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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絮扬几乎是逃离出了医院。

那份报告从头到尾白纸黑字都在告诉着傅絮扬，自己是成功了的。

可是那份报告上面不仅仅是写出了对血液中的肿瘤细胞扼制成功，还写了苏夏媛的身体状况。

临床研究小组的第一阶段药物研发的确已经成功了，可是苏夏媛已经不是第一阶段了。

研发出来的第四次研究药物可以救得了早期胶质母瘤患者，但是已经救不了苏夏媛了。

苏夏媛的恶性肿瘤，已经到了晚期。

傅絮扬可以救下很多人，唯独救不了苏夏媛。

意识到这一点的傅絮扬，心中像是堵住了一块巨石，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香烟呛的他眼泪直流，他就这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直到燃烧殆尽的香烟烫到了傅絮扬的手指，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傅絮扬望着面前的街景，手指尖传来的疼痛感让他莫名想起了之前苏夏媛的口头禅。

“医生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一定要保护好。”

兜兜转转，傅絮扬又走回了医院楼下。

他将那一盒新买的香烟丢进了垃圾桶，随即望着面前的医院大门，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他沉默了许久，还是走进了医院大楼。

傅絮扬回到了办公室，此时比对报告也已经出来，临床研究小组的成员们纷纷看向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傅絮扬。

他愣了愣，随即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准备第二阶段研究吧。”

会议的内容并不过，无非就是安排明天的切除手术。

“傅医生，你来吧。”

傅絮扬闻媛，摇了摇头。

“这场我做不了。”

沈佳佳见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望向六神无主的傅絮扬冷冷的开口。

“你是现在国内最顶尖的肿瘤科专家，这场手术不是你来做谁来做？”

“你真的放心把苏夏媛的命交到别人的手里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傅絮扬的双眼逐渐发红。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安静，良久，傅絮扬缓缓抬头。

“我不希望她死在我手里！”

他的喉咙还有些许嘶哑，傅絮扬声嘶力竭的说着。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就傅絮扬现在这种状态，别说是做手术，就算是现在拿一道初中的方傅式给他解，他都解不开。

终于，路之遥开口打破了这阵寂静。

“傅絮扬，你冷静一点。如果这场手术你交给了别人，结果如果不如人意，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傅絮扬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路之遥，笑了笑，良久，他的声音之中回荡着有气无力：“好，我知道了。”

“请一定一定，一定要尽全力救下她。”

“算我求你了。”

路之遥说着，深深的望了傅絮扬一眼。

傅絮扬没再说话，而是转身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此时天色渐晚，他走向了苏夏媛的病房。

这次他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了病房门走了进去。

苏夏媛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看着面前的傅絮扬，声音依旧是轻飘飘的。

“你来啦，我明天的手术是你给我做吗？”

傅絮扬顿了顿，随即学着苏夏媛的模样拉着嘴角挂起来一个笑。

“是。”

闻媛，苏夏媛先是一愣，然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

傅絮扬只觉得自己喉头哽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夏媛见状，又开了口：“不要哭啊，学长。”

“你很厉害，我还没有恭喜你呢，攻克了医学临床史上的一大难题。”

“你真的已经够厉害了！”

第二十八章 第三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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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手术的准备其实并不需要多久。

无非就是一个肿瘤切除，手术的难度是在于这是一个恶性晚期肿瘤的切除。

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苏夏媛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把头发全部都剃光了，她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头发，心中终于感受到了一些悲伤。

从她决定做志愿者的那一刻起，苏夏媛就已经看淡了自己的生死。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剃完了头发，心中有些难受。

“这样是不是很丑？”

苏夏媛抬头看向了一旁的沈佳佳。

“不丑，还会长回来的。”

苏夏媛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头发长回来了。

进手术的时候苏夏媛心脏狂跳，一直闭着眼睛。

天气还是一样的寒冷，直到自己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苏夏媛心中突然想到，这个冬天怎么这么长？

好像怎么都过不完一样。

随着麻药的药效发作，苏夏媛缓缓的闭上了双眸。

……

手术室外。

路之遥和沈佳佳紧张的坐在走廊上，二人紧紧的盯着手术室的灯，走廊上一片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佳佳突然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你知道的，路之遥，我们要面对现实。”

“这台手术有多九死一生我们心里都清楚，而且就算苏夏媛运气好活了下来，又能够活多久？”

“第三阶段的药物实验，真的有必要吗？我们的临床研究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

“我们都清醒一点吧，苏夏媛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说着，沈佳佳便红了眼眶。

这将近两个月的相处，沈佳佳已经完全的喜欢上了苏夏媛。

她坚强，美丽，愿意奉献。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患者，却处处照傅着别人的情绪，即使身上再痛，苏夏媛也要笑着和大家说话。

可是残忍的事实就摆在面前，苏夏媛活不了。

沈佳佳清楚，大家都清楚。

总要有人出来点破这一点，让大家面对现实。

就像苏夏媛说的，时间会往前走，研究也会往前走，自己的生命也会，没有人拦得住的。

傅絮扬没有说话，走廊再次陷入了静谧之中。

良久，路之遥沙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

“可是你知道傅絮扬有多痛苦吗？”

“他恨自己专业不过硬，没有能在来得及的时候把扼制肿瘤细胞的药物研发出来，恨自己不够聪明、只能靠着苏夏媛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一管又一管的血液比对出来那一片小小的药丸。”

“我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更体会不到他看见最终报告时候有多绝望，他又成了大家口中的英雄，又研发出了新的有效遏制肿瘤细胞的药物，可是呢，可是我们救不了她。”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当然知道她活不下去，但是难道我们要看着她死吗？”

路之遥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的一番话堵的沈佳佳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啊，大家都知道，也都清楚。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下去。

二人双双抬头望去，手术室的门被推开，穿着手术服的傅絮扬走了出来。

他满脸倦色，额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沈佳佳和路之遥同时起身走到了傅絮扬的面前。

“怎么样了？”

傅絮扬抬手擦了一把额前的汗，缓缓开口。

“手术很成功，我们可以准备第三阶段的药物研究了。”

第二十九章 答非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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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夏媛睁开眼的时候，面前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病房。

她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睁开眼，身为一个外科医生，她知道自己的这台手术难度有多大，自己的存活率有多高。

“你醒了，别动，躺着休息一会儿。”

傅絮扬的声音传来，苏夏媛吃力的抬眼望了过去，却没什么力气说话。

她眨巴眨巴眼，这举动倒是逗的傅絮扬有些想笑。

他上前两步，在苏夏媛身边坐下，声音十分温柔。

“手术很成功，我们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研究治疗了。”

闻媛，苏夏媛牵强的咧着嘴笑了笑，她点了点头。

……

三天后。

苏夏媛恢复的很慢。

她的身体免疫力已经被肿瘤细胞入侵到不能再低，手术过去了三天，苏夏媛却依旧躺在病床上起不来身子。

先前生长肿瘤的地方现在倒是已经不痛了，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头部的手术创口会隐隐作痛。

天气已经开始慢慢的回暖，快要春节了。

苏夏媛偏头看向了窗外，倒的确有些春意盎然的样子。

傅絮扬这几天倒是往自己的病房跑的勤，但是也待不久，刚坐了一会儿没说两句话就被叫走。

病房门口传来了一阵声响，苏夏媛有些吃力的看了过去，是个小护士，估计是过来查房的。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苏夏媛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更加虚弱了。

小护士闻媛点了点头，“你说。”

“帮我把傅医生叫过来吧，我有些话想问他。”

小护士答应着，给苏夏媛做完了常规检查之后便走出了病房。

没过多久，傅絮扬便走了进来。

苏夏媛没什么力气说话，傅絮扬上前了两步在她身边坐下。

“这几天休息的怎么样？”

“最近医院的事情很多，没什么时间来看你，护士说你找我有事。”

苏夏媛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缓缓开口。

“没有头发是不是很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