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菜籽说着明年翻地栽种的谋划。眼下她很自在，和同龄人在一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是回到了黄縢，每一日都可随心所欲。

至午膳时分，秦姨娘有些发愁，几个孩子肯定要留下来用饭，但家里没有好菜可招待。寻得时机，她悄悄问乐仪：“面团我已经揉好了，只是没有菜，要不去庙里换些斋食……”

话没说完，被春彤听见了，皱眉头说：“这儿的斋食不好吃！”

乐仪抿唇一笑，对秦姨娘说：“您放心，我早有打算。”语毕，神秘兮兮问众人：“想不想吃鱼？”

“这样冷的天，哪来的鱼？”

原来，五岳庙后山腰有半寸宽的一条泉溪，旁的地方都结冰了，这条泉溪的水却热腾腾的冒着雾气。

乐仪前几日在集市上换了两个鱼篓子，做了鱼饵放在泉溪里，也没去盯着，今日想起来，倒可以去看看，万一有鱼自投罗网呢。

甜瑶和春彤起了兴致，她们本就调皮，听乐仪如此说，哪还顾得了冰天雪地，都闹着要去捉鱼。

元荨和杨锦在几人中素来没有地位，小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无介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乐仪的好感，眼中有光，赞许道：“你是怎么想到放鱼篓子的？”

乐仪引着众人出门，“我小时候爱吃鱼，祖父疼我，时常出去钓鱼，有时能钓到，有时钓不到，后来想了个法子，往河里放了许多鱼篓子，想吃鱼的时候就把鱼篓子搜刮一遍，总有收获。有时还有虾蟹、泥鳅、黄鳝、蛇……”

听见“蛇”字，春彤立刻尖叫起来，杨锦关心的拍拍她的背，低声在她耳边安慰了一句。无介见两人挨在一起，唇角露出了然的笑意，特地加快步子，往前与乐仪并肩。

无介挠头，小心翼翼问：“常听你提起祖父，却从未听你提过父母，你父母都是什么人呀？”

乐仪眼中的光辉瞬间熄灭，她垂下眼帘，“我父母不大喜欢我。”

无介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我父母也不喜欢我，天天要打我，如果不是奶奶护着我，我早被打死了。”

“打死活该！谁让你顽皮！”甜瑶在旁边添油加醋，“他是咱们村最顽皮的，是村里的小霸王！”

无介睨了眼乐仪的神色，气急败坏道：“甜瑶儿，你甭胡说！”

甜瑶拿手在脸上掰出个鬼脸，“我可没胡说！”

乐仪逗得笑起来，“你肯定是家里最受宠爱的！”

甜瑶道：“说对了，他呀，简直被惯坏了！”

“你又瞎说！”无介抬起拳头一副要打人的样子，甜瑶连忙提裙跑开了。

无介收回神色，看了看其他几个人，见他们都没有注意自己，才异常温柔的说：“诗经里有句话说：既见君子，乐且有仪。我想你父亲应该是极疼爱你的，才期许你能够快乐而有仪礼。”

乐仪从未读过诗经，更不知自己的名字会在诗里，她怔怔的盯着无介，心里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慰藉。

疼爱，肯定是有过的，她毕竟是乐崇阳的第一个孩子。只是他的爱短暂而浅薄，当他有了其他的孩子，有了更高的地位，有了更多的欲望，他便再也无法珍视那些最初令他心动的东西，“朴实无华”已被束之高阁，“虚无”才是他的珍宝。

甜瑶回头，看见无介和乐仪对望着，唇边的笑，渐渐僵硬。

到了泉溪边，收回鱼篓子，果真倒出来两条小鱼。乐仪随手扯过几根枯草，搓成绳子穿过鱼鳃，拎着两条鱼回去。

他们说说笑笑，一路上不知道寒冷，到了别苑方惊觉鞋袜都被雪水打湿了。秦姨娘忙让乐仪带着甜瑶和春彤进屋换鞋袜，又往炭盆里高高堆了许多黑炭，以便三位公子可以烤火。

乐仪拿出自己的鞋袜给甜瑶和春彤，三位小娘子边说话，边你试试我的衣服，我比比你的裙衫，很是亲厚快活。

甜瑶忽而闪了闪神色，装作随口问：“乐仪娘子可许人了？”

第八十九章：甜蜜

甜瑶忽而闪了闪神色，装作随口问：“乐仪娘子可许人了？”生怕乐仪疑心，忙添了一句，“春彤和杨锦将来是要许婚约的，所以日日在一块，家里也未过问。”

春彤羞赧，“谁让你提这个？”

甜瑶把脚套进布鞋里，“提一下不行呀？我就是要到处说，省得你家杨锦被别人叼了去。”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才不会呢……”说着，也跟着起了好奇心，盯着乐仪看。

乐仪想了想说，“我父母给我许了一门婚事，但我心里有别人，所以我……不会成亲。”

甜瑶被乐仪石破天惊的话惊掉了下巴，已然忘记了自己的真正目的，“不会成亲？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岂非儿戏？”

乐仪拾起几位小娘子的鞋袜，挂在通风处晾着，又把房里的一盆炭火挪过去，放在底下烘烤。

她悠悠道：“婚姻之事，岂非儿戏，又怎能嫁给自己不爱之人？”

“那你爱谁？他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甜瑶脱口而出，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乐仪倒不介意，她从未和人说过吕穆清，突然被问，反而有一股奇异的甜蜜。她的声音充满着柔情，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明明知道两人绝无可能成婚，可即便只是提一提他，心底都会溢出快乐。

她说：“你们不认识他，他在汴京当差呢。”

甜瑶暗自松了口气，“他好看吗？”

“好看！”

“高大吗？”

“高大！”

“读过书吗？”

“读过。”

“家世如何？”

“他父母双逝，小时寄居在堂叔家里，如今买了院子独居，在步军司当差。”

“步军司？他是京厢军！是官家的亲军！”

“嗯。”乐仪点点头，神色里隐隐透出自豪与羞涩。

三个小娘子在屋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外头秦姨娘着急在喊：“乐仪，面团已经揉好啦，火也烧好了。”

乐仪答应着，连忙跑去厨房做膳。

家里除了两条鱼，还有酸菜和存在地窖里的白菜。她先将鱼剖开，清除了内脏，将切好的老姜、大蒜用热油炒香，再将鱼放入，煎得两面翻黄，这时才浇下两瓢水，盖好锅盖焖煮。

她从坛子里取出泡好的酸白菜，切成细条，待鱼汤翻滚，便连着干红椒一同往里丢。而另一口锅里的热水已经煮得咕噜噜作响，她把擀好的面片放入锅中，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鱼汤面便端上了桌。

一大锅面片被吃了个底朝天。

连小鱼头也被人吃掉了。

春彤吃饱喝足挺着肚皮仰坐在凳子上，漫不经心问：“乐仪，你会烤羊腿吗？”

“那有何难？”

春彤立刻许下约定，“过几日小年，我带羊腿上山来，我们烤羊腿吃！”

她出生商人之家，从不缺银钱用度，吃食穿戴亦是村里最好的，所以她说有羊腿，自然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