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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话筒里，他的声音竟还是那般毫无波动：“有事就说。”

“好，那我们当面说。”

秦悦初挂断电话，攥紧电话向两人走去。

江彦舟下意识一回头，也愣住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向秦悦初介绍道：“这是我当事人，唐佳莹。”

秦悦初却没理他，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一身白裙，长发直腰，神情柔怯。

秦悦初礼貌地扬起微笑：“你好，我是秦悦初，你可以叫我江太太。”

她伸出去的手，却被人无视，尴尬地撂在了空中。

唐佳莹瑟缩地躲在了江彦舟的身后。

她的孩子也躲到江彦舟的身后，只露出半张脸，怯生生地看着秦悦初。

江彦舟随即皱起眉，挡住身后两人，语气变得冰冷起来。

“你到底什么事？我还有事要忙。”

这荒谬的场面让秦悦初都不知此刻该有什么反应。

最后，她只是强撑着说：“我要单独和你说。”

“那你回家，我先送她们回去。”江彦舟也不在意，牵起小孩的手就走。

秦悦初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送别的女人回家。

晚上，秦悦初一直等在客厅。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她拿出手机拨打江彦舟的电话，无人接听。

江彦舟一夜未归。

秦悦初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强撑着来到法院，便收到了新的卷宗。

她翻开卷宗，第一页赫然写着诉讼人的名字，唐佳莹。

案件性质是——家暴离婚案。

第4章

离婚案不稀奇。

江彦舟是辩护律师她也知道。

但想到昨天看见的场景，秦悦初便无法不在意。

“确定立案，联系原告，明天按时到庭。”

秦悦初简单布置完任务后，犹豫片刻，她还是选择拨通这个电话。

“江彦舟，唐佳莹的案子在我手上，麻烦大成那边换个律师跟进。”

她正常通知，谁知电话那头，江彦舟的语气瞬间加重：“你是故意把这个案子要到手上的？”

秦悦初一愣，难言的荒唐感袭上心头。

她亦加重语气：“你认为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电话那边陷入了沉默。

半晌，江彦舟才道：“我会回避，但也希望我和唐佳莹之间的关系，不会影响到你做出正确的判断。”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秦悦初浑身发冷，久久无法回神。

一天后的法庭调查，新的律师领着唐佳莹到达陈情室。

秦悦初身边坐着的，负责记录的实习生首先开口：“按照惯例，首先对您进行庭前调解……”

唐佳莹听完此话，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冲着秦悦初便大喊。

“江太太，为什么不能直接判我离婚？”

秦悦初眉头一皱：“请叫我秦法官，这是起诉的环节之一，不能省略。”

唐佳莹脸色一变，瞬间眼睛通红，小声委屈地说：“您不会是还在意我和您丈夫之间的关系吧？”

一瞬间，在场的人都看向了秦悦初。

在各种奇怪的目光下，秦悦初攥紧了手，语气却依旧冷静。

“那按照你的说法，是否可以理解成，我的丈夫出轨了你的婚姻，这导致了你进行起诉离婚。”

秦悦初说着，语气却带上一丝锋利：“请回答。”

唐佳莹神色一变，眼底闪过愤懑，然后瞬间转变为委屈。

她撸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淤青，泪眼婆娑。

“秦法官，我申请离婚的原因是我的丈夫家暴我。江律师只是看我们母子可怜，您不能因为我们关系亲密，就是非不分啊……”

秦悦初哑口无言。

直到取证结束，唐佳莹都一直哭哭啼啼，从未歇气。

众人离去，实习生却拿着录音笔，踟蹰着不肯离去。

秦悦初抬头看他一眼，眼底终于浮出疲倦。

“没关系，照实记录就行。”

十五天公示期一到，唐佳莹的丈夫也来了调解室。

男人一见到唐佳莹就指着她骂：“你居然还有脸污蔑我家暴你？我替你白养了那个野种那么多年，你现在说要离婚？”

唐佳莹躲在律师背后，表情瑟缩。

“要离婚，可以！”男人一拍桌子，“你净身出户！一分钱我都不会给你！”

唐佳莹激动地说：“不给钱怎么可以！”

秦悦初揉着太阳穴，有些无可奈何。

“你说家暴是她伪造的，那就拿出证据来。现在，回去等通知。”

秦悦初收拾好卷宗正要离开，唐佳莹却当着她的面拨出电话。

“江律师。”

唐佳莹在接通的那瞬间，便止不住哭泣：“您救救我吧！秦法官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她完全不听我讲话！”

“没事，我来解释。”江彦舟温和的声音从手机外放口响起。

“麻烦江律师遵守一下回避原则，她有律师，轮不到你来和我解释。”秦悦初忍不住开口。

江彦舟声音立刻变得无比冰冷：“请秦法官放心。”

只一句，电话便被挂断。

秦悦初内心翻涌的悲伤在此刻悄然将她淹没，而江彦舟的话更像是锋利的刀刺入她的心中。

法助接过后续工作，秦悦初沉默地离开。

等到秦悦初走出法院，身边法官同事却突然惊呼：“秦法官，那是你的老公吧！天呐，他居然来接你了！”

秦悦初看过去，江彦舟立在车旁边，他看着自己，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的神色。

这些天的挣扎与苦痛，好像在这瞬间都消失不见。

“别吵，那我先回家了。”秦悦初忍不住嘴角浮出笑意，脚一抬，要往江彦舟那边走。

一阵馨香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秦悦初只看见唐佳莹像一只蝴蝶扑向了江彦舟。

“江律师，你真的来接我了！”

第5章

江彦舟没有再多看秦悦初一眼，径直开车离开。

秦悦初能感觉到身后同事同情的目光，也能听见其他人压低的议论声。

那瞬间她的双手紧紧攥住，指节发白，却也只能强撑着，扬起笑容，和其他人礼貌地道别。

直到回到家里，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

她没开灯，坐在沙发上，眼角通红。

江彦舟回到家，一片黑暗。

他打开灯，才看见沙发上的秦悦初，不由皱眉道：“为什么不开灯？”

无人回话。

江彦舟皱眉，语气郑重：“我们好好谈谈。”

秦悦初此刻才像是被唤醒，苍白的脸上有了些波动。

她像是真心地在询问：“谈什么？谈你和你的前当事人是什么关系吗？”

江彦舟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冷冷地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秦悦初勾起嘴角，平静地看向他：“那你想说什么？”

江彦舟深吸一口气，走到秦悦初面前，半蹲下：“唐佳莹和她丈夫没有感情了，他们不离婚，强行凑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秦悦初心一颤，这就是他想跟她谈的话？

谈其他的女人？

秦悦初扯出自嘲的笑，突然轻轻地问：“那我们呢？我们还有感情吗？”

江彦舟立刻站起身来，身上气势一冷。

“我们现在是在聊案子。”

秦悦初再次红了眼，笑容里带了无尽的苦涩。

“是啊，在聊案子，我们之间也只剩下案子了。”

她深呼吸，将浊气吐出：“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会按照江序办事。”

江彦舟神色彻底冰冷，什么也没再说，进了书房。

两人一夜无言。

翌日。

秦悦初刚来到法院，法助递来一份卷宗。

“秦法官，那个协商离婚案的当事人在会议室里等您。”

秦悦初脑子里瞬间记起这个案子。

十年婚姻，双方感情淡薄，男方因此提起离婚诉讼。

秦悦初点头，走进会议室。

男人和女人坐在谈判桌的两端，身边各有一位律师。

“你们现在是什么打算？”秦悦初照例询问。

“财产对半分。”女方律师开口。

男方律师补充：“婚前不算。”

两边都默认这个结果，秦悦初在同意书上签字，转交给两人。

女人率先起身离开，却在出门的那瞬间，回头看向男人：“你后悔和我结婚吗？”

男人冷淡地回应：“早知这个结局，我不会娶你。”

女人红了眼，决绝地离开，没再回头。

秦悦初低头记录的手一顿，女人此刻的痛苦好似同样地，也涌上她的心头。

十年婚姻也会走向尽头。

那她和江彦舟会有什么结局呢？

下了班，秦悦初却不想回家，兜兜转转，居然来到了市里最大的亲子乐园。

秦悦初坐在小木马上，视线没有目的地飘离。

远处熟悉的男人牵着小孩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护送上滑梯。

秦悦初的泪水在此刻，终于流下。

她独自看了很久，却没有打破这个画面的和谐，转身拨通了秦母的电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妈，你上次说的促孕药，我现在过来拿。”

秦悦初拆开包装，将药吞下，苦涩甚至难以下咽的味道，弥漫舌尖，可她还是强行咽了下去。

等到江彦舟回到家，秦悦初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