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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条陌生人发来的消息，可看到消息的内容，他的心又乱了几分。

【你何时为小月举行葬礼？】

顾修凛看着短短的几个字，身体却有些发颤。

在寺里一脸住了几日，他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涤。

对于陆皎月的死，也平静许多。

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她的死。

可再次看到别人的信息，他的心还是不可抑的乱了。

他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后发出一句。

【后天，我会通知大家的。】

顾修凛知道，发信息的人就是言承。

问他的人也不止是他，更是局里大大小小的同事。

那边没再回复，他放下手机，转身朝着主持的院子走去。

“山下还有俗事缠身，我打算今日就下山，下个月再来。”

顾修凛接下主持递过来的热茶，说出自己的想法。

主持并未阻拦，只是问道：“这几日，在寺里可看清了自己的本心？”

顾修凛身体微不可闻的僵了一下，然后点头：“弟子看清了。”

“情字难关，无人可助，唯有自破。”主持看着手里的茶，语重心长道。

“往后的路还长，慢慢走，用心体会。”

顾修凛将热茶饮下，没有说话。

主持摆了摆手，让他离去。

情字难关，别人多说无益，只能自己走出去。

顾修凛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离开。

暮霭沉沉，下山的路让人的心格外沉重。

回到别墅，他一眼就看到墙上挂着的合照。

他和陆皎月的结婚照！

原本沉寂的心又开始涌动，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浪。

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所有的记忆都如潮水一般涌来，他陷入了一股更大的悲痛之中。

顾修凛以为自己能够平静的面对这一切，可他的心早在下山的路上就开始溃败。

直到进门看到那张照片时，他的心彻底的溃不成军。

原来在寺里的那几日，不是心变平静了。

而是有一处无关她的地方，可以让他逃避。

家里的大多数东西，都是陆皎月置办的。

因为那时候，她笑着说：“我们两个平时都那么忙，经常不在家，所以更要让家里有些烟火味！”

关于她的记忆，突然变得多了起来。

原来在这件房子里，他们也曾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只是那记忆里，自己永远都是冷言冷语，没有丝毫的笑意。

恍惚间，顾修凛感觉这件房子里到处都充斥着她的身影。

他跌坐在沙发上，捂着眼睛不敢去看。

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关于陆皎月的各种画面，最后却变成了她坠海的画面。

顾修凛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难过、悔恨、遗憾，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复杂的感情，几乎要将他击溃。

明明温馨的家，此刻却变得空荡荡的，让人感觉少了点什么。

心脏剧烈的跳动，压迫的他难以思考。

猛地，他身体一颤，他才意识到少了陆皎月。

这房间到处都是她曾经的身影。

她在，就好像和她一样充满了生机。

她不在了，这座房子也好像一座空壳，透露着萎靡。

不，陆皎月会一直在！

自己的家，也会一直都是她的家。

顾修凛看着亮的刺眼的吊灯，心里跳出一个想法。

确实该为陆皎月吊丧了。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陆皎月还没找到。

她真的找不到了，可她的丧葬不该再拖了。

死者为大，自己对不起她的生前，不该死后也为难她。

顾修凛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打捞继续，后天为夫人举办葬礼，墓地定在西郊的墓园。”

那里在郊外，陆皎月喜欢安静，她应当会喜欢。

“是。”助理在电话另一边回答。

挂断电话，他一垂眼就看到桌子上的照片。

陆皎月笑的一脸灿烂，但面对自己的时候她似乎很少笑。

忽然之间，顾修凛想到后天的葬礼自己还需要给她找一张漂亮的照片。

没有女人不喜欢自己漂亮的，任何时候都是。

他打开相册，想要找一张好看的照片。

可是翻了许久，他都没找到一张关于她的照片。

相册越翻，他越心惊。

结婚五年的时间，他们竟然没有一张合照。

他的相册里，也更是没有一张关于她的照片。

可他记得，明明他们是有拍过照的！

顾修凛感觉自己浑身冰冷，一股寒意从脚底缓缓升起。

支离破碎的一些片段冲进他的脑子，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果然记忆最会骗人了，它总是只记得那些回不去的美好，让往事变得如烟花般璀璨，令人沉迷。

他记起来了，他们确实拍过。

但不是他拍，而是陆皎月拍的，求着他拍的。

顾修凛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回忆像是一把凌迟的刀，一刀一刀的扎在他的心脏上。

心里的窟窿也开始隐隐作痛，像有一把锯齿，削弱模糊的翻出来，直到露出森森白骨。

他喃喃道：“对不起……”

他蜷缩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迟来的情绪，将他淹没。

他不知道这一夜是，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只是突然天光大亮，阳光从屋外照射进来，洒在地上，泛着一层金光。

在光洁的地板上折射出炫目的光彩，令人目眩。

明日就要举行葬礼了，家里也该为陆皎月披丧了。

他起身，想要去亲自去买些香表烛火。

只是电话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林觉予，顿时皱起了眉头。

许是出于对陆皎月的愧疚，或是如今的情绪太过沉重。

面对她的电话，他有些烦。

但指尖一颤，他按下了接通。

“顾总，求您今天来看看铛铛吧。”

电话里的林觉予，声音沙哑，带着严重的鼻音，应该是哭过。

“铛铛最近一直处于应激状态，有时连我都不能触碰，一直喊着要找爸爸，我求您……您能来看看铛铛吗？”

她苦苦哀求，将姿态低到了尘土里。

顾修凛这才想起多，昨日从寺里回来，他只记得陆皎月的事情了。

铛铛的事情，他确实忘了。

“你照顾好铛铛，我今天过来看他。”

不管如何，铛铛都只是一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因为缺失了父爱，自己一出现，他就完全把自己当做了父亲一般的存在。

另一边林觉予情绪有些激动，连连道谢：“谢谢顾总。”

挂断电话，顾修凛驱车赶往了医院。

来到医院，他走到病房门外时，透过房门上的小窗看到屋内的景象。

一时之间，顾修凛身体一滞，怔在原地。

铛铛……

铛铛瘦骨嶙峋的躺在病床上，眼神里没有丝毫生气。

顾修凛的心狠狠一揪，有些呼吸不畅。

不过几日的时间，铛铛怎么变了这么多！

他瞬间推门而入，快步走到铛铛的病床前面。

急声问道：“铛铛，你怎么了？”

铛铛原本形如枯槁的身形，顿时有了生机，眼里都亮着光。

“爸爸！你终于来看我了！”

说着，铛铛就想要扑倒他的怀里。

只是因为身体上插着管子，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

顿时铛铛眼里的光暗了几分，眼睛紧巴巴的看着他，似怕他消失一般。

顾修凛脸上闪过一丝讪色，最近他都沉溺于自己的悲伤。

他实在是，无心来看望他们。

病床前的林觉予，看到他的出现，眼睛里也闪着光。

她哑着声音说：“你终于来了。”

她双眼红肿，看这样子应该是之前哭了很多次。

但顾修凛没有多问，而是关切的看着病床上的人询问。

“铛铛这是怎么了，几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