太后的声音。

“皇上这是决意要狡兔死，良犬烹了？”

原来是楚令舟来了，屏退了下人，两人在议事。

不过，与他一同打江山的外祖父，他都能下狠手，这最后才站队的尚相，又能算什么呢？

如今尚凌雪还有心情腹诽，可接下来太后的一番话将她砸得眼冒金星。

她转身欲走，却听太后说道：“哀家早就说过，皇帝不要立那尚家嫡女为后！”

“先前皇帝忌惮武将权力过甚，偏又纵着她生下你的孩子，如今皇帝还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哀家的心甚痛啊！”

“如今皇帝又打起她亲生父亲的主意，有朝一日她要是知道她孩子的事情的真相了，这后宫还有安宁之日吗？”

而后是楚令舟低沉的声音：“尚相的事情，她并不在意，至于璜儿的事情，我必不会让她知道。”

太后冷笑一声，最终妥协：“皇帝最好能瞒一辈子。不过如今镇国侯府的威胁已然解除，皇帝也能让她安心生育，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这血淋淋的真相就这般猝不及防地在她眼前撕开来了。

尚凌雪原以为自己的心都已经死了。

可听了这些话，怎么还会这般痛呢？

她怔怔地捂住自己的心口，眼泪不停往外流。

她的璜儿、自小与她一同长大的芷苓，竟然都是死于楚令舟之手！

自己怎么能忘了这帝王心术。

楚令舟忌惮镇国侯府势力，怎会让她的璜儿、一个男孩儿平安长大。

只恨自己活了两世，直至今日才真正看清这个男人。

尚凌雪内心恨意翻涌不停，眼前惶惶，心也惶惶。

而屋内，楚令舟听到动静，厉声喝道。

“谁在外面？！”

第31章

他猛然打开门，鹰眸巡视一番，发现只有一只路过的猫。

复而，门再次关上。

两人的话变得模糊不清。

“你我早就屏退左右，哪还能有什么人？”太后叹了口气，“你觉得亏心也正常，对自己的孩子下手，怎么会心安。”

“皇额娘，儿子是不得已而为之，为的是这江山社稷。武将夺权是常事，朕怎能因为儿女情长，就放松警惕，幸好现在都结束了。”

“往后的日子，朕自是要与皇后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藏匿于院中假山后的尚凌雪以手掩嘴，满脸都是眼泪。

……

她脚步颤颤地走在回宫的路上，又去御花园绕了一圈，以此来混淆视听。

尚凌雪原以为不会再有比自己之前经历过的、更过分的事情了。

她原以为，楚令舟的变心、对其他女人尤其是尚语桃的偏袒，违背年少的誓言，于她而言，就已经是最过分的事情了。

原来她的孩子，她与楚令舟的璜儿，是被楚令舟下令杀死的。

尚凌雪的手脚都发起了颤，声音也跟着颤。

“芷茯，别与任何人提起我今日来过慈宁宫。”

芷茯扶着她的手和她一样颤抖：“娘娘，奴婢懂得。”

今日这些话，几乎将她两世以来的生活全都掀翻。

可她不能倒下，她得在楚令舟身边看到尚家的结局。

那之后呢？她的丈夫，一手操控了她儿子的死，之后她要该怎么办？

……

又过了几日。

针对尚家的流言不曾停下。

而尚皇后幼时的悲惨经历更是引人同情。

作为嫡女，自小就不被重视，五岁时亲娘就去世了，之后过的日子更是辛苦。

被亲生父亲忽视、苛责，被继母苛待，还被妹妹欺辱。

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过得却是苦日子。

今日，楚令舟悄悄来了众人眼里被他冷待多时的坤宁宫。

“真是苦了你了小雪，让你儿时的事情天下人皆知。”

“能为陛下分忧，臣妾自揭伤疤也无所谓的，况且尚丞相，于我只有生恩，未有养恩……”

“只是朕没想到，你小时候过得那样苦。”

当时的尚凌雪怎么就没有发现，那时的自己面黄肌瘦的，哪有一点相府大小姐的样子。

只要楚令舟稍微上心，稍作打听，都能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千般万般，其实都是不够上心。

而现在的他知道，当时自己与他的那段婚姻，其实于自己而言是救命稻草一般，会是怎样的想法？

尚凌雪看向他的眼睛，看见里面有一些懊恼和心疼。

你也会愧疚吗，你也会认为你对尚语桃的示好与照顾，对当时的我们是一种背叛吗？

楚令舟，五年来，你从未看清过镇国侯府的衷心，就因为心中的猜忌，便取走璜儿的性命……

“没关系，陛下，这些早就过去了，况且……”

她那名义上的父亲一家，很快就要遭殃了。

尚凌雪按下心中暗涌，面上嫣然巧笑道：“臣妾现在有您就足够了。”

楚令舟将她揽到怀里，声音隐痛：“从今往后，朕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话说得再好听，尚凌雪如今也是一概不信了。

帝王心术，自是难以揣度。

没了尚家与镇国侯府的事情，他总还有其他事情能算计自己。

在他眼中，不过是天下如棋，人人皆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自己在他身边，才是最大的委屈。

尚凌雪将脸与手都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如果有一日他身体会像她的璜儿死时那般冰冷……

她打住念头，压下心里的恨意，轻轻说道：“陛下已经待臣妾足够好了，臣tຊ妾不敢再奢求其他。”

第32章

前朝抨击尚相结党营私的言论、奏章更甚。

楚令舟依旧不显山露水，将尚家护个严实。

而尚相的行为更加嚣张，天子眼下、朝堂之上，直接将与自己政见相悖的官员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楚令舟还是未曾说过尚相的一句不是。

尚凌雪心里清楚，楚令舟所做的，就像上一世对镇国侯府那般，行捧杀之术。

尚凌雪眼波流转，沉思片刻。

上一世，自己表弟在长街纵马，成了镇国侯府一朝溃败的导火索。

而现在，尚语桃好了伤疤忘了疼，被升为贵妃后，又变回了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有一个叫小雀的现成的棋子摆在这里，她自是要送一个尚语桃找自己麻烦的机会。

今日午睡时，尚凌雪特意将所有宫女都屏退至殿外。

就连贴身宫女芷茯都没有留在寝殿里。

尚凌雪行至里间，诚心为自己的孩儿祝祷后，插上了三炷香。

做完这些，她眸光晦暗，只盼那小雀是个聪明机警的，能发现今日中午的不寻常。

出来时，尚凌雪还特意将里间的门留了一条缝。

第二日，未曾让她失望，尚语桃果然来了。

她带着乌泱泱一群人，语气嚣张，动作也嚣张。

就像儿时一样。

尚语桃眼中尽是幸灾乐祸的狠辣：“妹妹得了消息，说姐姐在自己宫中违背宫规，行晦气之事！”

“给我搜！”

她一挥手，带来的宫女太监皆肆无忌惮地在尚凌雪的宫里翻箱倒柜。

芷苓还不知尚语桃来势汹汹所为何事，慌忙阻拦：“皇后娘娘再做错了什么，也不该是您来惩处！”

这话让尚语桃生了火气：“不长眼的狗奴才！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教本宫做事！”

她扬起手，被尚凌雪上前一步制住，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

尚凌雪的声音比表情更冷：“本宫的宫里，已容妹妹放肆了，还想责打本宫的宫女不成？不管你要找什么东西，赶紧搜完了给本宫滚。”

尚语桃心中无端升起寒意。

却又很快被她赶了出去。

她甩开尚凌雪的手，狠声说道：“等我找出能定你罪的东西，有你好受的！”

说完，她直接在尚凌雪的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下一秒，一个宫女就翻到了尚凌雪宫里的里间。

她抱出了牌位和上香的炉子，放到尚语桃眼前。

尚语桃故作惊讶：“天啊！姐姐再如何心有不甘，也不能在自己宫里私设灵位吧！这可不合祖制！”

“莫不是姐姐还怪着陛下，认为是陛下将您的孩子夺去的！”

这话她到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