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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小乞儿躲在这里，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带来刺骨的寒意，头顶，被蛀腐的房梁发出吱嘎的响声，摇摇欲坠。

　　他们瑟缩着身体，紧紧挤在一起，用微弱的体温相互取暖。

　　不过，屋内烧着炭，还堆着不少的粮食。

　　五谷不由庆幸，如果听了不是仙女的话，得冻死多少人？

　　作为这里的头头，五谷坐在离碳盆最近的位置。

　　有小乞儿惊呼一声：“五谷哥，狗蛋他晕过去了，他……额头好烫。”

　　五谷黑瘦的脸上浮出一抹焦急。

　　狗蛋周围的小乞儿们纷纷向后退，生怕染了病气。

　　这时候染了病，可是要死人的。

　　五谷沉声道：“把狗蛋搬到火盆边。”

　　“大哥！”有一个扎着小辫儿的男童叫道，显然不太满意。

　　火旁边就这么大点的，来了其他人，就有人得走。

　　五谷手中长棍一提，圆润一端就戳在了小辫儿的肩头，后者当即摔倒在地上，脸色难看。

　　他身上爆发出一股凛然的气势，明明眼瞎目盲，却让其他乞儿不敢直视。

　　他说：“我的位置让给狗蛋，把他带过来。”

　　很快，狗蛋被安置在五谷原先的位置。

　　五谷持木杖敲了敲火盆：“钱，我赚的，粮，我买的，这火盆，也是我出的。”

　　“五谷帮，亲如兄弟！以后再有这种事，便不要说是我五谷的小弟！”

　　众人对视：“是！”

　　雪落了一夜，狗蛋的情况丝毫没有转好，反而开始说起胡话，叫也叫不醒了。

　　寅时，鹅毛大雪转为小雪，五谷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乞儿出去寻郎中。

　　小辫儿心中有愧，也跟了上来。

　　几个小家伙踏出院门，连头带人便淹没在雪中，尽管这样，他们还是没有放弃。

　　客栈之中。那几个想等后半夜抢粮的汉子也犹豫了。

　　雪小了，眼看着就要停了。

　　抢粮似乎完全没必要了！

　　就在他们犹豫之际，一声异样的响动打破了客栈外的寂静。

　　起初，那声音像是远处传来，细微而模糊，但很快，它变得清晰起来，伴随着车轮碾过松软雪地的吱吱声。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惊慌。

　　他们迅速跑出门外，只见远处雪地上，几行车轮印迹清晰可见，直通向城门。

　　那小娘皮，竟然带人跑了！

　　正郁闷着，汉子们突然发现门口的雪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们疑惑地凑近，只见雪地里露粮袋的一角，显然是被人匆忙间遗忘的。

　　“看来是那娘们落下的！”

　　几个汉子对视一眼，随即迅速伸手进雪中去翻抢。

　　白手进，黄手出。

　　“呕——”

　　“呕——呕——”

　　“操呕——全他妈是屎！”

　　等众人打开粮袋。

　　黄麦与屎浆混合在一起。

　　“呕——”

　　“呕——呕——”

　　“贱人！！我就是饿死，死外边，也决不会吃这一口粮！”

第25章花开两朵

　　酉时的城门尚未开。

　　几辆比非原先大了不知多少的驴车停在了内城门，在茫茫雪地中格外显眼。

　　非但如此，连驴都穿上了棉衣。

　　姜晏永远忘不了他拉了两头驴布庄，说是要为驴子缝冬衣时，那绣娘恍若看到傻子的目光。

　　那边的五谷拍烂了郎中的门，却无一人愿意出来，更别提是为那些臭烘烘的乞儿医治。

　　其他乞儿都劝他回去，他们这些人，向来不得喜欢。

　　五谷手都拍裂了，最后，呆坐在郎中门前。

　　怎么办？

　　他茫然无措。

　　就在五谷走投无路之间，突然听到有小辫儿小声嘀咕：“怎么下雪天，城门口还有马车，好多米粮啊……”

　　五谷心中一动，好多粮？

　　那女郎让他屯粮，是她吗？

　　五谷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他猛地转身，带着小辫儿和其他乞儿们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冲去。

　　应听秋远远就看见黑压压的几个人头向这边移来，她心中一惊，原是以为客栈那些人追出来了，直到靠近了，才发现是几个小童。

　　为首那个，她还认识，正是那日帮她典东西的小乞儿。

　　他身后跟着一群蓬头垢面的小乞儿，个个面黄肌瘦，此刻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来讨粮的？

　　还是来要挟的？

　　应听秋微微皱眉，现在寻上门来……

　　若是起了坏心，她可不是好说话的。

　　姜湘好奇的看着几人，躲在了姜晏身后。

　　五谷一双被冻得发紫的招风耳动了动，皲黑的脸露出喜色。

　　他扑到车辕下：“贵人，求您救救狗蛋，他快不行了！”

　　应听秋心中一动。

　　她快步走上前，只见五谷身后的小乞儿们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瘦弱的身躯，那张小脸烧得通红，显然是病得不轻。

　　她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那孩子的额头，果然滚烫。

　　应听秋心中一沉，这样下去，这孩子恐怕真的撑不住。

　　一条人命，既然求到这里，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可，这大雪天哪来的郎中。

　　有也未必愿意出诊一趟吧。

　　姜晏此时出声：“女郎，我或许可以试试，某曾经研读过医书，略通一二。”

　　应听秋倒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

　　她一直想在队伍里添一个医师来着。

　　道狗蛋有了救，小乞儿们连连道谢。

　　五谷双手紧握成拳，仿佛在祈祷。他身后的小乞儿们也是一脸紧张。

　　姜晏伸手轻轻探了探狗蛋的脉搏。

　　几息后，他缓缓抬起头，如玉的面颊被冷风一激，泛起丝丝红意。

　　看着便令人怜惜。

　　“风寒，不是什么大病。”他声音温和，说着，轻轻咳嗽了几声。

　　应听秋担忧：“无事吧？”

　　这人现在可是唯一的医师。

　　姜晏垂下眼：“无事，女郎莫要忧心。”

　　说着，又对五谷道：“我还记得一副方子，煎服几次，应该就能好转。”

　　说着，他转身从车厢里去取纸笔，应听秋拦住了他，轻声道：

　　“这里有药，一并抓了吧。”

　　五谷接过包好的药方双手颤抖，仿佛接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弯下身行了个大礼：“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许是那些小乞儿见狗蛋有了救，这群小少年放了心，不再拘谨。

　　有些的，拿着眼睛偷瞄应听秋。

　　他们平日里何时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寻常人家的女郎。

　　应听秋虽然年岁尚小，但有一副好样的，所以能见到未来的姿容。

　　瞄了几眼，这些小乞儿们便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娘嘞了个乖乖，长得真俊。

　　这个小插曲就算过去了，临走时，应听秋知道了那个乞儿名姓——五谷。

　　五谷郑重地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他，只要他能做到，一定会帮忙的。

　　应听秋倒不在意，反正也要离开此地了。

　　“咳咳——”

　　应听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仓央宿真骨节分明的手抵在唇边，剑眉微蹙。

　　她撇嘴，这家伙比牛都壮。

　　仓央宿真：“咳咳——咳——”

　　应听秋抬脚从他身边路过。

　　仓央宿真：“？”

　　一直等到了午时，却不见城门打开。

　　好在街上也有了人影，使了点儿银子向人打听，原来是要封了城门，等雪停了才会打开。

　　队伍一时又僵在了这里。

　　……

　　紫荆关。

　　镇北将军府内，众人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