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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忽地问起陆云景，沈听澜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他有事要忙。”

　　“听澜姐，我听说姐夫是特地过来看你的。”

　　小姑娘眼里冒着小星星。

　　“姐夫一定很爱你。”

　　爱吗？

　　应该没有。

　　车子一路颠簸，开到牧区。

　　入秋后的草原，草木枯萎，有些荒凉。

　　年长的法官，带着沈听澜一户一户走访牧民，庭里每个人手里拿着个小本本，仔细记下牧民的诉求。

　　牧民们说的很多事情，和法律搭不上边，不在法律解决的范畴内。

　　一起来的法官，包括年轻的助理和书记员，却都把事情给揽了进来。

　　起初，沈听澜不太能理解。

　　在上京区法院，所有人都“依法办事”，很少讲所谓的“人情”，更不会去管不归法律管的事情。

　　沈听澜也是这么做的。

　　可到了牧区，似乎比起法律，大家更讲“人情”。

　　庭里的人，几乎和牧民们打成一片，牧民们家里有什么好吃的，献宝似的一股脑儿拿出来，招待他们。

　　沈听澜跟着庭里的人，走了一个上午，嘴巴没停过，不是在吃，就是在和牧民聊天。

　　最后走访的一户牧民，在牧区最偏僻的地方。

　　同事们从车里拿了几袋东西下来，有米有油，还有一些文具。

　　“待会去走访的这户，情况有些特殊。”

　　年长的法官一边走，一边向沈听澜介绍起情况。

　　“小姑娘的母亲前两年去世了，就剩一个80多岁的老外婆，带着10岁的外孙女生活，日子过得很是艰辛。”

　　“女孩的爸爸呢？”沈听澜问。

　　“那个男人，老婆一死就娶了其他女人，把女儿丢在这边，不闻不问。”有同事忿忿不平道。

　　“每个月的抚养费，都要催很多次。”另一个同事说：“只差没对他司法拘留了。”

　　“不过幸亏小姑娘懂事，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年长的法官举了举手里的文具：“其他孩子吵着要玩具的年纪，这个小姑娘只问能不能给她买点文具。”

　　沈听澜听着听着，心有戚戚然，脑海里浮现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说，她想要买一些文具，想买一些书。

　　沈听澜摸了摸口袋，她身上没带现金。

　　年长的法官笑着说：“沈法官，要买的东西，我们都买了，你不用另外给小姑娘钱。你给了，她们也不会收。”

　　沈听澜上车前不知道走访对象的情况，不然她可以另外再买些东西给小姑娘。

　　等下次来的时候，再买吧。

　　说话间，她们走到一间用石头砌成的房子前。

　　房门外的石凳上，坐着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花白稀疏的头发，在脑后编成了一个发髻。

　　满是褶皱的双手，正拿着针线，缝缝补补。

　　听到脚步声，老人抬起脸，浑浊的双目，在看到沈听澜一行人时，亮了起来，嘴角堆起质朴的笑，颤抖着从位置上站起来。

　　“老人家，您坐您坐，别起来。”年长的法官搀扶住老人家。

　　“我给你们去倒茶。”老人家蹒跚着脚步，要朝屋内走。

　　“老人家，不用麻烦，我们就过来看看你们。”

　　年长的法官让大伙把慰问的东西放下。

　　“孩子在吗？”

　　“在，在，刚刚放学回来，在屋里写作业呢！”老人家朝屋内喊了一声。

　　“外婆，您叫我吗？”小姑娘很快从屋里跑出来。

　　沈听澜朝小姑娘望过去。

　　十来岁的女孩子，衣着单薄，瘦骨嶙峋，偏黑的肌肤上，好几处被风吹日晒裂开了。

　　唯有一双眼睛，又大又黑，亮如星辰。

　　庭里的人来得次数比较多，小姑娘看到他们并不陌生，极有礼貌地向他们一一问好。

　　到沈听澜时，小姑娘不知道怎么称呼，就腼腆地笑了笑。

　　“这是从京北来的沈法官，你可以叫她小澜姐姐。”

　　小姑娘乖巧地叫了一声：“小澜姐姐。”

　　沈听澜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又握了握小姑娘的手。

　　小孩子本该柔软娇嫩的手，却粗粝得像是老妇人。

　　沈听澜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她对着小姑娘笑了笑，小姑娘也回以灿烂一笑。

　　生活固然苦，小姑娘还是勇敢又坚强。

　　“进屋坐坐吧，别站在外头站着。”

　　老人家坚持请沈听澜他们进屋坐坐。

　　盛情难却，他们随老人进了屋。

　　屋内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老人家给每个人泡了酥油茶。

　　沈听澜不太喝得惯，但还是一滴不浪费，全部喝进了肚子里。

　　在这个简陋的家里，任何一点浪费，都是罪过。

　　沈听澜一直以为自己过得很委屈。

　　但和眼前的小姑娘比起来，她受的那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呢。

　　“老人家，最近生活怎么样？”年长的法官关心地问道：“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老人家摆摆手：“没有没有，这学期的学费已经免了，政府也有给救济金，我们现在过得很好。”

　　这样的生活，和“很好”画不了等号。

　　老人家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这是孩子父亲这个月的抚养费。”年长的法官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沈听澜愣了一下。

　　据她所知，那个男人好像并没有把抚养费交到庭里。

　　老人家颤抖着手接过信封：“幸亏有你们，不然他压根不会出钱。”

　　大伙又和老人家聊了会天，走之前，沈听澜看到，同行的人又偷偷放了些钱在杯子底下……

　　回去的路上，沈听澜一直在琢磨，她有什么地方能帮小姑娘和老人家。

　　这个世界上，总有可怜的人。

　　她帮不过来的。

　　可是，既然让她遇上了，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

　　沈听澜一行人走后不久，一辆豪华越野车，停在萧瑟简陋的石子屋前。

　　夕阳下，小姑娘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踏光而来。

第92章 澜宝，你不对劲哦

　　姜迎和许漫到法庭时，沈听澜正和同事端着碗，坐在院子里吃晚饭。

　　两个姑娘大包小包的，扛了一大堆东西，帆布包几乎挡住了她们整张脸，只露出黑漆漆的头顶。

　　幸好庭里的小伙子反应快，热情地搭了把手，不然她们两个人的腰，就要被压垮报废。

　　“这地方，真的好远好高啊。”

　　姜迎和许漫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不行了，不行了，我感觉要晕过去了。”姜迎略微夸张了一下，身体软绵绵的，靠向沈听澜。

　　沈听澜一手扶住一个，往寝室走：“你们怎么过来了？”

　　“说好要过来的呀。”

　　姜迎和许漫异口同声地回答。

　　沈听澜笑了笑：“我以为你们就随口说说。”

　　昨晚，在“三剑客”的微信聊天群，姜迎和许漫嚷嚷着要来看沈听澜。

　　都是打工仔，哪有人说飞过来就飞过来的。

　　又不是陆云景这种自己当老板的……

　　她怎么想到了陆云景呢。

　　沈听澜晃了晃脑袋，把“陆云景”从脑海里踢出去。

　　姜迎和许漫说要过来，沈听澜当然劝她们不要来。

　　路途遥远不说，可能还会有高原反应。

　　再说了，她也就待三个月，又不是三年。

　　而且10天后，她还要回京北一趟，办离婚手续。

　　沈听澜不知道的是，姜迎和许漫下线后，反手就订了机票。

　　姜迎和许漫缓了缓，喝了沈听澜倒给她们的茶。

　　“澜宝，你黑了，还瘦了。”

　　缓过劲的姜迎摸了摸沈听澜的脸蛋，心疼得不得了。

　　“但是身体变得更好了。”沈听澜抬起小臂，笑着说：“力气也比以前大哦。”

　　在藏区生活了短短数日，沈听澜的心胸变得比之前开阔，心情跟着变好。

　　姜迎和许漫还是心疼。

　　白白嫩嫩的澜宝，都快晒成小黑球，光滑的皮肤摸上去粗糙了不少。

　　“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