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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

　　当场抓他现行，兰稚警告，“不许对病人动手动脚。”

　　“醒了？”慕怀英理直气壮辩解，“我在摸宝宝。”

　　兰稚眨眨眼，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没有宝宝……”她小声说。

　　“怎么会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慕怀英很坚定。

　　兰稚沉默下去。

　　不管他的态度如何，其实很多事，并不由这个慕怀英做主。

　　药物迟早会被研发出来，他也会恢复清醒，现在的温柔期待，并不是常态。

　　这个时候他有多喜欢，那个时候，他就会有多嫌弃……

　　理智地暂停这个话题，兰稚笑着拉他起来吃饭。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正好时，方绍元打来了电话。

　　脸上挂着被打搅的不快，慕怀英接都不接，就直接将电话挂断。

　　没一会，铃声又响了。

　　“你接呀。”兰稚劝他。

　　方绍元今天忙着主持集团工作，东西都是安排别人送来的，他这会接连打电话，一定是有急事。

　　“不接。”

　　慕怀英却非常任性，比担任总裁的他，还要独断专行。

　　“外面的人都很吵，不想听他们说话，头疼。”

　　犯病期间，慕怀英对外界的声音气味，都很敏感排斥。

　　他甚至不愿去跟兰稚散步，只想和她一直待在这个屋子里，才觉得舒适。

　　叹口气，能理解他特殊时期的难受，但兰稚对方绍元这个打工人的痛苦，也能感同身受。

　　碰上这么个领导，头都要秃了吧。

　　“接嘛。”

　　夹起一块肉，她递到慕怀英嘴边，“也许有很重要的事呢，只要你接，我就喂你吃饭好不好？”

　　刚刚还很坚定的慕怀英，立即便被收买了。

　　一口吃掉肉，他乖乖按下通话键。

　　皱着眉头听对面说了几句后，他便没什么耐心地拒绝道：“不去。”

　　说完，就又挂了，全程不超过十秒。

　　然后睁着一双大眼睛，示意兰稚赶紧给他喂饭，他等不及了。

　　兰稚：“……？”

　　你也太敷衍了吧！

　　如兰稚所想，没一会，方绍元的电话就打给她了，看来事情真的很急。

　　正要接，却注意到慕怀英已经黑了一张脸，要来扑她手机。

　　“不许动。”

　　兰稚竖起手指，“我是病人，你不可以抢病人的东西。”

　　内疚拦下了慕怀英，但他依旧磨牙吃醋。

　　兰稚笑着安抚：“很快就好啦。”

　　电话中，方绍元恨不得给兰稚跪下磕头了。

　　他一遍遍感叹，关键时刻，还是找她比较有用，只有她能制得住自家那个发病总裁。

　　原来明天晚上，有个很重要的活动，现在必须确定慕怀英能不能参加。

　　不去，有损和益声誉；去了，怕慕怀英状态不行。

　　所以方绍元才斗胆过来询问。

　　可看慕怀英刚才那个态度，根本就不配合，也不在乎，这就很令人头疼了。

　　“这样啊。”

　　兰稚沉思一下，看着此刻咬牙切齿坐在面前的慕怀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代替这个不高兴的家伙拍板了。

　　“既然这么重要，那就去吧。他清醒时肯定也会这么做。”

　　公事为重，只是去露个面，对现在的慕怀英不算难事，有任何不舒服，她都陪在旁边就行。

　　比较麻烦的是，明天要怎么把他哄出门。

　　眼珠一转，兰稚已经有办法了。

　　“方特助，你明天别让人送外卖来了，送点新鲜蔬菜吧。”

　　*

　　这世界上还有比慕怀英更好哄的人吗？

　　对兰稚来说，只需要威逼利诱、装装小可怜，分分钟就能拿下他。

　　这次，她提出的交换条件，是给他做饭吃。

　　兰稚以前就清楚，这家伙出身显赫家境优渥，所以从小养出了一张很刁的嘴巴，饭菜只爱吃最新鲜的。

　　这几天的打包食物，哪怕再美味，他其实都非常嫌弃。

　　那抿紧的唇角，兰稚都看见了。

　　只是因为剧烈运动后，饿坏了，他才会狼吞虎咽。

　　所以此刻，兰稚才一开口，慕怀英就开心地将她抱住，迫不及待喊愿意。

　　“嗯，想吃你做的饭！”

　　这事也太容易了。

　　兰稚心里小小得意，嘴上还是要客气几下：“你别抱太高期待哦，我并不经常做，技术不好。”

　　“那我也喜欢，你的什么我都喜欢。”

　　心里被哄得软软的，兰稚笑眯眯跟他击掌。

　　“那咱们说好咯，我明天做饭给你吃，你明天晚上要乖乖陪我出门一趟，不许反悔！”

　　“没问题。”

　　脑袋在她肩颈窝处蹭了蹭，慕怀英低声含糊道：

　　“不过今天晚上，我们是不是可以多点时间做其他事？毕竟明天的时间要被占用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大手就已经焦急地探入了兰稚的睡衣里。

　　惊得她脸红尖叫：“哎你！住手……”

　　这个斤斤计较的家伙，现在还没到晚上呢！

第14章 有人醒来，有人离开

　　第二天，原本定好了早上十点的闹钟。

　　但兰稚浑身酸痛，双眼迷蒙，硬拖到十一点才起来。

　　都怪慕怀英！

　　看着发狂了一晚上的男人，现在还在床上安静沉睡，兰稚一边穿衣服，一边羞红了脸颊暗中骂他。

　　离开房间时，又气呼呼故意将被子盖到他脑袋上。

　　哼！闷死你！

　　门外，方绍元让人准备的一大袋子新鲜食材已经送到了。

　　挑挑拣拣，兰稚决定先简单做三四道菜。

　　她厨艺非常一般，比不过那些高级大厨，也就胜在了解慕怀英的口味，外加菜品比较新鲜而已。

　　清洗、处理、开火。

　　一边翻着手机上的菜谱，她一边慢腾腾在厨房里折腾。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左右，兰稚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门口站着一个黑影。

　　她被吓了一大跳，连锅铲都丢开了。

　　“啊……你、你吓死我了！”

　　发现是已经起床的慕怀英，她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忍不住嗔怪瞪他。

　　“干嘛呀你，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就是故意吓人是不是？”

　　“……”

　　慕怀英不说话，也不动，站在那里如一潭深水。

　　投向兰稚的目光却极其复杂，仿佛无声的眼底正卷动着万千波澜。

　　兰稚要看着锅，没注意到他的情绪，还以为他是醒来后饿极了。

　　趁着空闲，她挑了一块刚做好的排骨喂过去。

　　“尝尝看，喜不喜欢？”

　　将排骨递到慕怀英嘴边，她灿烂的眼眸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令她没料到的是，这次慕怀英不仅没有兴高采烈地张嘴，斜眼看一眼排骨之后，他还非常冷淡地推开了她的手。

　　“这样不卫生。”他说。

　　不卫生？兰稚忍不住红了脸。

　　她昨天喂慕怀英吃虾，这家伙将她的手指头都舔了一遍，就是不肯松开。

　　那个时候，他可没说不卫生啊。

　　今天倒是讲起来了。

　　“真不吃呀？”兰稚眼珠转转，故意道，“那你等会别再找我要哦。”

　　“好。”

　　慕怀英点头了，脸上是一片平静。

　　意想不到的回答，一个接一个，兰稚错愕到忘了眨眼。

　　怎么会这样？

　　认真打量过慕怀英，她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人，似乎跟之前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就连周身的气质，都变得截然不同。

　　就好像是……另一个他，回来了。

　　被脑中突然生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兰稚退后几步，捂着胸口，惊疑不定地小声问道：“你是……慕总？”

　　“嗯。”

　　男人的回答，非常简短。

　　像是一把雪亮的快刀，斩断了她的一切幻想。

　　灶台还在燃烧，排骨也很烫手。

　　兰稚却感觉自己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明媚笑容，撒娇喂食，因为无人回应，统统成了她小丑一样的独自表演。

　　要是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就好了。

　　兰稚拿着那块排骨，无所适从地站立半晌，最后在慕怀英毫无波动的眼神之中，悻悻将它丢掉了。

　　无法定义关系的两人，相对站着。

　　脑中一段段浮现出这些日子，发生在这间公寓里的种种荒唐。

　　谁都不知道，在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情形下，该开口说点什么。

　　“滋滋滋……”是锅糊了。

　　兰稚回过神来，马上去收拾。

　　手忙脚乱中，嘴里还不自觉惋惜：“完了，这菜不能吃了……”

　　慕怀英顺势打破沉寂，说道：“不能吃就放下吧，兰小姐不用辛苦了，麻烦先出来一趟。”

　　他的声音里，没了急躁，没了惶恐。

　　也没了对兰稚的爱与怜。

　　只有一个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带着威严和掌控力，在下达看似礼貌的命令，让人无法拒绝。

　　低下头，兰稚将一切情绪，都掩藏进黯淡的眼眸里。

　　她小声回复：“好的……慕总。”

　　客厅里，秋日的阳光透过大落地窗，依旧和煦明亮，却照不暖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