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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簌簌侧身抬头，郑芬把一条银色细白的项链放在她面前的书上。

　　“雇主今年送的新年礼品，看起来是你们年轻人戴的，簌簌，你拿去吧。”

　　林簌簌愕然的看着妈妈，妈妈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第61章 梦不落：山顶的风景

　　“我……妈妈，我不要。”

　　她咬了下唇，垂下眼，心虚不安，一双眸子飘忽不定，拇指摩挲着指背。

　　炽亮的台灯照亮小小角落，郑芬温柔的摸摸女儿头发，一下一下轻抚。

　　“你不要，妈妈留着也没用。”她叹了口气，“改天还回去吧。”

　　林簌簌点点头。

　　郑芬走到林簌簌的小床边坐下，手臂搭在书桌上跟她闲聊。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郁晚寒。

　　“阿晚那孩子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林簌簌浑身蹭的一下，耳尖烫了起来。

　　强行让自己看上去跟平常一样，平稳、冷静。

　　低头翻了一页书，纸张哗啦，“不知道，我跟他又不在一个学校。”

　　郑芬想想也是，“那你跟他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

　　“郁太太还在的时候，想让阿晚在学校多照顾照顾你。”她语气惆怅起来，似乎在怀念，“那是太太善良，心好，总把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底层人挂在心里。当初让你留在肃州上学，后来又让你弟弟也留在这里。你还好，你弟弟学习不好，她当时带着病还惦记着帮你弟弟借读的事……”

　　林簌簌知道，她家受了郁家很多恩情，郑芬总说姐弟俩长大有出息后要好好报答郁家。

　　她低头看书，咬住唇瓣又松开。

　　只听郑芬还在说：“人啊，活在这世上，每个人的命从出生时就是定好的。贵就是贵，贫就是贫。

　　“簌簌，不要怪妈妈把你生在这样的家庭，又把你带到了这样的城市，让你站在山底，又不小心看到山顶的风景。

　　“山顶的风景再美，我们依旧住在山底。”

　　仰望是暂时的。

　　她起身，“有些风景，看看就行，千万不要觉得它属于你，也千万不要留恋，它不是你的。”

　　林簌簌彻底惊愕，扭头去看妈妈略带忧虑的背影。

　　“早点睡，簌簌。”

　　门板咿呀一声，郑芬沉缓的脚步声渐远。

　　青安的新年就是个“空城”，除了少数本地人，几乎所有人都赶回家乡和家人团聚。

　　半夜十二点到鞭炮齐鸣，烟火透过淡蓝色窗帘，昏暗的小房间一下一下的闪着微光。

　　夜，静静悄悄。

　　烟火结束燃放。

　　林簌簌关掉台灯，上床睡觉。

　　叮铃——

　　书桌上的手机响了，是郁晚寒给她设置的铃声。

　　她坐起身来，倚在床边。

　　【新年快乐，我的乖乖。】

　　肃州对小辈和孩子爱称是宝宝，而渝山则是乖乖，现在也用作情侣之间的爱称。

　　他没有用常唤她的宝宝、宝贝昵称，而是用了乖乖。

　　脑海回荡着，山顶的风景再美，它不属于你。

　　还没从与妈妈的谈话中走出，她拿着手机呆呆看了会儿，熄屏，平静放回桌面，躺下睡觉。

　　这段时间郁晚寒都没有出现，以前还能看到他的车子尾随在公交车后，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郑芬给她发来信息，说项链还没还回去，郁晚寒去外地了，就连新年都没回家。

　　她回不急。

　　咖啡馆从大年初三就复工了，林簌簌也开始上班，每天忙碌起来，就没心思去想郁晚寒。

　　连续几天连轴转，累的不行，今天上了个全班，一直到晚上九点才下班。

　　平时经理不会让她上到这么晚，但今天实在缺人。

　　回青安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漆黑的冬日深夜里，末班公交车人很少，公交车司机也懒懒的打着哈欠。

　　从车上下来，裹紧了围巾外套，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白肤墨发，眉眼清丽淡雅，带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青春。

　　青安小巷曲折狭窄，许多人陆陆续续从家乡回来，小小的青安又开始热闹起来。

　　途经青安超市门口，有的人还没复工，里面灯火辉煌，欢声笑语。

　　她拢了拢要掉下去的围巾，正要再次走进小巷，忽然一个醉汉从角落里扑了出来。

　　酒气熏天，差点儿扑到林簌簌身上，她慌张后退几步。

　　那人穿的很少，一件皮夹克，里面衬衫扣子解开一半，露出半截肥腻胸膛。个子不高，估计就比林簌簌高一点儿。

　　林簌簌认出来是曹宗，青安出了名的混子。

　　青安混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他最出名，因为他家最奇葩，兄弟姐妹七八个，他是老大。

　　在传统思想里，嫡长子最尊贵。父母只生不管，在众多兄弟姐妹中他承担起了父兄的责任。

　　一大群孩子全听他的，时间久了自然就优越感爆棚，认为自己牛掰得很。

　　娶个老婆回来自然也是老大，他都三十来岁了，没找到老婆不是因为穷，是因为他自我感觉良好，对老婆要求太高。

　　你想，我在家里地位那么高，就连我老子都听我的，那我把你娶进门，一大群人对你前仆后继，把你捧在手里。

　　这不跟皇后一样，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吗？

　　娶你，算你占到便宜啦！

　　“林簌簌……”他认识林簌簌，嘴里喊出她的名字。以前她上高中时，在巷子里碰到，他还想占她便宜来着。

　　他打了个酒嗝，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肥腻腻的脸胡子拉碴，一双眼睛凸的像牛眼。

　　因为醉酒，脸蛋红彤彤的，笑眯眯的看着林簌簌。

　　“你是叫林簌簌吗……”

　　林簌簌保持警惕又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揣在兜里握紧，浑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逃跑。

　　“你有事？”她冷淡道。

　　“你好长时间没回青安啦！”他醉腔醉调，有点大舌头，“听说你考了个好大学，以后能赚大钱……”

　　他又前进一步，看着林簌簌露在外面的眼睛，“好像长得也更漂亮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刚来青安，又黄又瘦，像只鸡仔子，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死。

　　“怎么现在，长得…这么漂亮了？”

　　他脚下踉跄，似乎不满，看不到她的脸，“遮起来干什么？”

　　毫无防备的，他忽然伸手抓住她的围巾，用力扯开。

　　林簌簌不防，被他扯的往前磕了一下，马尾也垂在脸侧。

　　一双眼睛瞪圆，慌乱颤动，在路灯下泛着光泽，像受了惊的小鹿。小巧的脸蛋白润，五官带着些甜tຊ软圆钝，她的白不是死白，而是带着牛奶般的丝绒感。

　　“滚开！”

　　只可惜，美人性格没有长相那么甜美，反而冷戾如寒冰刺骨。

　　她抓起差点儿掉到地上的围巾，眼底粹冰般。

　　“咦！这么凶？老子那是看的起你，不然别人我还不愿意搭理。要不是一个地方的，对你知根知底，你还压根儿入不了老子的眼！你应该感到荣幸！”

　　林簌簌紧张到双腿无力，对付这种流氓，反击或许会激怒他。

　　好在这附近并不是荒无人烟，她当机立断回头往青安超市跑去。

　　曹宗追了上来，“你跑什么！我告诉你，跟我在一起，保证不会让你吃亏，不信明天咱们就去你爸妈面前保证！”

　　她跑得快，却比不上常年干着体力活的曹宗，三五步就把林簌簌追上。

　　拉着她的手臂，“我真心的，你配得上我……我一个月五千块钱，可以给你五百块……”

　　林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