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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琛好声好气地劝老妇人，“奶奶，不是你想得那样……”

　　老妇人抄起拐杖，毫不犹豫地打在他大腿上，陆南琛整个人跪了下去。

　　老妇人语气严厉：“南琛，你是要气死我吗？当初你哥哥英年早逝，我力排众议，选你作为陆家的接班人，你当时怎么跟我保证的？”

　　陆南琛脸色凝重，一字一顿道：“我说过，一切以陆家利益为先。”

　　老妇人冷哼一声，“亏你还记得，小莹是我精挑细选的，她家世足以和陆家匹配，我做主，你们下个月订婚。”

　　“至于你外边的女人，”老妇人瞥我一眼，“你自己处理干净。”

　　说完，老妇人起身，带着小莹往出走。

　　“奶奶。”

　　陆南琛在身后喊道，他脸上满是不甘。

　　“我不想……”

　　陆南琛还没说完，老妇人重重往地上敲了一下拐杖。

　　沉闷的声响透出不可违逆的威严。

　　“南琛，别让别人说你翅膀硬了，就忘恩负义。”

　　陆南琛不再说话，等老妇人带小莹走了以后，他瘫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

　　我慢慢靠过去，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你不用为我为难，我离过一次婚了，本来也没想过能和你有什么结果。”

　　他握住我的手放到自己侧脸上，闭上眼，贪婪地感受着我掌心的温度。

　　“你可真是没良心。”

　　陆南琛深吸了一口气，又盯着我说：“你等我一段时间好不好？我会想出办法的。”

　　我没有回答，虽然陆南琛眼神坚定，可我明白，我和他之间的差距，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

　　我神色黯然，“陆总，到此为止吧，其实我们之间，也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趁着彼此都还有余地，不如……不如现在分开。”

　　陆南琛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他眼尾微微泛着红，眼底透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但很快，他将自己的情绪都掩盖了下去，松开我的手，声音恢复一如往常的冰冷。

　　“姜琳，你走吧。”

30

　　刚从陆南琛家里出来，我被一身黑衣黑裤的司机请进了车里。

　　陆南琛的奶奶在车里正襟危坐，脸色紧绷。

　　我小心翼翼坐在她身旁，她和陆南琛一样，即便不开口，也能让人感受到周身不可侵犯的威严。

　　不过，她请我上车的目的，我能猜出个大概。

　　路老夫人也不废话，直接让前排的司机递给我一张支票。

　　“里面的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作为条件，你离开南琛。”

　　我呆呆看着司机手里的支票，虽然刚才安慰陆南琛的时候神色还算镇定，可现在明白陆老夫人是真的容不下我，不由得悲从中来。

　　看我迟迟不接，陆老夫人嘴角一抹嘲讽。

　　“我来之前调查过你，听说你结过婚。”

　　说到“结过婚”几个字的时候，陆老夫人加重了语气，她虽然没有多说别的，可她微微挑起眉毛，仰着下巴，一脸的居高临下。

　　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都对我充满了鄙夷。

　　“南琛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陆老夫人又接着说：“他天生就是做生意的那块料，最懂得取舍，即便现在被你迷惑了，可总有清醒的一天。”

　　“姜小姐，我劝你现在收了我老太太的这份心意，否则等到南琛抛弃你的那一天，你可什么也没有了。”

　　我用力攥着手，脑海里浮现出和陆南琛的一点一滴。

　　说不喜欢他是假的，可陆老夫人说得对，我结过婚，虽然已经离了，可我这种身份，又怎么能配得上陆南琛？

　　他是商业巨贾，跟我在一起，别人只会嘲笑他要一个二婚的女人。

　　我重重吸了口气，对陆老夫人说道：“我不要支票，但是您放心，我会离开陆南琛的。”

　　老妇人眼底掠过一抹意外，她重新打量了我一番，看我红了眼眶，她拉过我的手，整个人换了副面孔。

　　“姜琳，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不图南琛的钱，可你不拿，我终归心里不踏实。”

　　见我还是不肯要，陆老夫人叹了口气，娓娓道来：“你刚才也听到我跟南琛的谈话，十几年前，陆家的产业在我儿子手里，可他走得早，于是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长孙继承了陆家家业。”

　　“但是上天偏偏喜欢跟我老太太开玩笑，长孙回国的途中，飞机出了事，我白发人，接连送走了两个黑发人。”

　　“再后来，家族提议，从旁支血脉里过继一个人到我儿子的名下，我挑来选去，挑中了最不被看好的陆南琛。”

　　“可以说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陆南琛。”

　　说到这，陆老夫人攥紧了我的手，直直地盯着我。

　　“陆南琛一生都是陆家的，和小莹结婚，是他作为陆家继承人的使命，如果你继续留在他身边，导致他违抗我，违抗陆家，你想想，别人会怎么说他？”

　　“你愿意让他为你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吗？”

　　我沉默了，陆老夫人一番苦口婆心，她害怕我不要钱，继续纠缠陆南琛。

　　可是听她说完，我也明白了陆南琛的难处。

　　我抬头望向她，语气坚定，“放心吧，我一定会离开陆南琛的。”

31

　　我没有要支票，转头下了车。

　　陆老夫人得到我的保证，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走着，最后回到了我和周铭曾经住过的房子。

　　我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双腿，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原来无疾而终的感情，是这么让人难过。

　　眼泪流干以后，我洗了把脸，告诉自己，日子还得过下去。

　　我联系了中介，把这套房子卖了，又去我父母的房子里收拾了剩余的行李，全家人彻彻底底搬到了乡下。

　　我爸闲不住，租了几辆农用车辆，把门口的一亩地开垦了，种了一小片西瓜。

　　我每天跟着他一块除草，浇水，平淡又充实的日子似是将心里的褶皱慢慢抚平了。

　　过了两个多月，西瓜有长得快的，已经熟了，我每天都去瓜田里抱一个，切开以后，用勺挖着吃。

　　我爸瞅着日渐减少的西瓜，愁得不行，他说种的都是无籽小西瓜，金贵得很，本来种的也不多，让我少吃点，还留着卖呢。

　　我表面上答应，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到瓜田里，选中了一个特别圆的西瓜，正打算原路返回，忽然发现瓜田外面站着一个人。

　　即便隔着浓浓夜色和厚重的雾霭，我也认得那个挺拔清隽的身影。

　　陆南琛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露出了那张我想忘又忘不掉的脸。

　　我心脏猛地骤停，这一刻我才明白，那些我以为的遗忘，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原本被生活抚平了的内心，在这一瞬激起了惊涛骇浪。

　　我抱着瓜，呆呆站着，不敢上前，也不想退后。

　　陆南琛走到我身前，低头看了看我怀里抱的，露出了无奈地笑。

　　“你消失了这么久，就在干这个？”

　　“嗯。”我强装镇定，就像和他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吃吗？我给你切开，这个瓜特别甜。”

　　说着，我像是怕露出破绽一样，急匆匆来到我家门廊下，把西瓜放在木板上，提起刀，鼓足了气势一刀劈开。

　　陆南琛在我身后不紧不慢跟着，最后在门廊前站定。

　　我把切好的西瓜递给他，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嗓音沙哑。

　　“姜琳，我好想你。”

　　我被陆南琛突如其来的话惊得不知所措，心慌得在西瓜上咬了一大口，再抬头看他，才发现他憔悴了很多，之前那股肆意妄为的洒脱荡然无存，整个人由里到外透着疲惫。

　　他目光充满柔情，眼底甚至带着一丝渴求。

　　“姜琳，你敢不敢勇敢一次？”

　　我逃避着陆南琛炽烈的目光，“你在说什么？”

　　他移动到了另一边，双手按住我的肩膀。

　　“我不会娶小莹的，我会一点一点说服奶奶，可是姜琳，你能不能不要躲着我，能不能不要害怕，能不能和我一起？”

　　面对陆南琛的表白，我只觉得口干舌燥，有一股情绪堵在胸腔里，想要冲破，却被拦了下来。

　　陆老夫人的话在我耳边响起，忘恩负义四个字，醒目又刺眼。

　　我知道，陆南琛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想让他为了我，失去这一切。

　　“陆总……”我静静开口，声音冷漠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其实我，没有喜欢过你。”

32

　　陆南琛愣了一瞬，脸上逐渐由阴沉变得恐怖。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沉闷中似是能听到他细微的心跳声，每一声，都砸在我的心口。

　　“你看着我说。”他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像是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