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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难走的鹅卵石小路已经换成了大理石台阶，甚至还装上了护栏。

山脚下也多设了一个放置蒲团的小亭子。

赵清璃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小声念叨着：“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下山采买的小道童好心地解答道：“这是皇帝陛下叫人修整的，说是虽说心要诚，但也不能跪坏了自己的身子，就差人准备了这些。”

“皇帝陛下还差人修了新的王母像，小姐可以去看看，说是仿照皇后娘娘的模样修的。”

“王母像修好之后，皇帝陛下足足在殿前跪了一天一夜呢，他俩真是伉俪情深。”

沈行止看赵清璃神色不对，忍不住淬了小道童一嘴：“难不成之后人人都要拜皇后不成？”

小道士并不激恼，解释道：“你误会了，那王母像放在皇上特意修的一处偏殿，只许皇上跪拜。”

“我说让你们去看一眼，也只是在殿外远远的看上一眼而已。”

“皇上九五至尊，却叩拜皇后，这已经足够让人艳羡了。”

第36章

沈行止听了这话更是有几分气愤：“你这小道士不是应该两眼空空，六根清净吗？”

“怎么还将情爱之事看得这样重？”

赵清璃不予理会，自顾自地往前走，才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唤她。

“清璃姑娘？”

赵清璃回头看去，是一位道士装扮的老妇人。

赵清璃不明所以地看向她，那妇人继续说道：“有人在王母庙求了好几天，就希望姑娘病能够好一些，看来他的心很诚。”

还没等问清是谁，就看见从山上下来，有些衣冠不整满脸疲惫的谢长寂。

“你怎么在这？”两人同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沈行止和小道童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道童自然清楚谢长寂的身份，扭身去了凉亭不再打扰两人。

沈行止想留在原地又被赵清璃一个眼神示意。

沈行止也没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打扰。

谢长寂看着两人的互动，只觉得刺眼，却又实在没有身份去关心。

赵清璃看着一脸疲态的谢长寂，心里还是有些不自然地悸动。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谢长寂毫无察觉的顺着她的眼神看了看自己，有些尴尬地理了理衣服。

“我在这待久了，没顾得上换衣服，庙里的师父说祈福要够时间，不然不会灵验的。”

说完这句话，就将视线粘在赵清璃脸上：“你身体好些了吗？”

赵清璃想到那个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太监，也来了气，毫不客气地回道：“你不是派了人监视我吗？”

“我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了，现在倒是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长寂轻笑出声：“好，那明日宫宴你也会来的吧？”

赵清璃看着笑着的谢长寂，直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闷着一口气。

谢长寂对她永远有十二分的耐心和包容。

她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她和谢长寂的身份互换了。

从前是她哄着谢长寂，害怕他生气，去为他求王母庇佑。

但现在已经完全反了过来，可她心里却觉得平静。

她实在是不想和谢长寂扯上关系了，女师父和小道童的话，话里话外都在说着谢长寂对她的好。

可她却觉得这样的好是一种负担。

谢长寂看着赵清璃的脸肉眼可见的冷下来，也有些慌了神。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无措地理了理头发：“明天的宫宴，你会来吗？”

“去，如果我不去的话，我怕你伤害别人。”

谢长寂刚咧开的嘴又僵硬在原地，上不上下不下地很难看。

他现在只能靠威胁才能将赵清璃留住，他知道这样不是个好办法。

可对他来说，是唯一的办法。

“谢长寂，你这样不累吗？”

赵清璃突然的一句问话让谢长寂有些黯然。

“不累。只要看着你，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够了，你恨我或者爱我都不在乎。”

赵清璃被谢长寂直白的话吓到：“够了，不用再说了。”

“谢长寂，我们不会有以后的，你知道的，我现在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

第37章

谢长寂表情一变，嘴里的涩意蔓延，他以为自己会习惯赵清璃的恨意。

可这样直接的回答，还是让他心里有些酸涩。

“明日宫宴上见。”

赵清璃微微颔首，径直往山上走，沈行止快步跑过来，绕过谢长寂走在赵清璃身后。

谢长寂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赵清璃，你和沈行止，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他知道你是谁吗？”

“你又真的了解他吗？”

还没等赵清璃回答，就听见沈行止不卑不亢的声音：“我自然知道她是谁。”

“而且我自小就仰慕赵将军。”

谢长寂还要说话，却看见赵清璃揽过沈行止的手，冷着脸回了一句：“这都与你无关。”

沈行止回身看去，谢长寂身上一片洁净，却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淋湿了一样。

脊背也不再直挺，整个人看上去一片颓色。

“他就这样走了？没关系吗？”

“他之前不是身体不好，就这样一个人走真的可以吗？”

赵清璃冷冷地看了一眼，冰冷的声音传入谢长寂耳中：“放心，他死不了。”

“他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早就不是那个疾病缠身的谢少爷。”

谢长寂身形一顿，脚下步子加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

沈行止看着有些别扭的赵清璃：“你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吧？”

“何必呢？不是说都和他没关系了吗？”

赵清璃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只能埋着头往前走，并不答话。

一直到了道童所说的偏殿，果然看见一座五人高的西王母像，脸却是她的样子。

赵清璃看着这雕像，心里觉得有些压抑，盯着看了一会儿。

又注意到殿内还有一副画像，却是她现在的样子。

难怪方才那个女师父也能叫出她的名字。

赵清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一路上说了那几句话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沈行止。

“沈行止，清璃摔下去那一天，你是碰巧路过吗？”

沈行止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一样，定在原地，神色变得不自然。

“那天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意识不清了。”

赵清璃却盯着那副画像，可是我最后记忆里，你分明站在高处。

“你在撒谎，沈行止。”

李榷那日在围猎场，曾经给她透露过一些消息。

有一个秘密组织一直在暗中调查皇帝的行踪，甚至他每次外出都会有人跟踪监视。

遇见她的那一天，是他故意露出破绽，却碰见了他们二人。

排除赵清璃是这个秘密组织的一员，那最可能的就是沈行止。

赵清璃起初并不相信，可仔细想来，沈行止处处都是破绽。

一个世子，有不输于御前羽林君的私兵，而且可调动的人员也多。

四处都是他的眼线，捕快、守城士兵。

而且一个皇帝围猎场受伤，却丁点消息也没有传出。

而参与了这一场行动的沈行止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国公府的世子断断做不到如此境地。

况且，她一直疑惑不解的事，在三日的高烧里也逐渐清晰。

那日推清璃下楼的人就是沈行止，他之所以会断定自己不是清璃，是因为他那日已经探过鼻息，清璃分明已经死了。

而清璃的记忆里还有一段沈行止和一个与他模样相似的人的交谈。

“你又是谁？沈行止？”

第38章

赵清璃的声音像是亮着寒意的刀，将沈行止的层层伪装彻底剥离。

沈行止一早就知道会有身份暴露的一天，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

沈行止看着眼前冷着脸的赵清璃，她简单的几句话就让他所做的伪装全部作废。

他知道，自从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已经知道她不是那个伪善的清璃。

她其实自己并不知道，那双眼睛里的机警已经彻底将她暴露。

尽管她试图隐藏，学着清璃的样子说话做事，可实在是太明显了。

更何况，他是先确认了摔下楼的清璃没了气息，然后再离开的时候被她拉住。

他用一个又一个的谎去圆刚开始的一个谎言，他从来都不能喜欢任何人。

父亲教给他的都是利用，小时候之所以会变成小胖子的样子，但是却又恨得父亲宠爱。

是因为，父亲就是要让人嫉妒他，对他说过的话向来就是“利用你的软弱，利用别人的同情，利用别人的恶意完成自己的目的。”

他被人打，身上的伤疤从来不抹药，捱到见皇帝或者太后或者仅仅是对方的长辈在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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