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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舒抬手，指尖轻轻触碰着他的眉眼。

她温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自知之明，是我太贪心。”

贺丞袀张了张嘴，可他所有的话语在看见季清舒漠然的神情时，全部吞回了腹中。

“我明明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我甚至得到了权力，可我偏偏不知好歹，对你动心。”

季清舒这话无异于将自己从前的爱恋踩在了脚下。

“是我的贪心造就了我的结局。”

季清舒的声音很轻缓，可偏偏就像大山一样压在贺丞袀心头，让他直不起身。

他有无数的手段和计谋，可这些都不能够在季清舒身上实施。

他此刻好像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逃避。

“对不起。”

季清舒好像听过了他无数次道歉。

可每一次道歉都比不得这一句郑重。

明明只有三个字，季清舒却从中听到了无限的悔意和哀痛。

在她心中，贺丞袀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动容，

她从前妄图摘下这朵含着剧毒的高岭之花，却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如今她一心只想远离，可这花却主动落入了她的手中。

可她却没有想象中高兴，还有些不耐。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清舒才轻声道：“算了吧。”

说完，她忍不住轻叹一声。

贺丞袀的心也随着这声叹息颤了颤：“盈袖……”

他想说些什么，季清舒率先开口。

“贺丞袀，送我回去吧，他该着急了。”

贺丞袀眼底染上了一层阴寒：“如果他不在了，你会回头看我吗？”

季清舒带着一丝不耐道：“别发疯，如果你敢动他，我一定会拉着你一起去死。”

熟料，贺丞袀听到这话后竟然痴痴笑出了声。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我都愿意。”

季清舒知晓贺丞袀是个疯子，却没想到他居然疯到了这种地步。

“贺丞袀，别让我再恨你。”

贺丞袀抬眸看她，心中的苦涩蔓延到舌尖。

“季清舒，我宁愿你恨我。”

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愿意她对他视若无睹。

贺丞袀多希望季清舒的目光能够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只落在他的身上。

季清舒咬牙道：“你真是疯了。”

贺丞袀扯了扯嘴角，眼中带着偏执：“在你再次离开的那一刻，我就疯了。”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

季清舒斜眼看去，沈夏岚面色惊恐的看着她和贺丞袀。

下一刻，沈夏岚脸上的惊恐化为了兴奋与激动。

“季清舒，你说骆暮白看见你和他在一起，还会与你成婚吗？”

沈夏岚自然没有忽略一旁的贺丞袀，她虽然怕他，可只要一想，自己现在是渝国的皇妃，贺丞袀不能随意动她后，这份害怕便也消失不见。

贺丞袀没有出声训斥，他巴不得沈夏岚能够分开季清舒和骆暮白。

季清舒比他还要冷静：“那你去说吧。”

第32章

“你不怕？”沈夏岚一时愣在了原地。

季清舒和贺丞袀抱着相似的想法。

沈夏岚如果能叫来骆暮白，她就能摆脱贺丞袀这个疯子了。

沈夏岚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戏子，面前的两人都是看客。

她不明白，面前的两人不应该惊慌失措么？为何为如此镇定！

沈夏岚脸上写满了迷茫与不解：“为什么？”

季清舒想要强行退出贺丞袀的怀抱，却被他死死看守。

季清舒面色一冷，半是委屈半是威胁道：“贺丞袀，你难道又想要我经历一次从前的痛苦吗？”

贺丞袀面色微变，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他如今是想要得到季清舒，可他想要光明正大的得到她。

而不是像三年前一样，毁了她，让她名声扫地。

他舍不得那样对待季清舒。

季清舒见他松开手，迅速地远离他，她甚至对沈夏岚小声提醒道：“快走吧。”

沈夏岚不明白事情的发展为何会如此奇怪。

“你，你们……”

季清舒从前只觉她刻薄泼辣，却不知道她原来还很蠢笨。

贺丞袀现在的心情明显不好，沈夏岚现在还不走，是想做贺丞袀的出气筒吗？

季清舒不再看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季清舒直奔大殿，与焦急的骆暮白撞了个满怀。

骆暮白声音急切：“盈袖！”

季清舒连忙抱住他：“我在这。”

季清舒撞入骆暮白怀抱的那一刻，骆暮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你刚才去哪了？”

季清舒抿唇道：“贺丞袀不知发什么疯，硬要带我走。”

骆暮白想到贺丞袀，也觉得头疼不已。

那人就像是火药，不确定还很危险。

骆暮白没有多问，只是低声感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季清舒没有看见他眼中闪过的暗芒。

骆暮白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弱小，这才会让人还有胆子觊觎季清舒。

“我们回家吧。”季清舒拍了拍他的背。

骆暮白焦躁的情绪逐渐被安抚：“好，我们回家。”

四皇子府。

季清舒决定将从前的事情全部告诉骆暮白。

“很早之前，我是冷宫的婢女，后来冒充了公主的身份。”

季清舒说这话时，心中忐忑不已。

她害怕骆暮白无法接受这样卑劣的自己。

“我知道。”

季清舒在澧朝的事情，骆暮白有所耳闻，甚至在更早之前，他便知晓了季清舒的真实身份。

季清舒见他神色如常，继续道：“我想要活下去，却害怕身份被拆穿，我找上了贺丞袀……”

说到这，季清舒停顿了一瞬，她忽而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他虽然喜怒无常，却待我很好，我……喜欢上了他，但任凭我费尽了心思和手段，却依旧无法让他对我动心。”

季清舒想到从前，依旧会觉得难过。

“后来呢？”

“后来，他为了旁人抛弃我、推开我；甚至为了那人，要将我送来和亲。”

骆暮白不敢想，那时的季清舒有多无助、有多痛苦。

“再然后，你知道的，和亲之事因为席子风的到来暂缓，他想带我走，却被贺丞袀拦下，我的真实身份也因此被揭露。”

贺丞袀明明答应过她，却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沈夏岚。

第33章

“骆暮白，即便我如此肮脏，你也要娶我吗？”

季清舒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三年前骆暮白见她救下，她能感受到这人对自己的爱意。

她不明白这人的爱意究竟从何而来，但是不妨碍她利用这份爱活下去。

骆暮白轻叹道：“盈袖，你从来都不肮脏。”

想活着是每一个人的本能使然。

“我想娶你，只因为你是你，那些过往与我而言都不重要，我最在意的你，永远是眼下的你。”

骆暮白看着季清舒，眉眼都带着柔情。

“你不觉得我恶毒？不觉得我不择手段？”

季清舒还是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对她如此包容。

“怎么会呢？我喜欢的便是这样的你，最真实的你。”

骆暮白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季清舒柔顺的头发。

骆暮白和贺丞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骆暮白像海，对季清舒无限包容。

骆暮白的温柔让季清舒沉溺，让她无法舍弃。

骆暮白低头，亲吻季清舒的发旋：“这些年，辛苦了。”

季清舒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眶变得有些湿润。

骆暮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她如此好的人。

即便是席子风，对她好的前提也只是因为她是季清舒。

季清舒哽咽道：“骆暮白……”

“嗯，我在。”

他轻声细语却让季清舒感到无比心安。

“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听到他说天色不早，季清舒也生出了几分困倦。

只是在彻底沉睡过去的前一秒，她忽而攥住了骆暮白的衣袍。

她低声喃语：“骆暮白，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永远’这个词在曾经的季清舒看来，就是一种奢望。

骆暮白蹲守在她的床边，轻轻回握她的手。

“当然。”

季清舒安心睡了过去。

次日，季清舒是被激烈的争论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海便被门外传来的争吵声占据。

季清舒随意披了一件外袍，推开了屋门。

她刚推开门，就见骆暮白和贺丞袀正站在门边，谁也不肯让谁。

骆暮白可是出了名的和煦，此刻却咬着道：“卫大人是没有住的地方吗？”

贺丞袀嗤了一声：“四皇子寻的地方，实在是不合人心意。”

贺丞袀身后还跟了不少人，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不少东西。

骆暮白额角青筋直凸：“所以卫大人这是想强行霸占皇子府？”

贺丞袀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我只是希望四皇子能够腾出一间小院子给我。”

他嘴上是恳求，可眼下这架势分明是，不给院子他就要动手抢占了。

如今澧朝和渝国交好，骆暮白自然不可能对贺丞袀动手，贺丞袀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