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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她给自己夫君下药，就连那半大的小世子也逼着她，她全忍了下来，但最后呢？”

“你们逼着她无路可走，只能走上最后一条路，如今却要来质问她为何选这么一条路。”

“她真的有得选吗？”

范卿蓉定定望着他，眼眸泛红。

杜元赫一时喉咙堵住，却再无声音。

见状，范卿蓉笑了笑，低头摸着自己的腹部告诉他：“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杜夫人或许有过怨有过恨，可我没有，我信一切命中早有注定，我信我来到此处，或许就是在等待我孩子的出世。”

“侯爷，前尘往事就莫要再提了，我此生惟愿过着平静的日子，愿你也是。”

句句入耳，杜元赫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也无比清晰明白，两人早已无法回到过去，他亦没有半分机会弥补。

他能做到的最后的弥补，就是离她远些，不给她造成困扰。

良久。

杜元赫缓缓后退一步，朝她拱手：“臣恭送娘娘。”

范卿蓉没有再多留，很快离去。

离开御花园时。

范卿蓉看见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一侧宫门离去。

她心中骤然一顿，往下一沉。

自杜元赫回京，倪思榕对她的疑心似乎愈发重了。

第37章

侯府内。

杜元赫刚回来，就见老夫人定定坐在正厅。

“侯爷今日怎的在宫里待这么久？”老夫人冷声问。

杜元赫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旁边的顾芸欣，顾芸欣忙不迭避开了视线。

一股莫名的烦躁油然而生。

杜元赫不觉皱眉：“母亲这是何意？有何事直说便是。”

“好，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见那个愉妃了？”老夫人当即拔高声音。

杜元赫神色露了几分诧异，沉默不言。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知晓，他这便是默认了。

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肯定。

老夫人痛心疾首：“作孽！那个贱人到底是学了什么狐媚术，怎么一下竟勾了你们两个男人的魂去！陛下不惜背上骂名要抢她入宫就罢了，你如今竟还要为她将府上搞得乌烟瘴气，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一番谩骂下来。

杜元赫的眉头皱得愈发深，“母亲，你此话何意？愉妃有何关系？”

“跟她没关系，那你为何见了愉妃怀孕后就回来责骂宸儿？宸儿才那么小，你就狠心下那么重的罚！”

“如今你是一颗心都在愉妃身上，就厌恶起你发妻所生的宸儿了，侯爷！你对得起宸儿他娘亲吗？”

老夫人句句质问下来。

杜元赫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顾芸欣，便知这大概是顾芸欣罚宸儿时被老夫人撞上了，向来惯着孩子的老夫人自然见不得她宝贝孙子受罚。

“母亲，宸儿自幼跋扈，待长大了定然要犯下大错，我让芸欣罚他，并无不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宸儿也该长些教训了。”

“再说这事，与愉妃何干？”

“即便如今林儿还在世，我也照样让林儿这样教训宸儿！”

杜元赫冷冷落下这番话，当即转身要走。

老夫人神色大惊：“你就不去看看宸儿？”

“这点教训还要去看他，日后只怕是会被娇惯得更厉害！就让他长个教训！”

杜元赫不为所动，径直回了自己的书房去。

老夫人满脸震惊，满是失望。

“侯爷他怎的变得如此冷漠绝情！”

一旁的顾芸欣松了口气，眼里满是庆幸，她扶住老夫人，温声劝：“哎，想必是当初愉妃……哦不对，应该说是已故的夫人伤他太深。”

“奴身也觉得自夫人没了后，侯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在一旁说着。

老夫人的眼里也渐渐闪过狠意，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等着，老身去趟宫里。”

“母亲要去见愉妃吗？”顾芸欣问。

老夫人冷笑：“见她作甚，我去见宁贵妃。”

“如今这世上，想要害愉妃的人可多的是。”

……

玉芙宫。

夜色渐暗，殿中烛火摇曳。

“娘娘，明天白日再缝吧，夜里动针线伤眼。”

嬷嬷低声劝着正在绣衣裳的范卿蓉。

范卿蓉失了神，手中的针猛地扎入手指，流出鲜红血液。

“娘娘！”嬷嬷惊呼。

范卿蓉放下针线，以手帕捂住手指：“无妨的。”

“娘娘，这段时间，您给小皇子绣的衣物够多了。”嬷嬷轻声劝。

范卿蓉只是笑笑，“我总觉得还不够。”

大抵做了母亲的人，总是想给孩子更好的。

她记得年幼时，娘亲就是这样一针一线给她做的衣服。

如今，她便也想给自己孩子这样做。

范卿蓉往殿外看了一眼，那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来的迹象。

“陛下今夜，又去了宁贵妃那里吗？”

第38章

“……是。”嬷嬷这样，试探看范卿蓉，刚想安抚什么，却见范卿蓉露出一抹松了口气的笑来，“那便好。”

自她有孕后，不能再伺宠，倪思榕自然鲜少来她宫里。

而宁贵妃也在这时恢复了过往的宠爱。

近来几日，倪思榕都是去的宁贵妃的宫里。

范卿蓉倒是没有太大的想法，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太受关注本就不是她所愿的。

然而这夜。

范卿蓉却莫名梦见了宫外的娘亲。

她梦见娘亲旧疾复发，在病榻前虚弱至极的模样，跟当初她去见到的模样，毫无二致。

“娘亲——”

她大汗淋漓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眼里满是惊恐。

即便醒来得知是梦一场，可心里的那些恐惧却从未褪去。

范卿蓉的心狠狠揪起，当天下午便派了人去寻倪思榕。

倪思榕倒是很快来了她宫里。

见到人，范卿蓉噗通朝他跪了下来：“陛下，臣妾想出宫去见娘亲。”

听见这话，倪思榕的神色却隐晦不明。

他定定看着她，没有让她起身，只神色冰冷道：“你到底是因为担忧想去见你娘亲，还是想要出宫去会见旁人？”

此话一出。

范卿蓉愣住了，她不解：“陛下何意？”

“你已是贵妃，怎能随意出宫？”倪思榕冷笑，“再说你娘亲，她在宫外享受着你带去的荣华富贵，身体康健，你一个梦就要出宫去，谁知你是否想借此去见你的前夫君？”

三个月前，倪思榕还能将她捧在掌心，与她说就算是天上的星也能给她摘下来。

可帝王之心变得竟是如此之快。

而此刻，他便能随口质疑她，问罪于她。

范卿蓉深吸一口气，神色不觉冷凝：“陛下，臣妾绝无二心。”

“说得倒是好听。”

倪思榕踏步至她身前，蹲身抬手扶起她的下巴，眸色冷凝：“可朕记得，当初你主动来宫里寻朕时，你可是有夫之妇，当初你能背叛永安侯，谁知如今你是否会tຊ背叛朕？”

一瞬间，寒意爬上范卿蓉的背脊。

她从入宫起便担心的事，在这刻终究还是爆发了。

帝王的猜忌永远是瞬息万变的。

他从前待她有兴趣时，能忽略她的身份，如今便也能随意揣测她的忠诚。

这一点，她早有预料。

可当他真的问出这句话来时，范卿蓉的心依旧还是被狠狠扎痛。

即便是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心，可这么长时间的盛宠，倪思榕待她那么好，她甚至为他怀了孩子，这一切，哪里会让她心里毫无触动？

她的心并非是铁做的。

她看着倪思榕眼里的冷意，这一刻，她忽地记起来，当初杜元赫也是这样看她的。

男人的绝情，殊途同归。

好在这次。

范卿蓉的心套了一层防备，不至于伤得太离谱。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在绝对的皇权下，重重低头：“陛下明鉴，臣妾若有二心，便五雷轰顶，不得……”

“好了，”意识到她要发毒誓，倪思榕眼里的冷意褪去，他淡淡摆手打断她，又恢复过往的柔情模样，将她扶起来，“朕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莫要当真。”

玩笑。

他这般轻易带过，范卿蓉的心更冷了几分。

可面上她只能笑着附和：“陛下吓到臣妾了。”

“那你还要出宫去吗？”倪思榕又问。

范卿蓉愣住，随即摇头：“不了，娘亲无恙便好。”

第39章

“好，你若是思念你母亲，那朕就让人去画了你娘亲的画像进宫来。”

“陛下，可否能接臣妾娘亲入宫来？”

“此事恐怕不妥，你母亲不懂宫中礼节，进宫来怕是要紧张害怕的，她年事已高，就莫要折腾了。”

话及此，范卿蓉也知道倪思榕的意思了，半晌，她低头：“……陛下说的是。”

一股悲凉从她心里升起。

多可笑。

她是为了要救娘亲才会来到宫里，可如今救了娘亲，她却与娘亲再不复相见。

这夜。

倪思榕并未去宁贵妃宫里，而是在范卿蓉的宫里入睡。

两人和衣而眠，同床共枕，仿若一对正常夫妻。

这样的时候，在范卿蓉有孕之前也曾有过。

也正是在这种一个个日夜中，她才生出了就这么度过余生也无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