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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但是不敢。

　　沉默间，迟星月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在干嘛？”

　　迟星月快走几步，挡在岁安面前，警惕地看着谢苏哲：“谢苏哲，你想做什么？”

　　谢苏哲和被他挡住的岁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悲痛的情绪。

　　岁安眼睛一亮又很快暗下去。

　　岁安知道这样的保护姿态，她只是将他视作一个需要看护的弟弟。

　　他却贪心地想要更多。

　　谢苏哲则是被迟星月明显的排斥伤到，他几乎是逼着自己站在原地，只是看着两人。

　　谢苏哲的神情落寞却还是解释道：“我只是和他简单聊两句。”

　　谢苏哲突然注意到两人相似的衣服，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污渍，有些落寞地后撤几步，指了指门外：“你准备好了就出来，我去外面等你。”

　　迟星月看着谢苏哲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地发酸，却又在触及岁安目光的时候，将这种异样的情绪压下。

　　“他没有对你说什么吧？”

　　岁安摇了摇头。

　　迟星月放下心，打算追上谢苏哲。

　　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岁安扯住：“你不是说不走了吗？”

　　迟星月不知道他的情绪因何而起，只能宽慰道：“我的一位长辈生病了，我想去看看他。”

　　岁安却猛地将她的手甩开：“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迟星月有些不解：“什么？”

　　岁安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又弥漫着淡淡的痛苦：“你为什么总把我当成一个需要你照顾的弟弟？”

　　“明明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不需要你把我护在身后！”

　　迟星月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在下意识的保护岁安，大约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看见迷路的他。

　　后来听说他的身世更是对他有种莫名的怜爱。

　　岁安有过反抗，但都被迟星月忽略。

　　迟星月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竟然会影响到岁安，她一时有些无措：“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年纪还小，可能需要我……”

　　岁安唇角勾出了一丝很淡的笑，生生将迟星月的话截断：“如果我说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你了呢？”

　　“你还会拿我当一个乖乖听话的弟弟吗？”

　　“还是说，即使我说的这样明白了，你还是会假装不知道，然后告诉自己只是弟弟对姐姐的依赖？”

　　岁安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眼里刚才汹涌的爱意也瞬间熄灭。

　　他语气低沉：“你走吧。”

　　迟星月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的一番话。

　　岁安就已经先一步转身离开。

　　迟星月怔站了很久，才敛下情绪，抬脚往外走，却又被猩红着眼睛冲进来的谢苏哲吓了一跳。

　　谢苏哲攥紧了手机，声音颤抖：“我爸快不行了。”

　　迟星月来不及犹豫，两人慌乱下山，紧赶慢赶到了医院。

　　谢苏哲的助理见到两人进来，简单将情况说明了一遍。

　　“医生说是突发性病变，已经进手术室了。”

　　迟星月身形一晃，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上，谢苏哲及时将她扶住。

　　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轻微地摇了摇头：“家属最后再说几句话吧。”

第40章

　　谢苏哲看着脸上有些肿胀，已经满头花白的父亲，却有些不敢靠近。

　　在他心里，父亲似乎一直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形象。

　　从他生病以来，那些形象都已经悉数颠覆。

　　父亲从西装革履总是雷厉风行地的公司总裁变成了一个只能靠着营养液度日的老人。

　　他被迫接手公司，他并不擅长管理，空有理论却几乎没有实践。

　　只能一步步摸索着从头学起，父亲给他留下了助理，就算是这样，他依旧觉得力不从心。

　　他才开始理解曾经父亲对他的那些责难，也意识到自己执意求佛是一件多么无理取闹的事情。

　　谢苏哲在离病床几米远的地方停下，猝不及防地对上父亲的眼神。

　　父亲对着他们招手，口齿不清地叫着两人的名字：“星月……苏哲……”

　　他手上一片青紫，全是大大小小的针孔。

　　迟星月看着这样的裴父，莫名想起了已经去世的父母，眼泪也情不自禁地落下。

　　她含糊不清地答应：“裴伯，我在这呢。”

　　裴父努力将手伸直。

　　谢苏哲将他的手握紧。

　　迟星月则是绕到另一边，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裴父的手像是一块寒冰，迟星月试图将他的手捂热。

　　裴父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嘴角牵动，眼底浮现出笑意，呢喃道：“真好。”

　　只是这两个字都好像将所有力气耗尽。

　　裴父慢慢闭上了眼睛。

　　安静在病房内流转，迟星月和谢苏哲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直到裴父疲惫，断断续续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星月。”

　　“裴家对不起你。”

　　尽管裴父看上去已经将所有力气用在这句话上，声音却依旧虚弱又无力。

　　迟星月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不住地摇头。

　　谢苏哲一边给裴父顺着气一边劝到：“爸，你别说话了。”

　　裴父按住谢苏哲的手：“苏哲，你也别记恨爸爸。”

　　谢苏哲看着裴父因为生病已经所剩无几的头发：“爸，以前是我更不懂事，我不怨你了。”

　　听到两个人的回答，裴父露出一副满足的样子，手上松了劲，安心躺在床上。

　　“你们的事就留给你们自己解决吧。”

　　谢苏哲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看向迟星月，却不巧正好撞上迟星月看过来的视线。

　　谢苏哲心里一沉。

　　“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裴父的声音逐渐减弱，心电图机上的影像也趋近于一条直线。

　　谢苏哲紧紧握着裴父的手：“爸……”

　　随之响起的，却是心脏检测机“滴——”的刺耳警报声。

　　以及检测器上，那条笔直的横线。

　　谢苏哲看着，倏地，一滴泪从他脸上滑落。

　　迟星月看着无声流泪的谢苏哲，绕到他身后将手放在他肩上。

　　可就是这抹温暖，让强撑镇定的谢苏哲一招破防。

　　他紧紧抱住迟星月，脸埋在她肩颈处，滚烫的泪不断涌出，湿润了她的衣服。

　　谢苏哲嗓子里像梗了石头一样，声音听起来憔悴又无助。

　　“星月，我什么都没有了。”

第41章

　　迟星月感受着谢苏哲的脆弱，下意识伸手回抱住了他。

　　是一个不带一丝情愫的拥抱。

　　谢苏哲也能够感受的到，只是一个单纯安慰意味的拥抱。

　　他却还是深陷进这片温柔里，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星月，我只有你了。”

　　谢苏哲闭上眼，手臂不断用力，近乎哀求：“星月，你别离开我了。”

　　话音刚落，怀里一空。

　　谢苏哲不敢睁眼，手指蜷了蜷将手收回。

　　再睁眼时，病房里，迟星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裴父的葬礼上。

　　谢苏哲脸色铁青，强打着精神送走最后一个宾客，直接瘫坐在台阶上。

　　他将手放在膝盖上，低下头闭上眼睛。

　　眼前却又出现一个人。

　　谢苏哲调整好表情站起身，连问候的话都没说出口，就愣在原地：“星月……”

　　迟星月没有回应，将手里的花放下，又点燃了一炷香，对着灵位拜了拜。

　　做完这一切之后，迟星月才在谢苏哲身边坐下。

　　谢苏哲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视线始终跟随着迟星月，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谢苏哲才好像找回自己的灵魂，直视着前方，点燃了一根烟：“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迟星月一袭黑衣显示出几分不像她的干练冷漠：“为什么？”

　　谢苏哲看着手上跳动的火光和燃起的白烟，却发现自己也找不出一个理由。

　　“没有为什么，可能是一种感觉。”

　　有些呛鼻的烟味在两人之间飘荡，好像试图将飘在空中的话题拉回到日常中。

　　连谢苏哲身上向来好闻的味道也被这种劣质烟味取代。

　　迟星月皱了皱眉，指着他手里的烟：“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烟的味道？什么时候学会的？”

　　谢苏哲喉结微动，像是没有痛觉一样用手指将没有燃尽的香烟掐断。

　　随后苦笑了一声：“