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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渊自是不听。2

他是当朝丞相的儿子，周府的下人自然是都不敢拦。

只能面色为难地任由谢临渊气势汹汹往里走。

就在周府下人们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周鹤安的声音突然响起：“谢侍郎这么着急，不知找我有何事？”

谢临渊一回头，就看到门外，一道穿着飞鱼服的身影正从马上下来。

他单刀直入，问道：“阿回呢？”

这称呼不常用，于是周鹤安也看似愣了一瞬：“你是说顾雁回？”

“她死了啊。”

谢临渊闻言，顿时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咬牙问道：“尸体在哪？！”

周鹤安见他这焦急的模样，神色怪异：“谢侍郎为何突然开始关心雁回？”

谢临渊没办法从头解释，只好沉默以对。

一息间，周鹤安已经将情绪敛下，讽刺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稍显苦涩的笑容来：“这世间太过污浊，我已经将雁回的尸体烧成了灰烬。”

“希望她下辈子，去一个干净些的地方。”

这已经是周鹤安第三次听到，顾雁回的尸体被烧成灰的话。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猛地拔出自己身侧的佩剑，朝周鹤安一指：“说！在哪烧的？！”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那剑插入周鹤安的胸口。

面对着这锋利的剑刃，周鹤安却神色淡然，不闪不避：“谢大人要杀便杀，如此，我也正好去地下陪雁回。”

这话意味深长，谢临渊当然没有办法忘记。

顾雁回是死在了他的剑下。

想到这，谢临渊的心忽然一疼，手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不一会，他便将剑收回，纵身上马，往刑部去了。

谢临渊很快便命人查明白了周鹤安焚尸的地点。

即便如此，他到达郊外时，天色也逐渐沉了下来。

火堆早已熄灭，摆在谢临渊面前的，只有一大片黑色的灰堆。

他只觉得呼吸都滞了滞。

谢临渊下马，走到那堆灰烬里，缓缓蹲下身子，似乎在灰堆里寻找着什么。

可他从始至终，什么也没有找到。

顾雁回就这样消失了，没给这世间留下任何东西。

第13章

意识到这件事情以后，谢临渊只觉得，锥心的疼痛在胸腔无尽蔓延着。

疼得他几乎要站立不稳。

夜幕低垂，谢临渊的背脊仿佛，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些。

直到星子都出现在天上，他才微微动了动，转身上马去了坟地。

谢临渊看到地上那些碎木片，心都颤了颤。

这也是他亲手劈碎的，顾雁回的琵琶。

谢临渊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她当时心碎的表情，只是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

当时的顾雁回，心中该是怎样的绝望。

他倾身，将那些碎片一块块捡起来，木块被生生砍碎，边缘锋利刺手。

割得谢临渊手心出现了一道道红色的血痕。

可他却好似并不在乎，仍旧执拗地一片片捡了起来：“阿回，是我错了。”

这是顾雁回最宝贝的琵琶，谢临渊觉得自己不能将它留在这荒山坟地。

直到将所有木块都捡起，他才回到了城内。

谢临渊回到丞相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写下了一封休书，命人送去了江府。

江如茉很快便得知了这个消息，当即就冲到了书房：“谢临渊，你要休了我？！”3

后者正伏案写着什么，闻言头也没抬：“出去。”

这几年，谢临渊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过她。

江如茉首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放缓了语气问道：“夫君，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听到这，谢临渊才终于抬起了头，眸色冷冽：“难道你以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给我下药的事情吗？”

“我根本没爱过你，当初会娶你全然都是因为药物的作用罢了。”

江如茉这些年几乎把自己都骗了，神情讶然：“怎么可能呢？夫君，你是爱我的啊！”

谢临渊冷哼一声：“若不是你搞鬼，我也不至于会认不出阿回，她也不至于……”

他顿了顿，敛眉复又提笔：“出去！”

江如茉见谢临渊一副任何话都不想再说的模样，哽了哽，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了身。

就在她即将踏出书房的那一瞬间。

谢临渊突然开了口：“慢着！”

江如茉像是听到了特赦令一般，惊喜地回过头去：“夫君，我就知道，这些日子的朝夕相伴，你对我不是没有感情的！”

她满心期待着，谢临渊会改了主意，还和她像从前那般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可没想到，男人神色依旧是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腕间：“镯子留下。”

江如茉怔然视线下移，这才发现，谢临渊从始至终看的就是这只玉镯。

她心里一直都清楚，这只玉镯是顾雁回家的传家之物。

可即便如此，江如茉在向谢临渊要过来之后，还是日日戴着。

像是只有这样，她才能始终提醒着自己，她终于赢过了顾雁回一般！

这玉镯，便是她的战利品！

既然是战利品，江如茉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她紧紧捏住那只玉镯，摇头道：“这是我的！”

谢临渊闻言，神色一凛，扬声道：“来人！”

便有许多家丁涌了进来，在他的示意下把江如茉控制住。

然后将玉镯从她的腕间强行褪下。

“不要！这是我的！”

“你们谁都别想拿走！”

江如茉剧烈地挣扎着，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飞舞。

玉镯被她打到，就要往地上摔去。

第14章

下人们纷纷神色一惊，他们能看出，自己主子有多看重这只玉镯。

若是碎了，恐怕所有人都要遭殃。

就在玉镯即将落地的那一瞬间，

谢临渊猛地起身，瞬息间就将玉镯牢牢接在了手里。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除了江如茉。

她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根本不爱自己的谢临渊，神情宛若癫狂了一般。

“不该是这样的！我不信！临渊！你是我的夫君！你不该不爱我的！”

谢临渊已然完全失去了耐心，面色阴沉说道：“把她带走，关入房中等江家来接！”

“是！”

下人们应声后，便拖着江如茉离开了。

饶是如此，女人的叫喊声仍在传来：“临渊！你是爱我的！”

“临渊——”

谢临渊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一手紧紧捏着那只玉镯。

没过多久，江如茉的声音才终于消失。

他命人拿来了柔软的丝帕，一遍又一遍将玉镯擦拭了个干干净净。6

这是顾雁回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物件了。

谢临渊心中悔意丛生，一想到顾雁回在婚礼上弹琵琶，见到这只玉镯后吐血的场景。

他就恨极了江如茉。

谢临渊更恨的人，是自己。

是他，把这只承载着他们之间感情的玉镯，亲手给了江如茉。

终究都是他背弃了和顾雁回之间的诺言，是他的错。

……

近日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有关朝政，刑部侍郎与大理寺少卿联手，为原户部顾尚书翻了案。

众人这才得知，原来当年，顾家竟然是遭人陷害的。

而那幕后黑手，就是如今的户部尚书，江尚书。

其二，便是谢侍郎休妻一事。

京中众人对此议论纷纷：“这谢侍郎是不是怕江家连累了自己，才赶紧将那江家小姐休弃的？”

闻言，大家都点点头：“作为谢家来说，这的确是明哲保身的好法子。”

“据说那顾家的女儿以命上奏，才换了自家父亲一个清白，或许他们是看这事实在是捂不住了，于是提前早做了谋划。”

有人对此却并不赞同，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听说那谢侍郎原本喜欢的人就是那顾家女儿，但奈何却被江家女儿下了药，忘却了顾家女儿，这才取了江家女。”

“这一番，也算是拨乱反正了，只可惜啊，那样勇敢的女子，已然香消玉殒了。”

闻言，众人纷纷叹息，声声道着：“可惜啊，实在可惜。”

他们没看到，不远处，话题中心的那位谢侍郎，正坐在马上静静听着他们的议论。

可谢临渊却什么也没说，听了一会便调转马头离开了。

马蹄声掀起一阵飞扬的尘埃，众人回头，这才发现谢临渊的背影。

都不敢再说，面面相觑之后，作鸟兽散了。

……

谢临渊也不知道的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