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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妙妙在贺知年身旁坐下，她刚洗过澡，但是闻家用的沐浴露和家里的不一样。

　　家里的是牛奶味。这边的是玫瑰味。

　　浓郁的，但不属于岑妙妙的气味，让贺知年有些不太习惯。

　　甚至是排斥。

　　他轻轻皱了皱眉。

　　邱琳注意到贺知年的表情，又瞥了一眼岑妙妙。

　　贺知年脸上的嫌弃，是在她坐下来以后才有的。

　　邱琳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她和贺知年说道：“知年，小寒受伤那天真的多亏你，如果没有你帮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所以今晚这顿饭，是特意为了感谢你准备的。”

　　贺知年顿了一下：“不用这么客气，就算不是付寒，在医院里任何一个病人需要帮助，我都会去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邱琳笑眯眯的说：“你和小寒的缘分不一般，我们找了她那么多年都没能找到，可是你只是去出个差都能遇见，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贺知年没接话。

　　邱琳就又看向付寒，她满眼都是慈爱，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寒，有时候我看见你，真的就像是看见了你姐姐。”

　　闻樱这两个字就像是所有人心里的开关似的，只要提起，就会格外沉重。

　　然而偏偏有人不吃这套。

　　闻征面无表情的开口：“能不想起阿樱吗，她俩是双胞胎，本来就长得一样。”

　　邱琳瞪他一眼，“我就是想我女儿，怎么了？”

　　她说完又看向贺知年，语气带上了一些试探：“知年，你和樱樱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你说你看着小寒，是不是也会想起樱樱呢？”

　　这个问题实在不太好，岑妙妙的掌心攥了攥。

　　桌上的目光几乎都落在贺知年身上，只有岑妙妙低着眼眸。

　　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听贺知年会怎样回答。

　　闻征嗤笑一声，觉得这种局面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漫不经心的看向岑妙妙的方向。

　　目光垂落，刚好看到她紧紧绷着的侧脸和抿得死死的唇角。

　　然而这么多人里，贺知年却最淡定。

　　他不疾不徐的抬眼看了付寒一眼，然后在邱琳期待的眼神中，淡声开口：“她是她，闻樱是闻樱。”

　　邱琳的脸上明显有些失望：“可是小寒和樱樱是双胞胎，你当初不是也因为长相认出来的吗？”

　　贺知年说：“相似的面容并不会代表什么。”

　　邱琳还想再说，可是付寒却打断她：“我不是谁的替代品，就算是我姐姐又怎样，我是我，她是她。”

　　她的语气听上去已经有些不悦，邱琳赶紧打住。

　　她和付寒解释道：“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麻烦知年照顾一下你，你既然执意要回科室，那爸爸妈妈肯定不会妨碍你的工作。”

　　“知年，之后也麻烦你多帮忙照顾一下小寒了，她腿不方便，我们都挺担心的，你们一个办公室，方便点，帮阿姨看着她一点。”

　　贺知年点点头，算是答应。

　　岑妙妙坐在他的身旁，却有些走神。

　　回闻家吃饭的时候，她大多数时间都插不上什么话，只能在旁边当陪衬。

　　可是她今天心里不是很舒服，没有多少胃口，一会就找理由想离开。

　　贺知年看向她，没什么情绪的问道：“就吃这点？”

　　“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她回答。

　　正好邱琳听到这句话，轻飘飘的接了一句：“一天到晚不做正事，是想当网红吗，津北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会让自己家人出去抛头露面卖脸的？”

　　邱琳说话向来不好听，但是她又是长辈，岑妙妙不能直接和她顶嘴。

　　等到她离开以后，闻征才突然说道：“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其实也挺好的。”

　　贺知年忽然抬起眼皮，视线和闻征的在空中对视上。

　　两人的眼神都很平静，却又带着如出一辙的冷漠。

　　甚至有点敌意。

　　贺知年放下碗筷，淡声道：“我吃好了。”

　　-

　　岑妙妙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发呆。

　　书桌上放着一个很旧的相框，相框上是一只和她放在贺知年床头上的拼凑小熊很相似的玩偶。

　　应该是有人穿的玩偶服，朝着镜头做出了拥抱的姿势。

　　如果说小的那只拼凑小熊只是滑稽的话，那照片里的玩偶服就完全是丑陋了。

　　甚至还是一只手长，一只手短，耳朵也缺了一只。

　　只是岑妙妙看的并不是那只熊，而是从熊举起的肩膀上，后面的一个长椅上，坐着的一个人。

　　照片模糊，后面的人也模糊。

　　这是岑妙妙和贺知年的第一张合照，也是唯一一张。

　　看着照片出神的功夫，房门却被人推开。

　　岑妙妙下意识将照片倒扣在桌面上。

　　贺知年正好注意到她的动作，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岑妙妙像是做错事被抓包，心跳忽然很快。

　　她睫毛颤动个不停，小声说道：“没有看什么。”

　　一看就是在撒谎。

　　贺知年顿了下，伸手拿起桌上的相框，“给我看看。”

第100章 说到做到

　　岑妙妙没来得及阻拦，贺知年就将相框拿起。

　　在看到那只丑陋的玩偶熊之后，眉骨往下压了一点。

　　这只熊，他也见过。

　　十六岁那年，那个女人的忌日。

　　他心情很差，一个人在路边发呆。

　　那天的太阳很大，他在那里坐了很久，想要让太阳晒掉他心里所有阴暗面的想法。

　　直到一只很丑很笨的玩偶熊过来，挡在他面前。

　　玩偶熊很丑，但是很大，刚好可以把他罩在阴影之下——

　　那天，他在烈日下坐了多久，那只熊就为他挡了多久的太阳。

　　后来他担心里面的人会不会中暑，起身去超市买了两瓶水还有解暑药回来，可是那只熊却已经不见了。

　　贺知年拿着相框，沉默片刻才说道：“我见过这只熊，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岑妙妙见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那个小小的黑点就是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以前做的这些事，真的挺傻的，不太想让贺知年知道。

　　所以她说：“因为这是我见过的最丑的一只熊，觉得很特别，就拍照留恋了。”

　　贺知年把相框放回到桌上，没什么语气的说道：“也没那么丑。”

　　岑妙妙讷讷道：“是吗？”

　　外面的雨势没有减小的趋势，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

　　贺知年看着岑妙妙的侧脸，他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放在书桌上，声线低沉：“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在医院，手机静音，也没有看微信。”

　　岑妙妙睫毛一颤，没说什么。

　　贺知年又说道：“付寒的病人突然发病，我帮忙处理了一下。”

　　“我知道。”岑妙妙双腿都放在椅子上，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解释：“你之前就说过，因为你的职业特殊，不可能会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我身上。”

　　她都知道的。

　　只是她还是有点控制不住情绪而已。

　　她还是会难过，会委屈。

　　但是也会自己说服自己。

　　她把脸埋在膝盖上，闷声和贺知年说道：“我就是有点累，让我缓一缓就好了。”

　　她话是这样说的，只是谁都能看出来她现在的心情很低落。

　　下一秒，他拿出来一颗柠檬味的棒棒糖，递给岑妙妙：“给你。”

　　岑妙妙一愣，抬眼看向他。

　　贺知年面不改色道：“下午去科室的时候，有个小朋友给我的，我不吃糖。”

　　贺知年在医院里很受欢迎，不仅是医生护士喜欢他，病人也都很喜欢他。

　　一般来说，平常人给他送东西，他都是不会接受的。

　　可是给他棒棒糖的，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他就不好拒绝了。

　　他顿了顿，和岑妙妙说道：“这个行业的不确定因素有很多，病人始终都会是我的第一位，”

　　贺知年的学习能力很强，方洄和李诚发给他的那些恋爱法则，他只需要看一遍，就明白应该怎么做。

　　他垂目看着岑妙妙，只不过声音仍旧清清冷冷，并没有多少波动就是了：“下午确实是我失约，我可以和你道歉，但是我还是不会给你保证，能做到电话和信息秒回。”

　　岑妙妙好一会才回味过来，贺知年是在和她道歉，并且解释下午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缩在衣服里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贺知年，“那你可以在忙完以后，回我的消息吗？”

　　这不是什么难事，贺知年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