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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你什么时候听得到的？”

沈青鸾失望地看着他，反问：“你希望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

陆华亭没有说话，眸色一点点沉下来。

在他无声的威压下，沈青鸾给出答案：“上次施针后，我便听得到了。”

“那夜，我们的房里好热闹呢。”

随着话落，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陆华亭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阿鸾，你听我解释……”

沈青鸾推开他的手：“我不需要解释，我只要你放过我的孩子。”

“看在昔日的情分上……”

过去的山盟海誓，在这些时日的消磨中，她都逐渐忘记不在乎。

他背弃誓言另娶她人，她也可以忍耐。

只要留下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然而陆华亭脸上的白褪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焦急。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阿鸾，我们会再有孩子的，可晚晚只有一条命。”

“你难道要看着你妹妹去死吗？”

沈青鸾感觉自己脸上的泪痕冰冻上了：“可大夫说了我会死！”

“我让给沈枝晚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她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我孩子的命！”

陆华亭深吸了口气：“大夫也说了只是可能有性命之忧。”

“你这般康健，自是不会有事的，我也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鸾，这是最后一次……”

沈青鸾从没这样心如死灰过。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既然这里根本没有人在意她，她便离开这里。

身后，陆华亭追问：“阿鸾，你要去哪儿？”

沈青鸾没有理会。

陆华亭的声音骤然变冷：“来人，将王妃带回偏院。”

“即日起禁足房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第9章

侍卫冲进院中，将沈青鸾的去路挡住。

她转过头，陆华亭却在和她的眼对视上之前，转过身。

走进沈枝晚的屋子，然后关上门。

寒风呼啸而过。

沈青鸾一颗心沉落谷底，不知道是怎么被带回偏院的。

木门‘咣当’一声关合。

她回过神，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

人常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生顺遂。

她明明恪守女德，谨小慎微，为何还是不得善终？

就像是一根浮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没有根的。

沈青鸾想不明白，心也好像被掏空一般，茫茫一片虚无。

她孤身站在廊下，看着夜色笼罩大地。

又天光大亮。

忽然，院门被推开，沈枝晚走了进来。

她面色红润，哪有丁点病弱？

“姐姐，听说你听得见了，也说得了话了，真是恭喜。”

“亲眼看着我将你拥有的一切都抢走，这滋味怎么样？”

寒冬的雪如刀般割开沈青鸾的肌肤，割伤她的心。

“沈枝晚，我原本拥有的东西就不多……”

沈枝晚嗤笑：“可我拥有的都是我努力争来的！你要是不聋不哑，爹娘会爱我一个人吗？”

“现在我也证明了，陆华亭更爱我——只要我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姐姐，就连你孩子的命……你也留不住。”

“我要是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话，她的声音，狠狠刺痛沈青鸾的耳膜。

沈枝晚耀武扬威地离开了。

沈青鸾看着天，只觉天上落下的雪都是自己的冤屈。

回到屋里。

沈青鸾站了很久很久后，才从妆奁里的暗格摸出了一颗毒药。

这是她多年前偷跑出府买的。

因为聋哑遭人嫌弃，她觉得日子没了盼头，不如一死了之。

后来遇见陆华亭，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这药没了用处。

不成想，一切皆是黄粱一梦。

如今……这梦该醒了。

沈青鸾再次转身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最终含泪吞下毒药，然后坐在桌前拿起纸笔。

可拿起的笔久久写不下一个字，水墨滴落在纸，混合着她的泪，慢慢墨染开来……

遇见陆华亭之前，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多余，最该死的人。

是他对自己说，老天爷拿走了她的耳朵和嗓子，是为了不让她被世间的污秽玷污。

曾是他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可也是他，夺走了她生的希望。

终究，是她奢望了啊。

一滴血落在纸张上，混在墨汁中很快就被掩盖。

沈青鸾再也忍受不了体内的剧痛，侧头呕出一大口血，重重倒地！

血色染了视线，沈青鸾用力捂住小腹，眼泪大颗滑落。

孩子，娘亲护不住你，便来陪着你了。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五年前。

陆华亭逆光朝她走来，向她伸出手。

“姑娘，你还好吗？”

这一次，沈青鸾没有握住他的手……

……

“呼呼——”

狂风卷雪，将窗户拍得砰砰作响。

陆华亭坐在书房里，心口忽然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去。

又想起沈青鸾开口说话的模样。

他站起身，叫来侍卫：“王妃如何了？”

侍卫怔了怔：“晚王妃还在睡着，王爷要过去看看吗？”

陆华亭皱起眉：“本王问的是……”

话没说完，另一下人快步走近：“王爷，晚王妃醒了，说是身上疼。”

陆华亭攥了攥手，将没问完的话咽回去，然后去了正院。

沈枝晚看见他就红了眼，缩进他怀里依偎：“华亭，你陪着我好不好？”

“我好难受，好痛……”

陆华亭怔了几秒，回抱住她：“好，你乖乖躺下休息，我不走。”

沈枝晚一直紧握着他的手。

直到她睡着，陆华亭才起身走出屋。

叫来贴身侍卫，他压低声音：“全城搜寻近日里即将临盆的女子。”

“时刻注意着，待平安生产后，花些钱将胎盘买过来。”

“是。”

侍卫领命离开。

而陆华亭在原地站了许久，眼前忽然又闪过昨日沈青鸾那失望的双眼。

心口再次刺痛，他攥了攥手，抬步就朝着偏院走去。

第一次，他发现去偏院的路那么冷清。

那路上的雪铺了厚厚一层，都没有脚印，更没人清扫过。

陆华亭没来由地觉得烦躁。

他一把推开院门：“阿鸾？”

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甚至连个下人，连个婢女都没有。

怪不得他问王妃如何了，下人只回答得上沈枝晚的情况。

这样被苛待，沈青鸾一定很不高兴。

陆华亭加快脚步，声音也带上几分急躁，想要得到一点回应。

“阿鸾？！”

他抬手推开屋门，却感受到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昏暗的屋子里，沈青鸾倒在一片血泊中，再无声息……

第10章

陆华亭站在门口，不可置信的看着屋内。

床上的血色，狠狠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床边走去。

心也被一点一点的提了起来，脑海中有一个可怕的声音在叫嚣。

走近床边，那或鲜艳或乌黑的血色，让他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阿鸾？”陆华亭伸出颤抖的手，探到沈青鸾的鼻前。

猛地，他几乎跌在床前。

沈青鸾没了呼吸！

陆华亭瞳孔一震，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四散开来。

明明昨日她还好好的，而且既能听见，又能说话了。

怎么到了今日，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他朝着跪在地上的下人怒吼：“你们是如何看的夫人！”

“快去叫大夫来！”

“回少爷，已经去叫了大夫。”下人匐在地上，赶忙回答。

陆华亭没说话，跌坐在床前，心里的一个地方似乎缺了一角。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容貌昳丽，只是面色苍白了些。

远远看去，若是没有那滩血泊，她彷佛在沉睡一般。

陆华亭握住她的手，却是一片冰凉。

也狠狠刺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